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红舞的日记8：流心

    “如何，好吃吧。”

    洁白的房间，一张圆形餐桌上，我正吃着小龙虾，我的身旁，那个骑士团长在托着下巴笑嘻嘻的看着我。

    “嗯，很好吃，很美味，比之前在小街上的还要好吃。谢谢招待，给我这种阶下囚这么好的待遇。”

    自从我暗杀那个骑士团长失败已经一个月了，这些日子我被关在了她的骑士团总部，虽然没有对我严加拷问，但出行的的确确被限制了，好在房间里有很多书，习惯了孤寂的我，乐得清静。

    我搞不懂她们要做什么，像我这种人直接杀了不就可以了么，要么通过各种折磨，逼迫我说出幕后主使，这是失败者的共同结局，可他们居然只是这样，不仅一日三餐有人送来，前几日这个骑士团长还提起可以让我加入他们。

    一个杀手成为骑士？这种可笑的事情我当时就拒绝了。

    “喂，这话可就过分了，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阶下囚，只是一个客人，嘛，一个有点特殊的客人，哈哈，算了，解释的太多就太虚伪了，还要继续吃么。我们骑士团的厨子是华夏人。手艺很不错。”

    “不用了，吃饱了，感谢招待。”我微微倾身，对她表示感谢。

    虽然在这里待了一个月了，但我对她的了解还是停留在之前的那份刺杀情报上，这一段时间，经过我自己的判断与所见所闻，或许她是一个不错的人，受属下爱戴，被王室器重，大大咧咧，实力很强，很豪爽的女人。

    如果我真的刺杀成功，那可能就会是这里的千古罪人，杀手不该有善恶，也不该有良知，可我现在，我觉得我已经坏掉了。没有价值，没有未来，没有认知。

    忽然，我的嘴里又被塞了一只小龙虾，那个骑士团长将小龙虾塞到了我的嘴里，然后笑嘟嘟的说道：“这几天的相处，安娜也很喜欢你，所以，如果你愿意留下来的话。”

    我用餐巾纸擦了擦嘴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我是不可能成为骑士的，书中曾说在黑暗的地方活的久了，就会忘记在太阳下如何生活，何况我从没有接触过阳光。”

    我脑海中幻想过如果和他们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生活，或许会做一些正确的事情，会给我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然后他们会伸出援手，接纳我。

    可是，我不想，这种放弃过去的一切，说什么笑着面对人生，根本就是废话。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舞死了，被我杀死的，那我就要背负这些，如果我成为了骑士，那我曾经的一切岂不是一个笑话。书中曾写着，一脚踏上修罗，终身为修罗，我已经是修罗了。

    “灰翼很强，杀手云集，你可能还会遇到危险，与其在这里陪我聊天，不如去想想怎么应付其他人的暗杀。我不知道是谁要杀你，杀手从不过问委托人的资料。”我想了一下，还是着落了一句。

    “哦？你是在提醒我注意安全么？”她惊讶的看着我。

    我微微点头。

    骑士长摸了摸头发，唔唔的吹了几声，像是在思考问题，然后说道：“那个啊，无所谓了，只要我不想，没人能杀死我的，我也不想劝你了，我可以放了你，但是你能去哪里？我也算是略了解杀手的规定，你就算现在回去，也不会有容身之地了吧，你会被当作失败者，背叛者，即使你仍是一位优秀的杀手。”

    容身之地啊，我好像的确没有能去的地方，可这里仍然不是我的归宿。没有了定位炸弹的限制和胁迫，我可以去流浪，去看看这个世界，然后寻找属于我自己的路，但同时也会面临着灰翼的穷住不舍，所以在此之前我有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情。

    “能告诉我一些寒殇的事情么？”我问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问，但是，她应该会知道一点。

    “她啊”，骑士长缅怀的笑了笑，说到：“怎么说呢，她笨手笨脚的。”

    笨手笨脚？这是在开玩笑么，她可是杀手界公认的杀手之王，和我这种参加比试选出来的王不同，她有做出很多轰动事情的大人物。

    “没错，在我看来是笨手笨脚的，梳头发都让我给她梳，做个饭把厨房都烧了，这样吧，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为一个厉害的杀手是什么样子的？”

    她们的关系一定很不错，我心中想着，她们可能就像是我与舞一样，但既然感情这么好，为什么寒殇死去了，她却没有半点悲伤呢。

    “高超的暗杀技巧，搜集情报的敏锐性，逃脱追踪的反侦察能力。”对于她的问题，我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这些都算是杀手的常识。

