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全靠演技
这夜，卫勇侯府无端燃了一场大火，火势止凶猛，竟烧了侯府西苑大半屋舍！ 数十人死于那场大火，死状相当惨烈。 但这火灾之中也有幸事，说是霍老夫人忽然梦到亡夫托梦，浑身鲜血淋漓，面目狰狞可怖，一语不发，只是恶狠狠的瞪着北方。 霍老夫人醒后心绪难安，唯恐驻守北疆的卫勇侯恐有不测。 一向是侯府定海神针般人物的霍老夫人，难得任性了一回，非让丫鬟婆子将各院的主子都叫起。 除了那快要临盆的刘姓姨娘，其他主子，包括还在节国公府的二夫人李氏，和三小姐林凤瑶，都连夜接回了家中，齐齐跪在了祖贤堂内林海奎的牌位下，生生跪了大半夜！ 因为祖贤堂乃是林家供奉先人的祠堂，所以非林家主子，旁人均不得靠近。 霍老夫人一发话，破例让身为姨娘的两个妾室也进了祠堂，大门紧闭，由赵妈妈带着一众侯府护卫守在祖贤堂院子四周。 更是扬言，主子们要在祖贤堂中跪上整整七天，其间不受外界丝毫打扰，寒衣冷食，直到七天满了才能开门。 那连夜被召入宫的二爷林雍骕，更是托人送去了更换的衣衫，让他在期满之前不得还家。 所以，那夜大火烧起时，除了“临产”的刘姨娘，余下侯府中的所有主子均无伤亡。 倒是“刘姨娘”火中产子，又以身护子，使得二房子嗣得以保存，但因年幼体弱，又遭此大劫，身子孱弱了些。 此事惊动了应天府上下各府，一时之间都是关于卫勇侯府流言蜚语。 没有主子安排的卫勇侯府，虽然大火扑灭，但西苑大半已然成为了废墟，更有那“忠义”仆役，“冒死”救火，葬身火海。 天亮后得到消息的林雍骕，涕泪横流，跪求武璋帝派出锦衣卫进府，查明侯府西苑起火缘由。 至于他？ 他可是“孝子”！ 甭说这还是“先父”托梦于母，单就“母命”他也不敢违背啊！ 所以啊，大哥不在，他又身负“母命”不得还家，府中女眷都被他娘带着跪祠堂，不足七日不能出来。这府中之事，还是由陛下您帮微臣做主处理了吧！ 若是旁人这般，将家事甩给了陛下，估摸着要全家洗干净脖子等着武璋帝的大刀了。 可林雍骕是谁？是武璋帝瞧好的“储相”，老大人宋寿都给他占着相位呢！ 又有太子杨淙在一旁劝谏，说是林学士至孝，又家逢不幸。 再一个，那早殇的林老爷子缘何托梦霍老夫人，还浑身带血怒视北方，别是卫勇侯有何不测吧！ 太子话音还没刚落，那边就有八百里加急，说是达达尔犯大乾北疆，卫勇侯率部血战，终于将达达尔抵挡在长城之外。 卫勇侯身负重伤，性命垂危！ 这还说什么？ 武璋帝立马命勇国公梁宇整兵出发，前往北疆与达达尔作战！ 而卫勇侯林雍骢，则是派了两个太医随军出发，好生救治。 卫勇侯府，则由锦衣卫暂时接管，彻查深夜起火缘由！ 而霍老夫人及府中一干女眷，便由得她们在祖贤堂待着吧！ 下朝以后，林雍骕被一群同僚围着，明着是安慰，私下却是八卦他府中这场突发变故。 林雍骕面如缟素，神情悲戚，未开口便是泪湿眼角，无语凝噎。 老大人宋寿劝众人“善良”，莫要在人伤口上撒盐！ 搀扶着林雍骕便去到了翰林院休息的小院子，好生宽慰他一番后，便离开了。 林雍骕在只剩自己一人时，这才长长松了口气，真是……累死他了！ 怎得演戏也如此劳心劳力啊！ 没错，就是演戏！ 