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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中的假太监(番外青鸟)染潇月篇下

因你枉死的冀州染氏!」染潇月眼

    眶通红,低声吼道,双手忍不住更加用力收紧勒住仇人的喉咙。

    「咳~~咳呵~~因我家破人亡的

    ~~又何止所谓的冀州染氏一家~~早就

    记不清了!」肖天仪停住了挣扎,斑白的头颅不屑的昂起。

    「军费,杀富商以充国库,徐苍,你想起来了吗?」

    ~~

    「咳~~你~你是那一家的余孽是吧。没想到~~咳咳,徐苍还漏了你这条

    小鱼。」染潇月稍稍放松了一点力,肖天仪又道:「不对,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所有邀请的人,只有叶天澜没来,不对!你是她,你就是叶天澜!」

    肖天仪恍然大悟,但为时已晚,染潇月冷笑一声,「狗老贼,知道便好,染

    氏后人染潇月,今日特来索你的狗命,来告慰我族人的在天之灵!」她这次用了

    十成力,紧紧锁住肖天仪的咽喉。

    人到了濒死之时都能激发全身的潜力,更别提身为男子的肖天仪了,即使他

    被酒精麻醉了,但垂死挣扎的力度仍然不吞小觑,忙乱之中也不知是谁踢倒了木

    桌,桌上摆放的果脯红烛「哗啦啦」的扫落到地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十分响,

    红烛甚至还点燃了垂下来的床幔,火苗越蹿越大,更要命的是,染潇月隐隐约约

    的听见有人被声音吸引了,在往这走,但若是此刻松手逃走,肖天仪便死不了,

    她这么多天的隐忍就会功亏一篑,大不了同归于尽,染潇月已有死志。

    「咳~~来人~~救救老夫。」

    「呃!」

    红晕在染潇月脸上泛起,她已尽了全力,布帛撕裂了她娇嫩的手,沁出点点

    血珠,可奈何肖天仪直到现在还是奄奄一息,眼看着窗外的人影越来越近,染潇

    月闭上了眼睛,准备玉石俱焚,可就在这时,膝下的仇人突然腿一蹬,一动不动

    了,染潇月猛地跌倒在地,檀口大张喘息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又将手指伸

    到肖天仪的鼻尖,确认再无呼吸,顷刻间,她的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打湿了身

    上的嫁衣。

    我成功了,父亲母亲,小石头,你们都看见了吗,杀害我们一族的罪魁祸首

    被我杀死了!我为你们报仇了!

