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林桂亲友意欲何为
林青鸾没将那封署名“林桂亲友”的奇怪拜帖记挂心上，兀自的安排着其他事情。 武璋帝每个时辰就需要服用一颗百解丹，一天共十二个时辰，杨溯那里也就不到五十粒的样子，顶多能够支撑三四天的量。 这从汤泉行宫到应天，快马需要两天一夜，容不得过多耽搁。 林青鸾搜罗了府中所有的百解丹，让人即刻离京送去。 天色刚一擦黑，卫勇侯府东苑一个下人出入的角门就被拍响。很快就有人来景春居禀报，说是“林桂亲友”来访。 林青鸾还在用膳，闻言撂下了碗筷，披上了狐裘大氅，戴上帽子将自己遮挡的严严实实，这才带着茯苓去了角门旁的耳间。 一进门，林青鸾看到耳间一人影背对着门负手而立。 一身鸾带金色云缎蟒衣飞鱼服——这是武璋帝前些日子重新规制的，凡锦衣卫最高指挥使，赐鸾带金色云缎蟒衣飞鱼服、绣春刀。 “指挥使大人？”林青鸾不认得这人，但识得这身衣裳，虽然未曾亲眼见过此衣，但耳闻过。 锦衣卫指挥使乃正三品堂上官，堪称一声大人，即使现下这指挥使出身宦者，是个太监。 那人闻声转过身来，很是恭敬的对林青鸾躬身行了一礼。 “友庆见过青鸾小姐。” 这人面容白皙细腻，眼角略微上挑，唇红齿白，看着女儿气十足。他行礼时，小指有着轻微的翘起，但手上密密麻麻的陈旧伤口，以及一举一动所带风声，不会让林青鸾误以为他只是个“柔弱”的太监。 林青鸾侧了下身子，避开了友庆的拜礼。 “指挥使大人莫要如此客套，不知夜访卫勇侯府所为何事？” “林桂亲友”，正如字面之意，取常林、常桂爷俩的名。 武璋帝原先身边的大总管常林曾收过三个徒儿——先太子宫大太监喜顺（太子薨世后，特允不必殉主，调去杨炯身边侍候）；原兵杖局掌印太监，先任锦衣卫指挥使友庆；武璋帝身旁现下的内监大总管福泉。 喜顺和福泉林青鸾都比较熟悉，但这友庆，两辈子加起来倒是头回见到他的真容。 怎么说呢？或许因为去势，太监们总给人一种阴柔之感，似女子般柔美。可友庆不同，他虽外貌上阴柔，但骨子里却透着丝狠戾，被他的眼睛看上一眼，后脊梁都会感觉像是有冷气拂过一般，使人心生胆寒。 友庆抬眼看了林青鸾一眼，紧接着又迅速垂眸，声音就像是滑腻冰冷的蛇一样，没有半点情绪夹杂其中。 “日前城外官道上劫杀案，死的是青鸾小姐的死士。敢问小姐，可知那持火铳杀人者是何人派遣？” 林青鸾蹙眉，友庆如此直白，让她有些疑惑： 锦衣卫现如今都这么直白的吗？ 再者，他凭什么一口咬定，那死士就是林青鸾手下死士的？ 似是看出了林青鸾的疑惑，友庆补充了一句：“那名死士是我锦衣卫密探。” 瞳孔微微放大，林青鸾瞥了一眼身侧的茯苓，后者瞪大了眼睛，眼里写满了不敢置信。 不会这么巧吧？那…… “我看过那密信上内容，也知道那封信乃是青鸾小姐伪造的御笔，及陛下私印。 小姐或许不知，陛下有两方私印，印上有一点差异以此区分。小姐伪造的私印，并非陛下密信所用那方。” “你告诉我这些，是何用意？” “青鸾小姐模仿陛下笔迹空有形似，但力劲不足，熟悉陛下字迹之人都能辨认出那密信是伪造的，还请小姐莫要再以身犯险。” “……” 虽然，友庆是常林的徒弟，但是林青鸾并未曾听常林有多提及过他。听杨溯说，似是友庆曾顶撞过常林，所以常林曾放言不认他为徒了，后来经过先太子杨淙说和，师徒二人才“重归于好”。 但之后友庆却是被调离了乾清宫，到兵杖局去了，一开始也不是掌印太监，而是一般的使唤太监，后来慢慢被杨淙和武璋帝提拔，才当上了掌印太监的。 林青鸾在宫中柔仪殿住了数年，却是一次都未曾听常林提到过他这个徒弟。 就连为那具烧焦的“常林”尸身送葬时，林青鸾也未听说这友庆有去。 如此之人，林青鸾心下不由防备了几分。 “还请青鸾小姐告知，那持火铳行凶者为何人派遣，事关重大，请小姐切勿隐瞒！” “如何事关重大？竟能劳动指挥使大人亲自登门？还请指挥使大人为青鸾解惑，否则青鸾又怎知指挥使大人是否有意诈我？” 没有犹豫，友庆从袖中抽出一只细长木匣，递给了林青鸾。 