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抚痛（二）
时光飞逝，不知不觉便临近期末考试，两人似乎断了联系，晨希心里掐着时间，还有一周，她准备了吗？于是尝试拨通电话，结果许久无人接听，便发去讯息询问她返校时间，随后埋头复习。 殊不知，扬倪与普通人家的孩子最大的区别在于，她的人生路自出生便会得到妥善安排。无论在家中或学校，每日学习任务必须完成，从小的机械化习惯深入骨髓。 她练琴两小时后从琴房出来，门口的保姆阿姨端来热饮，据说有益于嗓子，提神醒脑。喝下半杯，顺手摸摸兜里，保姆察觉到她想要手机，接过杯子后不忘提醒她。 “小姐，休息十分钟还有两节乐理课。” 她有些不耐烦，但又发不出来脾气，谁叫眼前的阿姨从小看着她长大，待她胜过自己女儿，况且所有的安排是来自爸爸的硬性要求，她毫无反驳余地，信步挪到走廊尽头的阳台处吹吹风。 迎着阳光，深呼吸几次，脑中浮现晨希的模样，迫切想要完成上午的课程，回头对阿姨说准备下午返校。又过两小时，再次从琴房出来，打着哈欠同时注意到保姆双手递过的手机，瞬间喜笑颜开。 “谢谢阿姨。” “你得听先生的话，我们才能少挨训。” 解开手机时，端详着未接和信息，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立即回拨给晨希。 声音好似刚起床时，软绵绵问道：“我下午返校，你在市区的亲戚家么？” 几乎没有经历磨难的她，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句句发自内心，想有人陪，却难于羞涩。 对晨希而言，扬倪的事，他都会尽心尽力，除非没有能力和条件。 “等等我呗，正想回去拿点东西。” “那我午休一会儿等你。”扬倪接连着哈欠，纯净的声线听起来如柔丝一般，可爱极了。她是处女座，嘴上随意，内心却极其需要安全感。 晨希尤为平淡的语气，不像之前在她面前显得兴奋，经历几次现实敲打，他从内到外渴望自己更加成熟，能给予她绝对的安全感。 “等我到了你再起床，家住哪里？”晨希一向惯着她，家境充裕却容易满足的女孩，怎么舍得让她受伤。 平时车接车送的她再次向阿姨确认说。 “市东区的别墅区，好像叫尾山路。” 晨希佯装命令道。 “我自己找，你快躺下。” 挂了电话，晨希留下所有书本，一阵小跑下楼打的，问起司机别墅区的位置时，原来是富人别墅区。 到达别墅门口时，眼前一幕刷新了晨希的认知。突兀的古堡式建筑，大气磅礴，围墙周边安装有电网，安保分列大门和外墙两侧，手里牵着猎犬，彰显森严的氛围。 与保安交流后，他得知只有别墅区内记录在案的人脸解锁才能进入。 拨通扬倪电话时，她在洗澡，黄雷听见插座旁的手机铃声，凑近看到晨希名字，操起对讲机通知楼下保安让他原地等。 等了一个多小时，大门缓缓打开，停车场开出一辆黑色轿车，车头顶着一个猎豹标志，他正想让开，车便在他跟前停下，自动门缓缓打开后，车里的扬倪叫着他名字。 晨希上车前有意抖抖鞋底的灰尘，深怕弄脏了车，扬倪解释没接到电话的原因，怎料尽职的黄雷对后面的事只字未提。 “特别想坐公交，我爸不让。” 前排的黄雷插话道：“先生担心你的安全，像太太说的让你吃点儿苦，要是有所闪失，她不得牵肠挂肚，你长大会明白的。” 扬倪手托着一块糕递到晨希嘴边，不忘问黄雷：“黄叔，吃糕点吗？” 黄雷在她家做事将近二十年，对她厌烦大道理的脾气了如指掌。 “瞧我这嘴多的，你给同学吃。” 晨希羞涩地推辞道，以为扬倪要喂他，谁料扬倪却认真的说。 “先闻闻我的手和糕点的味道，是不是混合起来更香。” 晨希凑近她举着糕点的手掌，眼前白嫩细致的皮肤纹路，修长的指关节仿佛托住晨希下巴，他仔细嗅了一下，连连称赞。 她为自己的糕点主意感到很欣喜，骄傲说道：“得多谢你的香包，晚上放床头，淡香味入鼻，这才有了灵感。” 晨希发现司机在不经意间从后视镜观察他，尴尬的应和着扬倪。 “呃??主意不错。” 黄雷凭着敏锐的洞察力认出了晨希。 “小同学是上次去古镇那位吧。” 晨希点头答应。 “小姐谈恋爱了吗？”特殊的缘故，安保人员中唯有黄雷能跟扬倪这般说话。 扬倪辩解道。 “哪有，你知道爸爸的。” “先生嘴上那么说，若真谈了也只能依着你。”接着又把话题转向晨希，“小同学的父母做什么的？” “他们……” 扬倪急忙打断晨希，转而对黄雷埋怨道：“黄叔，你问这些干嘛，在公交站那儿停。” 站在操场前面的草地上，扬倪闭眼深呼一口气，感叹学校连空气都是自由的，晨希表示纳闷，扬倪可怜兮兮的摆摆头。 “和慧敏出去，黄叔的车都远远跟着。” 回想脑中的森严古堡，密集的防卫，晨希自知不便询问她的家事，微笑着调侃道：“公主是得这般养。” 晨希不经意的一句话将她拉回过去，因为爷爷对她说过。在孙辈中扬倪最小，从小教她识礼知书，初中叛逆被爸爸责骂，爷爷总护着她说：“女孩不能苛刻，要宠着养。” 四个老人中仅剩奶奶，画面一层层浮现在眼前，仿佛他们还活着，想到这儿，她眼泪很不听话，毫无征兆的滴滴滑下。 见她快抑制不住情绪，晨希走到跟前，扶住她双肩。 “转角就到寝室，别弄湿眼睛噢，别忘记，你还有个守护者，那就是??。”晨希犹豫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跟她的差距，掏出纸巾给她擦着泪水，像哄孩子一般，“说好不哭的嘛，爷爷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倪倪对吧。” 谁知温柔的抚慰反而让扬倪的眼泪决堤，低着头猛烈的抽泣，晨希下意识把她拥入怀中，过会儿感觉她身体颤抖不大，稍稍松开给她擦干泪痕，从口袋掏出几颗大白兔糖，摊在她眼前。 “知道这是什么吧，它有来由的，有一天小白兔对大白兔说想吃糖，大白兔说‘等你长大去人间就能吃到了。’” 扬倪信以为真的看着他，声音仍有些颤抖的问。 “有这故事吗？” “就像你社交软件上的昵称，兔子，现在你是大白兔，应该快快乐乐，像糖一样甜美。” 晨希绞尽脑汁的编着故事，只为转移她注意力。 释放心情的扬倪像以往一样，调皮的嫌弃道。 “真能扯，姐姐从小可读过很多童话故事的。” 晨希见她一脸不服的吸着鼻子，心里莫名想笑，朝她扮演服务员的姿态恭敬的说。 “好吧，公主请上楼，注意地板滑。” 扬倪走了两步又倒回来，搂住晨希的脖子低声问：“我的守护者是谁？” 没想她脑子这般清醒，不知晨希的勇气来自何处，挪开她手臂，拍着胸脯。 “当然是我了。” 扬倪愣了愣，心想“他终于承认了”，难掩欣喜的心情，用手撑撑晨希胸前被她揉乱的衣服，撒娇道。 “你自己说的，我没勉强你哦。” 晨希被她幼稚可爱的表情逗笑了，一如既往的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才转身。 此时想起黄雷问他的那一番话，虽然他不确定努力是否够得着，但他会竭尽全力。休夏的我的傻甜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