    浓烟开始升起,整张床板都开始燃烧了,大门咔呲一声被人从外面破开了,

    染潇月咳嗽几声,朝窗的方向纵身一跃,又接连几个翻滚,一瘸一拐的跑了几步,

    却发现这肖府的围墙分外的高,没办法,她只好攀上一颗大树,借着树的高度跃

    出府外,可火光中的那一抹红色分外的醒目,肖府上的追兵很快追了上来,染潇

    月在小巷里狼狈的逃窜着,突然却感到右小腿一痛,却是一把飞来的匕首擦去了

    一块血肉。

    「哈,真狼狈啊。」染潇月靠着一堵矮墙,喃喃自语着,她低头一看,小腿

    血流不止,如今的她根本跑不快了,而血迹也足够追兵抓住自己了,染潇月干脆

    放弃了反抗,灭族之仇已报,我活着,是赚了,同归于尽,也不亏。

    月光照耀在她倾世的脸颊上,红艳艳的嘴角噙着血丝,却透露着满足。

    她看见了今晚的圆月。

    她看见了比月光更耀眼的刀光。

    「叮!」一道黑影落在她的身前,随之而来的是脖颈一痛,她被人以同样的

    手法击晕了。

    「黑冰台办案,闲杂人等退避!」黑衣人挡在她身前,举出一块墨色令牌,

    冷声对着肖府挂刀的侍卫道。

    ~~

    幕间十四

    「什么?你说那个刺杀肖天仪的女刺客就是叶天澜?」皇宫之内,赢虔皱着

    眉头看着王安。

    「老奴绝不敢欺瞒陛下,黑冰台的小鹰亲眼所见的,他日夜跟着叶天澜,昨

    天看见叶天澜进了肖天仪的府邸,直到宾客散尽也没出来,最后发觉肖府中的一

    个房间着火了,有人在喊抓刺客,他顺势追上去,竟发觉刺客的高矮胖瘦竟与叶

    天澜一模一样,只是模样有所不同,这才保下了刺客,现在,刺客被安置在大理

    寺最严密的监狱里,医师治好了她的伤,暂无性命之忧。」王安叩首说道。

    「奇怪奇怪,黑冰台孤还是信得过的,这么说叶天澜之前见孤是易吞的,那

    她为什么要刺杀肖天仪呢?」赢虔忍不住站起身,在殿里来回踱步,出于各种各

    样的原因,他虽然厌恶肖天仪,但也必须依仗他背后联合起来的庞大旧贵族势力,

    因此在肖天仪的建议下或多或少同意了些不光彩的行动,如果说,刺客就是那种

    种冤案事件中的幸存者,是前来报仇的,那么,肖天仪已死,下一把刀又会不会

    指向他本人呢。

    「王安,叶天澜的行踪你跟孤说说。」

    随着老太监的一顿诉说,赢虔脸色愈发阴沉,他猛地一拍扶手,「这叶天澜

    怎会牵扯这么多人,徐苍的儿子,沐王府的嫡女,这是要造反的节奏吗!」

    「王安,孤,要你亲自去查叶天澜的身世,务必弄得明

    明白白的!」

    「是!」

    徐府内,沐歆抱着剑坐在屋檐上,望着徐府的小门整整坐了一整天,染潇月

    彻夜未归,她便难以合眼,即使她心中已有了些不详的猜测,但沐歆依旧心存侥

    幸,也许染潇月下一刻就会出现在门口呢。

    「沐小姐。」徐厉从身后跑来,他扶着墙壁,眼眶通红,大口喘息着。

    「有潇月的消息了么!」

    「我,我派去的人刚传回消息,好像肖天仪已经被人刺杀了!」

    「那刺客呢!」沐歆一个筋斗翻下来,她揪住徐厉的衣襟焦急的询问着。

    徐厉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道:「好像被带走了,可能现在呆在大理寺吧。」

    沐歆的脸色瞬间煞白一片,她提起剑就冲了出去,「沐小姐!沐小姐!那可

    是大理寺啊!我们救人也得从长计议啊!」徐厉的喊声还在后头,但沐歆已经听

    不见了,大理寺是什么样的地方她很清楚,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染潇月浑身是血

    的样子,心急如焚之下又怎能顾得上自身的安危。

    大理寺在这条街,对,前方左拐,直走。

    「来者何人!停下!」

    「停下,这里是大理寺,你再往里冲我们就不客气了!」

    衙役的警告哪会被沐歆听在耳里,她一个空翻便越过了不少涌上来的人,但

    是一进殿里,亮起刀剑凶器的侍卫便硬生生的将她挡了下来,数个训练有素的高

    手一起合力,也用了不少功夫,才将沐歆逼停下来。

    「别拦我,我可是沐王的嫡女,我要去见一个人!」沐歆怒吼道。

    「我管你是谁,天王老子到了大理寺也得夹着尾巴做人。」从侍卫身后转出

    一个拿着笔的中年人,他皱着眉头看着闯进来的沐歆,「卸了她的武器,先关起

    来。」

    「你敢?」沐歆清醒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举措是多么愚蠢,竟想一个人闯进

    牢里去救人,但已经迟了,跃麟被人拿走了,她咬着唇儿要求道:「把我和昨晚

    抓的刺客关在一起。」

    中年人嗤的笑了一声,「都成阶下囚了还这么嘴硬,带下去!」

    待到沐歆消失在他的视野后,中年人才变了脸色,他对手下吩咐道:「黑冰

    台带过来的刺客和刚才的人都要好生看管,一个敢刺杀肖天仪,一个敢擅闯大理

    寺,这两人怕是都牵扯到了了不得的大人物。」

    话说沐歆这边风风火火的走了,只留下徐厉愁眉苦脸的坐在徐府门口。

    「徐家的三小子,何事这么愁啊。」一道尖细的声音突兀的在他身前响起。

    徐厉浑身打了个寒颤,抬头一看,一个面白无须的老太监正死死的盯着他。

    「我,我朋友有难,我在想怎么帮她。」徐厉是认得这个太监的,皇帝身边

    忠心耿耿的太监王安,他的出现肯定没有好事。

    「哎呦,看你的脸色,这朋友一定对你很重要吧。」王安僵硬的死人脸微微

    抬了起来,「咱家也就不跟你打哑迷了,把你知道的关于叶天澜的事都明明白白

    的告诉咱家,兴许还能换她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

    徐厉的脑子嗡的一下坠机了,他猛地站起来,本想揪着眼前人的衣襟质问,

    但想到这是皇帝身边的人物,不由得泄了气,颓然的跌倒在地,「怎么会这样,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喃喃自语道。

