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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八章 今年好像没什么匪患吧?

    “草民遵旨。”清瘦文弱的书生拱了手,面上神情镇定如常,浑然不见半点紧张。

    在场众臣见此不由心生赞许,这书生的表现,可比那陈飞章从容自若得多了。

    然而卢子修并不清楚众人心中所想,他只静静回顾了一番会试之时所写的策论,略略一清喉咙,不急不缓,脱口便是一篇文章。

    他自幼聪颖,虽不至过目不忘,却也是通读三两遍就能记下一两页典籍之人。

    何况那《兵戈论》本就为他所作,文中方略皆存于胸,如今不过是将之重新翻找出来,再列段分行地讲上一遍罢了。

    青年的声线平稳,嗓音干净,全无拖泥带水之感,所诵文章亦是文采斐然,句句精妙。

    除了三两处无关紧要的词语,与那答卷上《兵戈论》的原文不尽相同外,其余则俱是一般无二,孰真孰伪,一目了然。

    “……玄铁作戈,尤有重盾可挡;民心作刃,无可挡也。由是当以天下万民之心为戈,民心所向,纵有山川作障,亦可破也。”

    卢子修慢悠悠背完最后一句,忽的生出满腹感慨,两个月前初至京城之时,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乾阳殿上。

    不是作为会试登科的贡生,反而被当成是“死而复生”之辈,作此番不可或缺的人证,上殿背诵自己所作策论,等下许还要当堂指认朝廷命官。

    ——这可比他先前想象的要刺激多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陛下,草民背完了。”书生行了个礼,礼毕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仪容,满朝文武闻此沉默了片刻,继而憋不住议论纷纷。

    慕文敬抬眸看了眼座上帝王的脸色,漫不经心地抖了眉梢,声音不大不小,恰能让在场之人听到:“这样看来,这位卢公子才是这篇《兵戈论》的真正原作。”

    “只是这卢子修的策论,为何会落到了陈贡生的头上?”

    “这恐怕就要问晁大人了。”王梁凉飕飕接过话,他生平最恨舞弊之事,心中对晁陵的嫌恶也已积攒多时。

    只他平素不愿生事,加之户部的职能与礼部相去甚远,手中搜不到实证亦不便开口,只得勉强装作视而不见。

    尔今见他终于有失蹄落马之势,自然要得空补上两句,好好损一损这等贪官佞臣:“毕竟,那会试誊卷糊名,阅卷排榜皆由礼部一手操持,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定然难辞其咎。”

    “陛下,您认为呢?”王梁说着拱了手,轻飘飘将话头递去了帝王怀中。

    墨景耀似笑非笑,心道这帮大臣当真是与阿衍那臭小子学坏了,什么球都往他怀里踢!

    好在此番他本就准备开口,否则,岂不是要被他们打得措手不及?

    云璟帝稍稍遏制了自己想要再翻上个白眼的冲动,转眸一扫晁陵,眼神淡漠非常:“晁尚书,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这……可能是司务等人誊卷时抄错了姓名……”晁陵硬着头皮信口胡诌,“数百份答卷,一日之内便得通通誊抄完毕,礼部人手不多,忙中出错倒也寻常。”

    “哦?忙中出错。”老太傅沉了面容,“若真是忙中出错,陈飞章怎会在陛下问起那篇《兵戈论》时,公然冒认?”

    “看他的神情,可不像是对此全然不知。”

    晁陵负隅顽抗:“……这许是陈贡生当日所作策论,也叫《兵戈论》,故而会错了陛下的意思。”

    “何侍郎,有这么一回事吗?”萧老太傅白眉紧蹙,转而望向有过目不忘之能的何康盛。

    “萧老,今年会试拢共收上来三百八十七张答卷,并无第二篇《兵戈论》,”何康盛躬身拱手,毫不留情戳穿了晁陵,“《兴农方略》倒是有不少。”

    “何侍郎记的倒是清楚。”晁陵闻言恶狠狠地剜了何康盛一眼,转身冲帝王行了大礼,“陛下,会试阅卷出了这么大纰漏,的确是微臣的疏忽,臣甘愿领罚。”

    “但请您千万相信,微臣绝无半点不轨之心,更不敢行那等作乱舞弊之事。”

    云璟帝听罢却不曾做声,他只静默地攫着晁陵的发顶看了半晌,直到后者被他盯出了满身冷汗,这才慢慢收回了目光:“太傅,您怎么看?”

    “回陛下,老臣不敢妄下定论,但事涉舞弊,亦不可轻易姑息。”老人沉吟,“老臣记得,四殿下曾说那两名贡生的公卷,是从晁大人处得来的?”

    “啊?”陡然被人点了名号的墨书诚一愣,随即忙不迭将头点了个小鸡啄米,“没错,萧老,那公卷就是解斯年从晁大人那里拿来的!”

    “既如此,陛下,我们不妨暂且等上片刻,待小公爷与世子带着两处的证据回来,再做打算。”萧太傅道。

    敛眸刹那,他余光下意识飘向殿中,总觉得陛下与七殿下废了这么大的心力将卢子修带到殿上,不止是为了这么点事。

    “这样也好。”云璟帝微微颔首,算算时间,他们的确是快回来了。

    这种场合,当然是人多才叫热闹,再说,等下,他还得要这两个孩子带人去搜查礼部呢。

    墨景耀老神在在半眯了眼睛,台下晋王墨景齐见状轻晃了眼瞳,他虚虚攥拳,假咳一声:“咳,不过说到这京郊的山匪……”

    “国公爷,若本王没记错的话,自去年入冬以来,那林子便甚少闹出匪患了吧?”

    “不错,那伙山匪自去年十一月后,便极少出没了,”慕文敬点头,“尤其是今年,开春后除了会试一过的那场凶案,微臣确乎再未听闻过有其他祸事。”

    “这样一想……当日对卢公子出手的究竟是不是山匪,还犹未可知啊。”墨景齐意味深长地抬了抬下颌,“卢公子,那日到底是怎样一般情景,你可还记得?”

    “回王爷的话,草民记得。”卢子修拱手,面色无端白了一分,他欲言又止,像是在恐惧着什么,“只是其中关窍……草民实在不敢明说。”

    “公子莫慌,这有什么敢不敢的?”晋王笑道,“陛下就在此处,你腹中若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出来便是。”

    “只要你所言不虚,圣上定然会为你做主的。”

    “这……”书生抿唇,白着颜色纠结了半晌,总算向前迈出了一步,似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启禀陛下,草民的确有冤。”

    云璟帝抬手:“讲。”

    “喏。”卢子修应声,他吸了口气,正欲开口,便听得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响,随后有内监上前通传——

    “陛下,小公爷和世子爷回来了。”长夜惊梦的玄门小国师又在卜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