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他们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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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您没事儿吗?” 见春一连三侧头,次次都在偷瞄沈南桑。 不是错觉,空气里沉闷的厉害,像山雨欲来,风吹了满楼。 主人身边,气压也沉。 绕着宫绦的小手明显在使劲,暗红的流苏被白嫩的指尖绕的炸了毛。 沈南桑那双平素嵌着笑的眼睛藏在羽睫下,戾气绕着夜色,身后的腥味随风而来,经久不散。 “主人。” 重山垂着脑袋,偷偷唤她,粗粝的手指在腰腹的衣料上擦了擦。 两指小心翼翼从腰间挂着的荷包里拿出两颗糖果。 那是沈南桑之前给他的,他舍不得吃。 “主人,吃糖。” 重山脑袋依旧低垂,眼观鼻鼻观心,献宝似的把那两颗糖送到她眼下。 怕她不要,他面上不显,指尖却止不住的轻颤。 沈南桑站住脚跟,顺着那颗糖抬头,徐徐往上,一直看向那双卑微低垂的眸。 重山的眼睛很黑,深邃又低沉,看她时,次次虔诚真挚。 风里的腥味散了些,重山抬手动作很轻,风也轻。 花香缠着风,沾在沈南桑的鼻尖。 豁然开朗好似只是一瞬之间。 “谢谢。” 她抓住那只轻颤大手上捧着的糖果。 脱了外纸的糖果落在嘴里,芬香肆意,是清新的果香。 重山紧了紧大手,那只手心,被沈南桑的手碰了。 是暖的。 主人的指尖,好暖。 像羽毛。 “主人,奴婢的也给你。” 见春不甘示弱,小腮鼓了鼓,掏出一颗放进沈南桑的手心。 “也谢……” “咕咕咕~”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沈南桑愣了愣。 见春的小脸瞬间爆红。 “主主主主主主人!对不起!” 她捂着肚子,羞得一连退了好几步,脸颊烫的不像话。 重山都愣了。 怔怔的站在原地,反应好半天才后知后觉那是声音是从见春的肚子里发出来的。 见春觉得自己没脸再见沈南桑了,哪有丫头在主子跟前这样失态的,实在是太失礼了。 看着鹌鹑一样缩着脑袋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的见春,沈南桑不禁弯唇失笑:“哇啊,什么时候肚子饿也需要道歉了?” 她笑着上前,毫不客气的揉乱了见春额前的碎发:“走,主人带你填饱肚子去,那可是你主人我迄今为止吃过的,最好吃的馄饨。” 拉着见春走了两步,察觉到身后没跟上来的人,她又笑着回头:“重山也走,重山也有份儿。” 她的小奴,各个都得照顾好。 巷子口,夫妻二人还在。 身前的锅炉冒着缕缕白雾,走近些,扑鼻而来的肉香,直勾着人的馋虫往外钻。 见春忍不住张开嘴,眼睛熠熠发亮:“主人!好香的馄饨!” “是吧。” 沈南桑炫耀似的仰头,眼底写满了骄傲:“这就香啦?待会儿吃起来那才香呢。” 她眯着眼,鼻尖轻动嗅着锅炉里的汤香,懒懒的砸吧着嘴。 小动作藏不住,活像只偷了腥的猫:“往里撒点小虾米,再放点葱花,我第一次吃的时候,汤底都没剩。” “哈哈哈哈,承蒙姑娘抬爱。” 大爷大娘从锅炉后站起身。 大娘的笑容格外和蔼:“这位姑娘从前来过吗?老婆子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您长得这样好看,老婆子竟没有印象了。” “来过的。”沈南桑笑着点头:“不过那是好久以前了,我总忘不掉大爷大娘的馄饨,这次回京,总想着定要再吃一碗。” 大爷大娘相视一笑,淳朴的老人鬓边已经花白,眼底也浑浊,独独那颗心异常明亮。 “您三位请坐,馄饨马上就来,您尝尝,看味道可还一样?” “好。” 沈南桑笑吟吟的拉着见春和重山找了处位置坐下。 这里鲜少有过路的人,更别提这个时辰,万籁俱静。 若非树下大爷大娘燃着的灯,此刻怕是视物都难。 看着老人熟练的揭锅下馄饨,沈南桑忽然想起什么,歪头看着两人:“葱花虾米你们可都爱吃?” 重山乖乖巧巧的点头,面色微微泛着红。 见春也点头:“都吃的,奴婢不挑。” 从小到大数十载,无数个日日夜夜食不果腹,他们这样的人哪有资格挑嘴,有吃的都是老天怜悯,若是不知好歹还要挑嘴,能不能活都是问题。 “馄饨来咯。” 馄饨都是包好了只等下锅,水滚了浮起来的便熟了,要不了多长时间。 大爷大娘端着馄饨上来,嘴角的笑意里尽是淳朴和善良:“各位公子小姐,馄饨好了,小心烫。” “大爷,我和重山不……” “谢谢大爷大娘。” 沈南桑抢在见春话落的间隙打断了她的话。 馄饨上桌,和记忆里的一样,小虾米、绿葱花还有各个浑圆,足份足量皮薄馅多的大馄饨。 