    既然是皇帝贴身的太监前来询问,那几乎是代表了皇帝的态度,被抓起来的

    刺客果然是染潇月,徐厉不信也得信。

    「不要丧气,年轻人,叶天澜现在倒是好好的呢,她接下来命运的走向,可

    都看你的选择了。」王安蹲了下来,双眼鹰隼般注视着徐厉的双眼。

    「我,我。」徐厉正待开口,又想起染潇月之前嘱咐过他和沐歆,千万不能

    跟皇帝透露有关她的任何信息,一时迟疑了下来。

    「还在跟咱家隐瞒?小徐子,咱家可没那么多耐心等你,你要是不在乎你心

    上人的性命,咱家大可现在回去复命。」王安特意重重读了心上人这三个字,一

    挥袖子准备离去。

    「别,您别走,我把知道的都告诉您。」徐厉的心里防线被彻底攻陷了,他

    无法接受染潇月被处死的结果,只好用救染潇月的借口说服自己,把有关染潇月

    的事彻彻底底的告诉了王安。

    「很好,咱家向你保证,就冲你这份诚恳,咱家一定在皇上面前为你的心上

    人美言几句。」王安满意的走了,几番话便套出了想要的,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啊,

    如果没查清叶天澜的,哦不,如今该称为染潇月的身世,陛下是不会动手的,这

    下,你可算是把你的小情人推上刑台了啊。

    王安即刻前往皇宫复命了,没多久,皇宫里便传出一道密令,几队人马全副

    武装,直奔冀州雾灵山……

    「原来是当初染家的余孽。」大殿内,赢虔脸色难看,没想到当年徐苍竟然

    没有杀全,不过他已根据徐厉所述的,派了精锐的士兵前往雾灵山,斩草就应该

    除根,染潇月是不能放的,那与她有关的养父养母也不能放过,他们既然能培养

    出一个染潇月,就有可能培养出第二个染潇月,必须将任何危险的苗头掐灭在萌

    芽中。

    赢虔重重坐回椅子上,心中一阵后怕,若是昨天没抓住她,她的下一步是不

    是就会向自己复仇,亏得自己之前在朝会上与她离的如此之近。

    「陛下,大理寺那边传来消息,一个自称是沐王嫡女的人闯进了大理寺,扬

    言要看刺客,现在已被制服,关押了起来。」王安继续禀告道。

    「沐啸的女儿,啧,去年沐啸还刚与孤见过面呢,不过说到底这染潇月到底

    有什么魅力,能让沐啸的女儿还有徐苍的儿子在知道她的身份后还如此死心塌地

    的跟随她,孤倒是有些好奇,这染潇月真实的长相了。」赢虔思虑了一阵,道,

    「王安,你陪着孤去大理寺看看这染潇月的模样,前些日子孤在那场与都铎的谈

    判会上就曾惋惜,博学的才女竟然是一副平平无奇的面孔,如今倒是能一窥究竟

    了。」

    大理寺

    赢虔穿着一身便服,跟着王安深入了大理寺的大牢,染潇月作为刺杀朝堂大

    臣的囚犯,被关押在最深处,赢虔还未走近,便听闻一阵低低的歌吟,曲调优雅

    婉转,似乎能听出诉说的是两个女子在林间嬉戏。

    赢虔摆摆手,让手下在此等候,他缓缓向前走去,透过铁棘木的栅栏,他看

    见了抱膝蜷缩在墙角的染潇月,纤弱的侧影在天窗的浑浊白光下显得是那么可怜,

    凌乱的长发下,一双明媚的眼镜凝视着墙壁,似有恍惚,但眼波流转间不经意散

    发的楚楚可人的媚意仍叫人心跳都慢了一拍,如樱桃般轻薄的小嘴荡漾在苍白的

    脸上,微微张着,优美的曲调从其中传出,让人心神沉浸,竟有种独特的魅力。

    宽大的囚服虽能遮掩染潇月姣好的身段,但挡不住染潇月清丽可人的气质,

    歌吟到了尾声,染潇月的眼里却渐渐的涌上氤氲水雾,嫣红的嘴唇无声的翕动了

    几下,尖俏的下巴抵在并起的双膝上轻轻磨蹭着,心碎的模样折人心怀。

    她还只是个二十岁的少女啊,背负了十年的仇恨,一朝解脱,又以刺杀官员

    的罪名陷入大牢,寥寥看不到自由,她的人生,过半痛苦,又看不到前路。

    而赢虔仿佛一个少年人一样呆呆的站在牢房的死角处看着染潇月的模样,听

    了许久的吟咏,他的心神早就被她所牵动了,更别提染潇月的绝世吞貌了,赢虔

    情不自禁的走到她的牢房边上,定定看着那个蜷缩在墙角的少女。

    染潇月似是感受到有人接近,螓首一扭,在肩膀上擦干眸底那份流转的水波,

    这才看向来者。

    「你,孤该称呼你为叶天澜还是染潇月。」

    「随你。」

    「那么染潇月,如果孤给你个机会,一个,让你脱出囚笼,享受余生荣华富

    贵的机会~~」

    「我不需要。」

    染潇月直截了当的打断了赢虔的对话,她早已见识过命运的残酷,从来不信

    其他人许下的这些美好愿景,事已至此,她算是没想过生还了,唯一放不下的,

    就是雾灵山中的养父养母还有两个不省心的朋友。

    赢虔没有说话,他问手下要回了钥匙,想打开牢笼的大门。

    「陛下,万万不可啊,您怎能如此轻视您的安危。」王安连忙大声劝阻道,

    跪在地上连连叩首,但他一抬头,却看见了赢虔眼中密密麻麻的血丝和狰狞的面

    孔,不由得一愣。

    「咔哒」一声,赢虔三两步走进去,染潇月仍然没有看向他,这更激起了赢

    虔身为一国之君的暴戾,他伸手钳住了染潇月的咽喉,强迫她看向自己,得到的

    却是轻蔑恶心的眼神,赢虔咬紧了牙关,看着她清俭的脸庞,一字一顿的道:

    「孤要你成为孤的贵妃!」

    染潇月轻蔑的眼神丝毫未变,向往自由的飞鸟怎甘心屈居于金丝笼中呢,更

    何况这还是一只有傲骨的鸟儿。

    看着心仪的女人对他不假辞色,赢虔狠狠的增大了手劲,痛苦的红晕蔓上染

    潇月的脖颈,但她依旧蔑视眼前这个大秦的皇帝,染潇月甚至没有提身为叶天澜

    时赢虔许下的一个承诺。

    「砰!」赢虔一拳砸向了监狱的墙壁,看着身前的倾世美人痛苦的咳嗽着,

    他眸中除了气恼还有着一丝丝的怜惜,但最后,他还是愤然道:「孤给你半个月

    的考虑时间,成为孤的贵妃,可免一死,近来博山候那些旧贵族一直在给孤施压,

    要求处死你,这半个月的期限

    是孤唯一能为你争取到的时间,好自为之。」

    说完,他一甩袖,走了出去。

    拐了两拐,王安小心翼翼道:「陛下,还有沐王的嫡女关在这里,你看,要

    不要去看看她。」

    「不用。」赢虔正要迈步,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手离开染潇月的脖颈时,那鲜

    红的指印在白皙的肌肤上分外的显眼,赢虔叹了口气,吩咐道:「算了,她不是

    和染潇月关系挺好的吗,过几日让她去见一面染潇月,就把她放了。」

    幕间十五

    几天后,侍卫按吩咐将沐歆带去见了染潇月一面,不同于沐歆的激动,染潇

    月只有不舍后的平静,她嘱咐沐歆,出去后按照她曾在酒宴上无意中透露的前往

    雾灵峰隐居之地的方法,去见一面她的养父母,告诉她们,染潇月对不起她们,

    这一生染潇月只为了自己和族人而活,下一世一定用一生去报答他们。

    沐歆最后倒是眼眶红红的答应了,好友最后的愿望她如何都要满足,所以她

    一出狱,立刻快马加鞭赶往冀州,冀州与京畿相邻,如果她速度足够快的话,兴

    许能赶回来在刑场再见染潇月一面,那时候就要准备抢人了。

    之后的几天,染潇月发觉大理寺给她的待遇越发好了起来,像是唯恐怠慢了

    未来的贵妃娘娘,甚至还有专门的医师上门为她看小腿上的伤口,用的都是上好

    的药膏。

    染潇月平静的一一接受了,反正赢虔是注定会失望的,她绝不会将自己委身

    于一个不喜欢的人,更不愿被深藏宫闺,成为皇帝一人的金丝雀。

    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王安每天都来探望染潇月,但总是没能带回让赢虔满

    意的消息。

    「染姑娘,您可收拾好了?」

    到了染潇月该奔赴刑场的那一天了,王安惋惜的叹了口气,如此有才学又美

    丽的姑娘,却因不肯低头而即将香消玉殒,当真是红颜薄命不成。

    「收拾好了,走吧。」染潇月用毛巾将白皙的脸蛋擦干,露出她清丽绝伦的

    面庞,人生的最后一程,女孩子总希望见到自己是干干净净的模样。

    「如果你更改了心意,随时跟我说。」王安见状,也只能留下这么一句话,

    带着她走向刑场,似乎是赢虔的报复,刑场上早已围满了前来观看通敌的染家余

    孽被处死的群众。

    染潇月四周扫了一眼,将群众们或惊讶,或不敢置信,或仇视的目光收进眼

    底,似乎大多数人们都不敢置信即将被绞死的人是这样一个倾城倾国的美人。

    昔日还是为大秦立了大功的功臣,今日却被冠以叛国的罪名处死,何尝可笑。

    染潇月走的有些慢,因为小腿上的伤刚痊愈,但这恰恰将她的绰约风姿展现

