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肉屋 - 历史小说 - 一品布衣在线阅读 - 第二百四十章 我是正七品的澄城府尉

第二百四十章 我是正七品的澄城府尉

    雪地上,被射瘸了腿的尤文才,还想着挣扎。

    “你便只会说,什么义气,什么庄人的安全,你这等人,实则心底里想的,都是自己的私欲!”

    “对,你徐牧现在厉害了,酒水的产业,都要把四大户逼垮了,还搭上国姓侯的路子!你不简单呐,莫非说,是送了庄子里的姑娘,去孝敬那些富贵人了?哈哈哈!”

    喀嚓。

    徐牧冷着脸,一脚踏在尤文才的瘸腿上。他从未想过,一起从边关走出来的人,会变成眼前的模样。

    乖张,疯狂,却又善妒。

    “你敢杀我吗!我是堂堂正七品的澄城府尉!你无了靠山,便什么都不是!”

    “敢的。”徐牧垂下头,声音骤冷,“我有些不明白,庄子里的人,大抵都对你有恩。你屡试不第,不过一个混吃等死的老童生,若非是我等,把你从边关救出来,你早死了。你以为长弓为什么不杀你,因为心底里,一开始并无人嫌弃你,是你自个,把自个给玩烂了。”

    楼台上,弓狗沉默地一语不发。

    “我是澄城府尉,用不着那小驼子可怜!”尤文才梗着脖子,眼睛依然冒着怒火。

    “你瞧着我,穿着最好的裘袍,戴着最美的玉,连我的鞋履,都缠着金线!你瞧着我,有一日还要登入朝堂,面圣而拜!”

    徐牧沉默地起了身。

    在旁的五百多骑官军,如临大敌,不知觉间又退却了一些。

    “你若识相,便乖乖就擒,说不得去了长阳,尚有一条活路!你以为,你的那些罪状能销吗!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上去,你除不去了,入了大理司的录册!”

    “你的贱婢妻子,你的庄人,还有夏霜这个贱奴,每一个都逃不得!”

    徐牧抬起头,缓缓垂下了手。他不想再听,雪地上尤文才的叫嚣。

    “夏霜,转过去。”徐牧回头,凝声吐出一句。

    夏霜隐约猜到了什么,又一下子跪地,冲着徐牧磕头。

    “转过去!”徐牧怒吼。

    姜采薇急步走近,沉默地扶起夏霜,往庄子方向走回。

    锵。

    徐牧冷然抽剑。

    楼台上,诸葛范和老刀两人,都眼色凝沉,看向外头的雪地。

    “老刀,算不算祭旗。”

    “算。”老刀言简意赅。

    “约莫是要告诉很多人,他徐牧,不再是任着人揉捏的软柿子。”

    “那些官军如何。”

    “敢近前,我估计也会杀。”诸葛范拾起酒碗,浮一大白。

    “心有猛虎了。”老刀跟着饮了一碗。

    “错了,他一直都有。”

    ……

    当着五百多骑的官军,徐牧表情无任何变化。在他的后方,许多庄人都抬头看着,看着他们的东家,会如何走下一步。

    “徐牧,哈哈,你吓谁呢!你敢杀我,你动手,我堂堂七品澄城府尉,你杀我便是杀官!”

    喀嚓。

    没有任何剑招,长剑直刺而下,捅穿了尤文才的腹部,一串鲜血迸溅而起,落到雪地上,凝成了血色珠子。

    骑马的两个富贵将军,登时满脸惊恐,敢要开口来喊。wap..OrG

    “尔等最好闭嘴。”徐牧抬起头,面容冷如雪霜。

    三百骑的青龙营,呼啸着踏碎风雪,密密麻麻地围在五百骑官军前后。

    山猎弓手们,也冷冷抬起了长弓,瞄去前面的方向。

    “小东家,我只问一句,你真敢造反!”其中一个富贵将军,哆嗦着声音。

    徐牧懒得答,袁陶离开时,应当是算到了他会被人算计,才留下了那副免死铁劵。

    富贵将军脸色气怒,却终究不敢动,原以为是捞一场军功,却没想到,碰了这么一个硬茬子。

    雪地上,尤文才惊恐地瞪着眼睛,不断咳着血。至死他都没明白,面前的故人东家,是怎么敢下手的。

    “脏、脏人,你徐牧便是个脏人!”

    “你所看见的世界脏了,下辈子,莫要把眼睛睁得太大。生在一场乱世,一时不慎,便被浊了眼睛。”

    立在雪地中,徐牧沉默地收回剑。

    尤文才尸躺雪地,约莫还想说话,却如何也说不出了。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单手握剑,徐牧沉步往前。

    那五百多骑的官军,急急勒着缰绳往后。

    “小、小东家,今日的事情,某家先记下,回了长阳报了大理司,再、再做商谈。”一个富贵将军颤声开口。

    “好说了。”徐牧冷冷抬手,三百余骑的青龙营,萧杀地让开一条路子。

    “走、走出马蹄湖!”

    当头的两个富贵将军,匆忙调了马首,仓皇地往官道方向跑去。

    “东家,若他们回报,我等会很危险。”陈盛凝声走近。

    “无事。”

    徐牧笃定道,出了这么一桩事情,所谓的大理司,定然会认真查他的身份。当查到袁陶的族谱,估摸着要骂娘了。

    懂的人都懂,小侯爷并非是失势,而只是很单纯地出了长阳。奸相都不敢随意妄动的人,他们亦不敢动。

    即便有危机,也得等大局尘埃落定。何况最重要的,还是免死铁券在手。

    权当大事在即,祭了一轮旗。

    转过头,徐牧沉默地看向庄子。

    不远处,夏霜痛哭的声音,一下子响了起来。

    “陈盛,选处好地方,送他一程吧。”

    “东家放心。”

    陈盛唤了声,与两个庄人一起,将尤文才的尸体扛了起来,迎着风雪,走去湖边的林子中。

    徐牧立在雪中,有些发怔地抬起头,看向飘雪的天空。

    每踏出一步,他都如履薄冰,看透了很多事,也算准了很多事。唯一漏策的,便是人心。

    “老头,我问你,若我徐牧要用剑,方能杀出一条血路,这法子对不对?”

    诸葛范盘腿坐在楼台上,听着徐牧的话,有些好笑地开口。

    “你不杀人,人便会杀你。讲什么大义,说什么道理,我只说一句,你的剑拿稳了,便是最大的道理。得空了,天下不打仗了,我带你做个侠儿,去天下三十州走走。”

    “得空了,来找我谈炼赭石的事情。”老刀也难得吐出一句。

    “我儿得空,也过来给爹磕个头,许久没磕了。”

    徐牧转身,面朝着三个老头,认真施了一礼。而后,才沉步走到了一株秃木前。

    “拨千山!”

    林子边,二三只觅食的小兽,惊得又撒腿儿,消失在皑皑雪色之中。李破山的一品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