她满怀期待的舀起一颗,送到嘴边吹凉。 大爷大妈站在一边搓着手,满怀期待。 她吃下一颗,馄饨的汤水温热清香是记忆里,冬日巷口处温暖的味道。 沈南桑翘着嘴角,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 “好吃!” 见春饿极了,一口吃了两颗,眼底都在冒星星:“果然像主人说的那样,好好吃!” 大爷大妈舒了口气,笑得越发灿然:“承蒙各位喜爱,好吃就成,好吃就成。” 三人围着那张四四方方的小桌,吃的餮足。 沈南桑和见春抱着碗吃的汤底都没剩。 重山在一旁吃的最安静。 他吃的快,一碗吃完明显没吃饱,又不敢再提。 于他而言,主人给的一切都是恩赐,他是奴,不该奢求。 沈南桑看着他默默放下勺子,知晓他没吃饱,转头又叫了一碗。 “果然是长身体的时候。”沈南桑莞尔勾唇,看着重山:“下次没吃饱直说,你都叫我主人了,我还能饿着你?” 重山小脸绯红,没敢点头。 他不敢奢求。 沈南桑小手托着腮,看着比脸还干净的汤碗,忍不住惋惜:“可惜陆显知和陆霄霄吃不到,等日后和陆显知关系好些,我一定要拉着他们一起来吃。” 要对陆显知好,那当然要把她觉得最好的东西都分享给他。 沈南桑始终觉得,陆显知太瘦了。 她在心里偷偷盘算,以后带陆显知来,一定要请他吃两碗,不三碗。 吃胖了她抱起来才舒服。 吃饱喝足,沈南桑第一次大大方方豪爽的付了银子。 夜色微凉,主仆三人沿着长街慢行,偶尔遇上几家开着门的酒铺,里头倒也还算热闹。 沈南桑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时常抬头望天。 见春和重山在这时总会静静的不说话,只跟着她。 沈南桑的思绪被清凉的夜色拉回了陈府。 上辈子她记忆缺失,只当自己是无权无势生来卑微的外室女,为了明哲保身,她藏锋敛锐,对外界的事情探知甚少。 她想破脑袋也没想出陈梦柳如何就和当朝太子搅上了关系。 除非…… 她的眸子逐渐黯淡。 一个冰冷的念头在她脑袋里冒头。 “主人!” 重山忽然拉住她。 动作突然,她脚下踉跄,险些崴了脚。 重山心下骇然,飞快的出手稳住她的身形才避免她崴脚。 沈南桑不解,正要回头,就听前头不远处有轻微的声响。 声音不大,抵不过四下俱静,沈南桑不是没有武力的废物,虽不说多拔尖儿,这点距离的声音,还不至于逃过她的耳朵。 她迅速凝神,微微收敛了气息。 重山拉着她和见春隐在了一处石墙后头。 不远处,有一辆马车施施然停下。 门庭前,诡谲的两个灯笼在风中轻荡。 沈南桑目光如炬,盯着马车边的两个人,眼神晦涩无光。 见春忽然瞪眼,小手捂住了嘴巴:“主人!是三伏还有四海!” 驾车的人就站在那儿,马车里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沈南桑没动,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动静。 三伏搬了凳子放在马车边,很快,马车的布帘被里头的人掀开。 诡谲的灯光照着那人下车的路。 那人身长如玉,肩披兜帽,哪怕遮着脸,沈南桑也能一眼认出来、 她摸过抱过那么多次的男人,化成灰她都该认识了。 三伏四海毕恭毕敬的迎着陆阙下来,三人的动静并不大,不消片刻便消失在了那扇漆黑的大门后头。 见春困惑的摸着脑袋:“圣子殿下大晚上的不睡觉,跑这儿来干嘛?” 能干嘛?自然是来见人。 沈南桑笑着挑眉,视线缓缓轻动,陆阙是这府邸的后门进的。 不出意外,这里应该是那位才回京成,威名赫赫的摄政王的府邸。 “哎嘿,我就说他们认识。” 沈南桑眼底噙着笑意,眸间的狡黠逐步扩散,狡猾的像只小狐狸。 见春更不解了:“他们?是谁?主人您好厉害,好像什么都知道。” 沈南桑高深莫测的挑眉:“你当你主人是谁?” “主人!还有人!” 见春惊呼一声,险些没压住嗓子里的声音。 沈南桑怕她扰了远处的人,没忍住拉了拉她的衣角,她忙摇头,死死捂住了嘴巴,不敢再说话。 远处那马车动了动。 原本进去的三伏和四海又跑了出来。 两人目标明确,直奔着马车后头去的。 视线缘故,沈南桑瞧不见,只能静静等着。 不出片刻,她便看见三伏和四海一人一边,极其随意的拖着一个人进了那扇门。 隔得有些远,沈南桑看不太清。 她抬起胳膊肘戳了戳身边的重山:“你长得高,你看看,被拖着的那人,是不是之前我问你的那人?” 怕重山不明白,她还解释了一遍:“就我出事那次,之后我问过你的。” 重山凝神看了好几眼,随后重重的点头:“是。” “哎嘿。”沈南桑乐了:“走吧走吧,明天,大抵是有好戏看了。”南二锦的重生后,她上了落魄圣子的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