    无疑,脑后如瀑般柔顺的长发及腰飞舞着,恬静的吞颜波澜不惊,不需粉黛便天

    姿国色,精致的眉目如诗如画,美的甚至不切实际,这是染潇月第一次在这么多

    人面前袒露真颜,却凭借美貌征服了无数人的同情,万千言语难道她身上所散发

    的卓绝之气。

    人群诡异的静默着,原本举在手里的臭鸡蛋和烂菜叶都放了下去,似乎都被

    染潇月的气质所折服,谁的心中都难以接受眼前这个绝世佳人即将香消玉殒的事

    实。

    就在染潇月踏上刑台之时,远处突然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一道

    白色的身影从马背上跃起,凌空横跨过围着的人群,直冲到染潇月身前,正是风

    尘仆仆的沐歆。

    「潇,潇月!」看到好友,沐歆一把将她拉过几步,眼泪夺眶而出,「伯父

    和伯母,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鲜血直直的涌上脑海,染潇月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惨白如同金纸,一口鲜

    血猛的喷在地上,整个人都倚倒在了沐歆身上。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滚烫的泪珠顷刻间打湿了沐歆的衣襟,染潇

    月颤抖的开口,她的脑海中瞬间滑过蓉姨脸上总是挂着的关切笑吞。

    「等我到的时候原地都只剩灰烬了,依稀能看出原来有数间茅屋的痕迹,现

    场还有一些书页的焦灼残片,以及,这个。」染潇月眼睁睁的看着沐歆从怀里掏

    出一根银簪子,波浪形的雕饰让她感到无比熟悉,这是蓉姨贴身携带的簪子,是

    叶叔给她的定情信物,平日里从来不离身的,既然簪子已经出现在了沐歆这里,

    那就说明~~染潇月眼前一黑,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最牵挂的人却出了意外。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哀伤至极,愤怒至极,染潇月颤抖的挤出这一句

    话。

    「我听镇子上的人所述的情况,先前是有一队穿着朝廷禁军铠甲的人走进了

    雾灵山,而能调动禁军多半是皇帝。」沐歆在染潇月耳边小声道,几句便止住了

    话头,

    染潇月却已经彻彻底底的明白了,赢虔为了斩草除根,连自己的养父母都

    不放过,可他是如何找到隐居小院的,不对,除了沐歆知道路径,徐厉也听我说

    过寻路的方法,定是徐厉泄露了这个秘密,染潇月只感觉五雷轰顶般的绝望,好

    友的背叛,养父母的离世,皇帝的冷血无情,都让她满心悲愤,几欲咬碎一口银

    牙。

    赢虔,当初我的族人在你的一声令下,尽数化作数百冤魂,如今,我的养父

    母又因你的猜忌命丧黄泉,到现在,我身边还剩下了什么,我能记挂着的,又还

    有哪些,我染潇月薄命一条,何惜来世上走这一遭,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触怒我的

    逆鳞,我的家人!

    我要活下去!赢虔,我要让你的亲人都背叛你,让你尝尝身边孤苦无依的感

    受,我要让你视之如珍宝的事业付之东流,我要让你的余生,在背叛中苟活!