    只见她伸出一根手指摇晃了一下，并不赞同我的答案。

    “那个啊，虽然我不是杀手，但也是了解一二的，你们这个行业的残酷寒殇她给我讲过很多次，所以我认为一个强大的杀手，并不是你说的这些，而是经历了那样的过去，还能够保有完整的自我，这也是我中意你的一点，你是杀手，可同时你也是一个人，你并不只是单纯的机器。”

    她走到了我的身前伸出了手，摸到了我的胸脯。

    没有盔甲的她的手很柔软，也很温暖，想像不到她这样子的手竟然有那么强的实力。

    “你的心，再跳哦。”随后，她缓缓的松开了。

    心，再跳？我当然知道我的心在跳，因为这是我活着的标志。如果我的心停止跳动，那就说明我已经被杀死了。

    不，不对，这不是那么简单，我曾有感觉，在雪被杀死的时候我的心感受到的是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在舞被我杀死之后，我的心感受到的是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

    我是一名杀手，灰翼一直在磨灭着我们的这种感情，让我们以工具的形态为他们服务，很多杀手也的确如他们所愿，放弃了思考，放弃了思维。不断的完成一个又一个的任务，甚至说，这些人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循规蹈矩的完成这些任务。

    “我要想做什么，我的心，它在痛，它告诉我，我要报仇，舞用生命给我开拓的道路，我要成为杀手之王，我要毁灭。。”我呢喃着，她的那句话好像是催眠一样，让我沉沦在一个思维的迷宫，意识的轮回，而我的眼睛在流血，我摸了摸，红色的。

    这是血泪？我转过头看向了旁边的镜子，我的眼睛，不，我的瞳孔，是红色的，像是书中神话里的恶鬼，那种恐怖的暗红。

    我的肩膀被拍了拍，一股暖流传入我的身体，那种暴戾的情愫不见了，心情也变得宁静。

    “原来如此。”骑士长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好久，然后笑眯眯的说道：“和我想的一样，我们是一种人。”

    一种人？我不懂，她看的是我的眼睛，难道是因为我这恐怖的瞳孔么，那么她也一样么？可是她明明是黑色的瞳孔啊。

    我看着镜子，慢慢的我的瞳孔也变成了黑色，这是我本来的样子。

    “这是，什么？”我指着我的眼睛。

    “赤瞳，你应该不知道，在华夏的战争时期，有很多奇人异士，他们有的人天生神力，有的人是天生的战术家，其实按照现在科学的解释，就是遗传病。他们的基因就是如此，所以在和平年代，这些人就成了重点的防范目标，其中我朋友的一个家族，他们的血液里就有着狂性基因，一旦情绪调动，就会发狂。并且眼睛就会充血变红，在战争时，这种眼睛被士兵们称之为赤瞳。”

    我听着她的话，心里一头雾水，难道我是与众不同的？这是我真正的身世？不对啊，这话题跳跃的有点大。

    没等她给我解释完，就听见外面有人敲着门。

    “团长，三队那边报告，城南发生了拐卖事件。”

    “好，我现在过去。”骑士团长站了起来，对着我淡淡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着装她那身骑士甲。

    拐卖不是一件小事，可她是骑士团长啊，手下那么多人，就好比抓一个小偷出动的是三军总司令一样，我问道：“你身为骑士团长，这种事情也要亲自负责么。”

    “身份并不重要，我和其他人一样。”

    “你快乐么？”我看她快要出去了，又问了一句。

    “快乐？如果说我自己的话，我并不快乐，因为我在找一个人，找了一辈子还没找到，再找到他之前我不会发自内心的感到快乐，但我为自己身为骑士而骄傲，这是我的梦想也是我的荣耀。”

    她走了，房间中再一次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门没有锁，我想出去很容易，并且只要她不在，我自信这里其他人留住我并不容易。

    我长呼了一口气躺到了床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想想刚才和她的对话，尽管都是只言片语，一知半解，但我大概明白她的目的了，真是一个狡猾的人，直接将意图明明白白说出来不好么，非要绕这么多圈子。

    “杀手之王”我嘴里念叨着这几个字，闭上眼又看到了舞那最后的一幕。

    我能够做到的事情，真正的自由，杀手之王。

    我的眼睛再一次变成了红色，可这一次和刚才不同，我没有失去理性，反而感觉更加冷静。

    我找到了心，我自己红舞的心。

    我看到房间里有很多的纸，我知道我可以继续写日记了，同时，我也要做一件事情，凭我所记忆的，这十几年的全部记忆，我要画出灰翼的布局，等我从这里出去的那一天，将灰翼彻底毁灭。

    “寒殇的杀手之王，由我红舞来继承。”明月映秋寒的花都怪盗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