昨夜，他和他老丈人及大舅哥被武璋帝召到乾清宫时，可巧那八百里加急就已经送到了武璋帝的龙书案上。 他老丈人面对一干证据，及太子杨淙的询问，也不再隐瞒。 直言老妻本就身子孱弱，但府里也是珍贵药材养着，本不该过早殒命。 但不知为何，忽然身体日渐衰败，药石无剂。 吴老夫人最后清醒时候，瞒着他让大儿招来女婿，将李氏从慈云寺接回了府中。 李氏回府之后，吴老夫人询问她后得知，那侯府之中的一些事情，的确与她有所关联。 李氏听了翟妈妈进言，的确有意想唆使刘姨娘对林青鸾下手，但并不是想让母女俩同死，只是想借刘姨娘之口，给四姐儿林青鸾栽赃些“凶”名罢了。 却未曾想，刘姨娘竟如此丧心病狂，心狠手辣，竟是想要亲女性命啊！ 而后，那霍老夫人爱鸟和莲池鱼儿之死，都是李氏主仆所为。但其他发生在侯府里的异事却是同她们毫无关系！ 府中幺孙李炆邶，师从药王谷，他偶然间发现了祖母吴老夫人药渣有异，仔细研究之后，惊觉那药中居然掺有前朝禁药暮成雪！ 此乃前朝皇室秘药，药性同其命，取自“朝如青丝暮成雪”。服用此药后，身体日渐溃败衰老，七七四十九天后便会内脏衰败，药石无剂！ 吴老夫人现在已经命不久矣，但她所中之毒，却是不敢向外张扬。 灵堂之上的棺材里之所以仅安放了一身衣冠，乃是因为她尸身已经完全腐败，化成了脓水！ 李载垕跪地祈求武璋帝宽恕，这隐瞒不报，也事出有因，毕竟那可是前朝皇室秘药，他手上也无证据证明府中清白，所以不敢说啊！ 武璋帝自然震怒，但好在太子杨淙在一旁进言，不然也就不是只罚了三年俸禄这么简单了事了！ 武璋帝让皇后特意赐予霍老夫人的那盏琉璃海棠灯，便是暗示她设法火烧侯府，然后引锦衣卫名正言顺的入府搜查。 只是未曾想到，那八百里加急的消息，却是被太子杨淙通过杨溯和林青鸾之间的暗线，又传回了卫勇侯府，因而才有了霍老夫人梦见亡夫托梦这一诡事。 林青鸾所谓“凶凤”之命，哪里有安国夫人被亡夫托梦来的刺激？况且，那先夫浑身浴血，怒视北疆，卫勇侯在抵御达达尔偷袭时，身受重伤，可不就应验了嘛！ 应天府上下流言蜚语不断，但大都围绕于此。 什么“双凤”之说，什么节国公夫人暴毙，哪有这发生在身边的“先父预警，泽被后人”来的有意思？ 林雍骕在翰林院不准回家还算好，至少还能饱腹穿暖，只要平日见到其他同僚拉着一张丧气脸，演演戏就成。 可卫勇侯府祖贤堂里那上到霍老夫人，下到嗷嗷待哺的二房新生庶子们可就遭了罪了！ 这做戏要做全套，主子们全都被霍老夫人关在祖贤堂里，说是寒衣冷食，就是半点儿也不能马虎。 大半夜被叫到祖贤堂去，除了让人送了一身换洗的素衣，和素面的被子，以及一摞足够她们吃上七日的饼子。 赵妈妈在外将锁头一锁，卫勇侯府的主子们都被关在了祖贤堂的院子里，哪儿也甭想去了！ 米姨娘还好些，她的林鹮大一些，还有奶娘跟着。刘姨娘刚生出来的那个庶子就惨了，奶娘没有，亲娘也没有，嫡母厌烦他。 刚被送进来的时候，嫡母李氏就一脸的为难，说是自己还要照顾鹤哥儿凤姐儿，实在无暇顾及这庶子。 米姨娘则是要照顾林晴鹂和才几个月大的林鹮，更是有心无力。 侯夫人江氏倒是愿意照顾，可霍老夫人却是看了一眼活死人一般的林雍骐，趁机与李氏商议： “刘姨娘命丧大火，这孩子也是她拼死生下的，却也是个体弱的。 米姨娘生了鹮哥儿，二房还有鹤哥儿，不若这个哥儿便也过给三房。