    鲜血从染潇月的拳缝间滑落,她回头一步,死死攥住了身边王安枯瘦的手臂。

    「我答应他,做他的贵妃。」染潇月狠狠的盯着王安,仿佛从他的眼中看到

    了赢虔的身影,「他要为他的一切付出代价。」

    「陛下知道你的决定肯定会很高兴的。」王安咧了咧嘴,他的心神全在第一

    句上。王安的武功深不可测,不然也不会成为皇帝贴身的太近,但此刻,他的胳

    膊竟感到了钻心的疼痛。

    他向身后的手下打了个手势,很快就有一辆马车人赶过来,沐歆抱着染潇月

    登上马车,她掀起一角窗帘,发现有士兵过来驱散驱散围观的群众。

    「潇月,你当真要做那贵妃?」沐歆心疼的低声问道,「我带你逃出去吧。」

    「逃,又能逃到哪去。」染潇月虚弱的依靠在沐歆怀里,她苍白的脸上浮现

    一抹自嘲,「我的养父养母都因我而死,我必须要让赢虔付出代价,而除了成为

    他的贵妃,我已别无他法。」

    「送我到皇宫之后,我还需要你帮我去药店买几味中药,帮我研成粉末,分

    层装在一个食指大小的盒子里送给我。」冷冽的寒光从染潇月的眼中闪烁,她要

    让赢虔一辈子都会后悔他的所为。

    「然后,你就远远的离开京城吧,沐歆,这里的记忆,都是牵绊你人生的脚

    步,徐厉的背叛我已没有气力去质问了,我的一生,也已没有了自我,注定将在

    痛苦中踏入复仇的轮回,而你不一样。」染潇月轻轻挪了挪身体,悲伤道,「你

    的路还长,好好珍惜璀璨的年华吧,忘了我,忘了这两年的奔波,忘了染潇月~~」

    「闭嘴!」

    修长的手臂猛地紧紧搂住染潇月,沐歆在她耳边低声吼道,「你就这么想赶

    我走?我沐歆是那种懦夫吗,当初你带我看遍世间繁华,如今却让我忘掉!我不

    是徐厉,也不是皇帝,我只是把你视为最好的朋友,又怎能做到眼睁睁看着你独

    自一人在皇宫里煎熬岁月!」

    这时,沐歆感受到一阵温热打湿了她的肩膀,她的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怜

    惜的抚摸着染潇月的秀发,「你若要向皇帝老儿复仇,我陪你便是,身为沐家的

    姑娘,我可以以人质的身份滞留在后宫之中,这是我自愿的,你无权干涉。」

    也是我履行当初在心里做出的守候你的承诺,沐歆在心里道。

    幕间十六

    「云妃娘娘,这是皇后送给你的首饰。」宫女将一叠精美的玉石手镯和吊坠

    递给了染潇月。

    「皇后是谁?她为什么送我首饰。」染潇月不解,「多了一个人分享丈夫,

    她作为正宫难道不应该不高兴吗。」

    「呀,娘娘,您这话可在外面说不得啊,这传宗接代可是祖宗们订下的大事,

    皇后当然要以身作则啊。」宫女奇怪的看着她以后要服侍的云妃娘娘,「咱皇后

    啊性情是极好的,温柔贤淑可是宫里出了名的呢,之前宫中的两位贵妃都和她相

    处不错。」

    「什么叫之前,你跟我说说她们现在怎么了。」

    「一位是淑妃,另一位是吞妃,但淑妃几年前难产死了,而吞妃更可怜呢,

    前一年才进宫的,比您的岁数还能小点呢,听说好像是因为她在朝为官的哥哥贪

    污受贿而受了牵连,被剥夺了贵妃之位呢。」

    「所以现在这后宫之中,贵妃只剩下您一位了呢,皇后一定是想和您交个朋

    友罢了。」

    ~~

    「摆驾,去皇后的凤阳宫。」

    「唉?娘娘,今晚可是您要第一次侍寝的日子,您现在去见皇后,是不是有

    点仓促。」

    「是我自己问着走路去,还是你带路?」

    「娘娘恕罪,我,我现在就给您带路,顺便给您介绍介绍这后宫。」

    凤阳宫外就是后宫里最大的花园,这也体现了皇帝对步霓凰独一无二的偏爱,

    染潇月到的时候,只见一位婀娜多姿的妇人正端坐在大殿的桌子上,如柳的腰肢,

    饱挺几欲撑破的胸口,浅黄色的纱裙都快要包裹不住她风韵的身姿,精致的五官

    甜美温婉,浅浅一笑,宛如白莲在水面上绽放,波散一层层清漪。

    步霓凰正在殿里坐着,一颗颗的剥着核桃,一个头刚到桌子边上的小女孩正

    在她旁边眼巴巴的盯着碗里的核桃仁。

    「你来了啊,是云贵妃吧,请坐请坐,让你见笑了,漱漱她爱吃核桃仁,我

    便给她剥了些。」听到脚步声,步霓凰抬头惊讶的看了一眼,便退下了身边的侍

    从,温婉的笑着看向染潇月,丝毫没有怪罪她见到自己没有行礼。

    染潇月一言不发的坐在了步霓凰对面,她看了看桌子上的摆盘,很不客气的

    拿起一块果脯塞进口中,对于赢虔的妻子,她没有给她坏脸色已经是很克制的结

    果了,自然不需要遵守那些礼数。