茯苓上前接过，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只纸卷，展开后……空白一片？ “这是何意？”林青鸾挑眉问友庆。 “受热现形。”友庆回答的也很干脆。 茯苓拿着纸卷靠近桌上烛火烤了一下，然后递给林青鸾，“小姐”。 林青鸾接下纸卷扫了一眼——是京畿三大营中神机营武璋十二年曾丢失近五百只火铳，二十门火炮，和逾万斤火药的事情。 这件事情，林青鸾从未听说，不过倒是知道，武璋十二年京畿三大营乃是在已故开平王手中掌控。那一年，开平王曾被罚俸，有个副将还莫名自裁。 难道就是因为此事？ 随着纸卷的温度慢慢降下来，上面的字迹又开始逐渐消匿。 林青鸾将纸卷重新卷起，交给茯苓让她装回匣子还给了友庆。 “指挥使是怀疑，那京外官道上用火铳杀人者背后之人，就是当初盗取神机营火器火药之人？” 友庆抿了抿唇：“不是怀疑，是很确定，他们是太子殿下藏起来的那支暗卫。 太子殿下薨世后，陛下知道太子殿下还有一支暗卫藏了起来，只是一直不知藏于何处。 可以肯定的是，吴良娣和皇三孙都不知道这支暗卫的下落。” 林青鸾嗤笑了一声：“吴良娣是否知情，我不清楚，但要说杨烨毫不知情，这就是说笑了。” 本就上扬的眼角挑了挑：“青鸾小姐的意思是……那支暗卫在皇三孙手中！可知其下落？” 犹豫了一下，林青鸾原本就打算利用锦衣卫将那些荒山上人一网打尽的，但钟馗庙下的那些秘卫可以活着交给锦衣卫，但北面石洞下的那些，她可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出来！ 而且，这功劳给吴天，好歹是自己人，这友庆嘛……是敌是友，她还真是拿不准，要去信给常林问问。 “现在正在调查，还没有找到具体位置，待一有消息，一定命人通知指挥使大人，可好？” 虽然林青鸾的话，一听就知道是敷衍之词，但是友庆并未点破。 “倘若青鸾小姐执意如此，那卑职敬候小姐消息。” 锦衣卫查了近十年仍是未解的“悬案”，友庆都为此不惜亲自登门拜访，可却在林青鸾的有心敷衍下，就这么走了？ 林青鸾觉得这个友庆真是个怪人，不明白武璋帝为何会选他做这锦衣卫的指挥使。 尤其，他明知卫勇侯府外有人监视，还敢穿着一身如此醒目惹人眼的、锦衣卫指挥使独有的鸾带金色云缎蟒衣飞鱼服。 纵使他外面所罩玄色鹤氅能够遮挡一二，也太过明目张胆了吧！ 或许给常林去信的时候，也要问一下常林，他这徒弟幼时可是伤到了头？ 茯苓在友庆离开时，悄悄尾随他身后，待他走远后，这才重新回到了耳间禀报： “小姐，角门外这条巷子里，藏了至少不下二十锦衣卫，各个都是穿着玄色飞鱼服的那种。” 林青鸾嘴角抽了抽：“那侯府正门外的那些人，也是锦衣卫？” 这次回答的却不是茯苓了。 “小姐，侯府外怎的忽然多了这么多眼线监视？我抓了几个，交给暗卫审问了。” 不见人影，却是能听出是黑虎那憨憨的声音。 “你回来了，可是有新的消息？” “……” 黑虎一时语塞，他总不好告诉林青鸾，他是回来“打牙祭”的，华夫人这几日并没有再有什么动作，所以他也没啥好汇报的…… 不对，有一个！ “李炆楠趁着风向得力，用毒烟将南疆军营地给药翻了，趁机攻陷了营地，斩杀了梁培晷，活捉了梁振涛。 华夫人今儿得了信儿特高兴，喝了不少酒，早早的就休息了。” 林青鸾对于华夫人能这么快得到南疆的消息并不意外，但这件事情并不足矣让她高兴的大醉一场吧？ “茯苓，仙娘那边可有收到南疆的消息？” 茯苓摇了摇头：“未曾。” “那你现在让人再去问一下，告诉仙娘若是有南疆的消息，第一时间就送入府来。” “是，小姐。” 林青鸾推算了一下时间，觉得有些不对。 若是照这么算来，岂不是华夫人派去的秘卫刚刚抵达南疆，李炆楠就已经大胜了？ 可若是李炆楠能在短短数日内就脱困，为何华夫人会要派去那么多秘卫奔赴南疆？陌语moyu的恶后重生：美人毒心倾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