你三弟如今这光景也是撑不了几日，也算是给他续个香火，让你三弟妹也有个念想，如何？” 嗯……所谓趁火打劫，霍老夫人也可谓是个中好手了！ “若你同意，那么之前一切，咱们都既往不咎。 待此事了后，将东苑西苑各拉上一堵墙，老婆子做主分家。 日后你们三房夫人各自做主自己府中之事，可好？” 霍氏也是看出，自己这二子日后还要仰仗岳家，若是想不被李氏及节国公府再算计，保全侯府及三房，那么分家再所难免。 现在长子在北疆身受重伤，生死不知；三子又命悬一线，岌岌可危。 倘若现下不趁机分家，那么日后这长媳、三媳哪里是二儿媳的对手，自己一旦力有不支，这侯府的掌家权铁定是会落进李氏的手中，到时候…… 与其等到那时候，侯府保存不住，索性将家分了，让她们各自掌家，自己找看这些，终归大房和三房的几个孩子还能照应的住，能让她们平安长大！ 不得不说，霍老夫人也是审时度势，将府中现状及未来走势也看得很透彻了。 若是让林青鸾知道了她祖母的这想法和思路，一定要给霍老夫人点赞，说得太对了！ 李氏见霍老夫人愿意既往不咎，还愿意让三房头瓜分侯府，心中自然欣喜。 俗话说的好，不愿意当家的媳妇儿，不是好娘亲！ 自家二爷终于熬出了头，受到圣上赏识，自家儿女的教育之前被霍老夫人插手干预，她早就不满了！再加上，每日还要从西苑跑到东苑康安斋给霍氏晨昏定省，她可是够够的！ 但是，她身为儿媳，哪里能直接将这欣喜和迫切流露出来？ 李氏一脸的为难：“娘怎说这样的话，这过继之事儿媳也是做不得主的，二爷又不在，若儿媳贸然答应了娘，那二爷回来……” 霍氏却是懒得与这二儿媳演下去，当即丢下狠话： “莫要扯这些，为娘意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只要你同意，老二那里，事后让他自来找我。你现在且说你的意思就行！” 李氏见霍老夫人雷厉风行的模样，哪敢再啰嗦。 反正就一如当初鸾姐儿被过继一般，现下鸾姐儿亲弟被过继，也是老夫人做主，她一个做儿媳妇的，又哪里敢违逆老夫人的意思？ 想必二爷定能了解她的“无奈”吧！ 于是，李氏也爽快的答应了，直接就将那刚出生的娃儿交给了三弟妹刘氏。 她那一脸轻松，竟是连装也懒得再装了。没有了翟妈妈在身边，李氏的警戒心也降低了许多。 侯夫人江氏见状，还想刺挠她两句。但是已经今非昔比，被白姑姑和霍老夫人调教过的林青雀，在尤妈妈不在身边时，则替代了尤妈妈的位置，扯住了她娘的衣袖。 也不多说，只是让她娘不要破坏了祖母的计划。 霍老夫人让身为长孙的林鹏霄和二房嫡子林鹤霄，代替他们爹爹，开了族谱，将这新生的小弟记在了他们三叔的名下，取名林鹯霄。 由于林鹯霄已经过继给了三房，自然是由三夫人刘氏抚养，林青鸾也从旁照顾她这个上一世未曾降世的同胞兄弟。 霍老夫人思忖了一会儿，告诫府中，日后不准在鹯哥儿面前提起刘姨娘，就只当他是三爷和三夫人的亲子。 众人也能理解老夫人的苦心，便都答应了下来。 自此，卫勇侯府却是又掀开了一页新篇章。 日后的格局，也将大有不同！陌语moyu的恶后重生：美人毒心倾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