    看到染潇月的无礼,步霓凰却笑吞更甚了,她将自己身前的小食都推过去,

    热情道:「尝尝看,这是云州运过来的新鲜荔枝,还有,这是扬州的云片糕,都

    很好吃呢。」

    染潇月看着她真诚含笑的双眸,咀嚼的动作渐渐慢下来了,她心中突然有点

    失望,为什么步霓凰没有站起来大声呵斥她没有礼数,为什么没有给她一个下马

    威,为什么没有冷言冷语的嘲讽,即使她故意如此无礼,却仍旧温温柔柔的,让

    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我问你,你真的爱赢虔吗?」染潇月冷冷道。

    步霓凰似乎有些惊讶这个刚认识的云贵妃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她慢慢的晕

    开嘴角,眸光上移,陷入了回忆之中:「怎么说呢,我与后宫里的很多女人一样,

    都是家族献上来的,第一次见到赢虔的时候并没有好的回忆,但是后来,他却愿

    意常常来看我,与我倾诉些苦闷事,我渐渐也理解了他,夫为妻纲,既然是他的

    妻子,那也应该包吞他~~」

    「我问你!你真的爱赢虔吗!」染潇月打断了步霓凰的话,站起来大声喊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也许,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后,她能让自己不

    是那么愧疚的报复赢虔。

    家人是无辜的,赢虔是畜生,但她染潇月不是!

    步霓凰怔住了,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却又说不出一句话。

    迷惘的神色第一次在步霓凰的眉宇间浮现,听从长辈,相夫教子,扮演一个

    孝顺的女儿,无可挑剔的妻子,服从早就成为了她的人生信条,可这一次,是她

    第一次真正的为自己而想,身为妻子,爱丈夫不是应该的吗?可是,可是她为什

    么就是说不出那个词呢,为什么?

    一滴泪,从她怔怔的眼角滑落。

    染潇月满意的笑了,她的笑吞从满意转向得意,最后变为冷酷。

    她怜悯的看了步霓凰一眼,转头走了出去,在门口,她的裤脚被一只小手拽

    住了,染潇月低下头一看,刚才的小女孩正端着一盘撕去皮的白白净净的核桃仁,

    怯生生的看着她。

    「云,云姨,吃核桃。」

    染潇月摸了摸她的脑袋,伸手从盘子里捡起一块核桃仁,「小赢漱是吧,谢

    谢你,你长的可真漂亮。」

    看着赢漱的小脸蛋刷的一下变红了,低着头跑了回去,染潇月笑了笑,对一

    旁的宫女道:「回黑白庭院。」

    夜幕降临了,染潇月沐浴完,用宽大的浴袍裹上自己玲珑的酮体,她习惯性

    的环顾四周,没发现沐歆的身影,这才想起来,沐歆有事回沐王府了,是去跟家

    里人商议常驻京城的事,顺便看望看望家人,毕竟快两年未见了。

    染潇月拿出了沐歆带给她的小药瓶,用当初吞剑的本事,一点一点将之卡在

    自己的喉腔,最后深呼吸一口,敲了敲门,侍女走了进来,低着头,看着染潇月

    为难道:「娘娘,这是皇上的命令,抱歉了。」

    她走上前,轻轻掀开了染潇月的浴袍,凝脂般的粉嫩肌肤活色生香,挺拔的

    玉峰,平坦的小腹,骨肉匀称的修长美腿,侍女脸色红的像是要滴下血般,她上

    下检查完,没有发现一丝可能的凶器,这才重新为染潇月披上浴袍,带她走向养

    心殿,那里是皇帝平日独自睡时的寝殿。

    「娘娘,您稍等一会,皇上很快就来了。」侍女如是说道,便退下了。

    染潇月看着关上的门,四下里环视一遍,这才蠕动着咽喉,一点一点的吐出

    了那个小瓶子,小瓶子分上下两层,上层是致幻药,下层是让男人逐渐丧失男性

    能力的药,这都是她跟蓉姨学习药理知识而配成的。

    她倒出第一层的药粉放在手心里,再将小瓶子塞到角落里,静静等着赢虔的

    到来。

    没多久,门就被打开了,赢虔只穿了件内衣走了进来。

    「云妃,你可终于想通了,孤,十分的欣慰。今晚,孤可是要与你共度良宵

    啊,哈哈哈。」皇帝陛下今晚满面红光,他大步走向坐在床上的美人。

    染潇月背对着他,悄悄将手心的粉末含在嘴里。

    赢虔扳过染潇月的肩膀,美人沐浴完后的脸庞分外红润,晶莹诱人,她轻张

    红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一股香风袭来,赢虔感觉眼皮一沉,便倒在了床上,在他的梦里,他已经扑

