第六十章 关关难过关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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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鹿子是皇帝跟前的小内侍，此刻跑到宫外巷道里候着秦督主，不可谓不尽心。

    陈圆见秦领睁开了眼，赶紧闭上眼装睡。

    她一点也不想了解大太监的公务……以后权宦东窗事发，她是不是可以死得慢一些？

    秦领听见小鹿子在外面问安，立即睁开眼，先看了一眼陈圆。

    他当然不希望崇王的耳目知道小鹿子也是自己的人。

    见陈圆闭眼沉睡的模样，他暗嗤一声，这丫头倒是会装。

    马车内并不宽阔，光线昏暗，彼此看不清神色。

    出乎意料，在此时二人竟颇有一种意外的默契。

    秦督主敲了敲窗棂：“鹿公公。”

    小鹿子听到秦督主的声音，喜笑颜开：“督主大人辛劳。皇上还在万鹤宫里。”

    “......还有谁在？”秦领顿了一顿，直截了当地问。

    “太后今日请了皇上、皇后，还有崇王刚刚也到了。另外殷国舅一家也在。”小鹿子老老实实回答。

    陈圆竖着耳朵，心中暗道：所以，太后把儿子媳妇、甚至老哥一家子都叫过来，就是为了围观他一个太监娶的老婆吗？

    秦领不知听到哪两个字，眼睫一颤：“......知道了。”

    关关难过关关过。陈圆一点也不担心，只等着进宫开开眼界，见见世面。

    毕竟她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棋子，大人物的斗法与她无关。

    马车重新启动。可此刻秦领的神态与刚才一脸漠然完全不同，似是焦虑，又像是落寞，更带了几分不情不愿的烦闷。

    陈圆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想象力，竟然能从大太监一贯冷漠冷淡的脸上看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烦躁什么？她不懂。

    但她很自觉地收起了胳膊手脚，尽量缩小身体占位。

    谁知道大太监此刻心情不佳，会不会拿自己泄愤。

    进了皇宫，他们的车马靠着极窄的偏巷走了一段，很快便有内官引导他们下马车，换小轿。又行了很长一段路程，陈圆都快犯困了，才听到外面有宫女请他们下轿。

    到了吗？

    轿帘被捞起，一个模样俊俏而冷淡的宫女站在轿前，伸手扶她。

    进宫前嬷嬷指导过陈新夫人，宫里不可乱走乱逛，当然伸手扶的宫女也只是伸手而已，千万别以为她们是真心扶你。

    果然，陈圆刚把纤纤玉指搭在宫女衣袖上，那宫女便火速收回胳膊：“夫人这边请。”

    明光灿烂而辉煌的万鹤宫就在眼前，比陈圆逛过的任何一个公园都气派大方得多。红墙青瓦，琉璃飞檐拱壁，宫门口绿树成荫，树荫下一队队衣着整齐的宫婢和太监排着整齐的队伍，候着主子们的进出。

    宫殿富丽堂皇之余，颜色却不太明艳，比起电视剧里明晃晃的鲜艳色彩，多了几分典雅稳重。

    陈圆晕晕乎乎觉得自己走在最豪华的影视城里，可脚下猩猩绒裘毯脚感如此厚实柔软，层层叠叠纱幔分隔深浅远近宫室，四下里鲜花时卉芬芳扑鼻，浑身绫罗的宫人们一个个冷淡而气质非凡，让她觉得整座宫殿像是一座巨大的神山，压迫得她呼吸都轻微起来，浑身上下的感官远比戏剧真实千百倍。

    她偷偷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秦领。他身上穿的不是日常官服或便服，而是极奢华夺目的御赐青蟒服，脚踏山水纹皂靴，从背后看去，腰背宽阔挺直，威仪不凡。

    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路过他们时，一个接一个垂首向秦领施礼，脚步轻盈，姿势标准。甚至，几个年轻而高傲的宫女还带着礼节性的微笑，却用冰凉审视的眼神偷偷打量她。

    她才真正意识到，这个什么秦督主，果真是师姐说的名副其实的“大太监”。

    倒是秦领，常年宫内宫外行走，在这儿如履平地，不慌不忙地朝她们微微点头算是还礼，并不用宫女带路，自己领着陈圆朝万鹤宫正殿信步走去。

    陈圆咽了一口唾沫。

    好歹也是见过千年后发达现代社会的穿越人，被这点场面镇住，也太怂了吧？

    似乎是察觉到身后女人的停顿，秦领停下脚步：“你没来过吗？”

    陈圆下意识地摇头，随即发现这样显得自己太没见识，马上补充道：“好像梦里见过。”

    说完，她更窘迫了。梦里？白日梦吗？

    说得很好，陈圆，下次不准再说傻话了。

    秦领倒没有深究，只淡淡一笑：“走快点，莫让娘娘久等。”

    陈圆赶紧收心敛目，跟着肩宽腿长的秦公公一顿小跑，生生在初秋的天气里，跑出一身薄汗。

    怡安殿里，保养得当的贵妇高居正中，身旁坐着龙袍凤袖的皇帝皇后，而左手边则是一对年过半百的平西王夫妇。

    “臣秦领，叩见吾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吾皇万岁，娘娘千岁！见过平西王、王妃千岁！”秦领一拜到地。wap..OrG

    陈圆赶紧按照出门前学的规矩，照猫画虎地拜下身：“臣妇陈氏，叩见吾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吾皇万岁，娘娘千岁！见过平西王、王妃千岁！”

    秦领不起身，她也不敢起。

    太后娘娘今日心情不错，见二人跪拜有礼，便和蔼道：“新婚大喜，还跪着干什么，起来吧！”

    秦公公带着新妇站在面前，太后娘娘不与秦领说话，只瞧着陈圆道：“是个漂亮孩子。上前来，哀家看看。”

    陈圆只好往前迈了两步，垂着头不敢说话。

    殷太后仔细打量了一番陈圆，见她面色发白又楚楚可人，忽然一笑道：“倒是乖巧的。这么可爱的姑娘，老九倒是割爱给了小领子了。”

    话是说给平西王妃听的，可眼睛却扫向皇帝皇后。

    皇帝陪笑道：“太后娘娘选的，自然没错。”

    坐在一旁的皇后声音如莺啼婉转，暖似春风化水，说出的话却端庄大方：“母后赐予，无不妥帖。新妇今年多大了？”药师娘子的督主，江湖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