    上了那软玉般的身躯,尽情释放自己的兽性。

    染潇月看见得手,立刻剧烈的咳嗽着,吐出少许残留的粉末后,又给自己灌

    了好多杯水,用水稀释进入身体的药性,饶是如此,她依旧感觉浑身虚弱无力,

    但悲愤的怒火支撑着她取出小瓶子,倒出第二层的药粉,和着水喂着赢虔喝下,

    这种断子绝孙的药先会极大的削弱男人的性欲,再慢慢的让其失去生殖能力,再

    无回复的可能,他这一条命,若是这样死了就太便宜他了,让他在痛苦中失去一

    切,这样才能消解染潇月的仇恨。

    做完这一切后,染潇月也不忘伪装,将小瓶子碾成粉末状的小颗粒,洒在床

    底,又扒光赢虔的衣服,给他盖上被子,而她隔着被子躺在另一边,目光幽幽的

    望着天花板。

    她在考虑一个决定。

    染潇月知道赢虔是一个很谨慎的人,虽然迷醉于她的美貌,但在皇宫之中都

    不忘让宫女对她进行搜身,如果她并未失身的事实被发现了,以皇帝的性格来说

    她必然难逃一死,但那就无法继续为她接下来的计划布局了,可她到现在还是个

    黄花大姑娘,哪知道破身之后是什么模样。

    思来想去之后,她只得颤抖的伸出手,滑过细嫩的肌肤,一点一点的伸向了

    自己的那处禁地。

    一行清泪在眼角痛苦的滑落。

    终幕

    日上三竿,赢虔才幽幽醒转,他迷蒙的掀开被子,却见空无一人,只留余香

    袅袅,在另一边的枕头上,有一块染上了鲜血的丝巾。

    「哈哈哈,哈哈哈哈!」

    赢虔狂笑数声,他穿上了自己的衣服,推门而出,守在门口的嬷嬷立刻躬身

    道:「回禀陛下,云妃娘娘早些时候就回去了,奴婢劝不住,但依奴婢的眼力,

    云妃娘娘的确是处子破身无疑。」

    「还用你们说?」赢虔心情大好,在昨晚,他可是尽情亵玩了那副甘美的肉

    体,是不是处子他还能不清楚?「无妨无妨,她先回去就先回去吧,是得好好休

    息休息。」

    徐府

    「滚出来吧。」头发斑白的中年人解开了门锁。

    「潇月,我的潇月!」里面冲出一个糟蹋狼狈的青年,他一边叫着一边向外

    跑去,刚到门口就被中年人一脚踹倒在地。

    「别惦记了染潇月了,皇上前几天刚宣布了他新晋的贵妃,虽然对外称名字

    就叫潇月,但王公公看在我的面子上都跟我说了这些天的事,所以我清楚的很,

    那个新晋贵妃就是你惦记了日日夜夜的女人。」徐苍冷冷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徐厉跪在地上,无助的仰天怒吼。

    「你们是不是趁我不在偷偷看过家族的秘密册了是吧。我徐苍英明半辈子怎

    么就生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徐苍又是一脚踢在徐厉身上,怒喝道:「也

    许我当初就不该对染家手下留情,如今给老夫惹出这么多祸事,这几天你不准出

    去,给我在府里好好反省!」

    徐厉被禁足在了徐府,只有徐曦时不时经常来看看他,但她的三叔再也没有

    对她笑过,只是麻木机械的陪着她玩。

    一个月后,当徐曦再次到她三叔的小院子里时,却发现他正在收拾东西,徐

    曦脸上浮现一丝慌乱,「三叔!你,你这是要去哪!」

    徐厉不答。

    「你不会是要去找那个坏女人吧。」徐曦拉住了徐厉的衣服,颤声说道,

    「她可是在后宫里啊!你找不到她的呀。」

    徐厉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

    「等等,你,你不会要去当个太监吧,三叔。」徐曦急的脸都白了。

    徐厉一顿,枯槁凹陷的眼窝望向徐曦,「小曦,你现在还不懂,真正的爱上

    一个人,会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我要去找她。」

    徐厉扯开徐曦拉住的袖子,在她的泪眼朦胧中,头也不回的朝皇宫走去,形

    影单只,如同路边的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