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22 . 亡命之徒（三）
“你组织过人参赛？那可太好了！” 乔伊娜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连连点头。她完全能理解这些人们的恐惧，毕竟，谁都怕死，为了能活着出去，这些人甘愿赌上一切。 “说吧，我绝不食言，一定会让你离开这个监狱的。” “不——！” “不？”乔伊娜眉头一挑，没反应过来，面带疑惑。 老人忽然向前爬了几米，来到乔伊娜的脚旁，努力将佝偻的身体直起。 他带着无限卑微的姿态，摇着头道，“你要让我儿子离开，如果你真能办到的话……求求你了，我是凡夫俗子，过不了几天一切终归尘土。” “你生病了？”乔伊娜诧异道。 “是的，我的病根本没法治，很久了。反正我是活不成了，再怎么挣扎也很快就会死的。” 老人咬牙忍痛抬起右手，左手轻轻褪下破衣衫，露出骨瘦嶙峋的身体。 乔伊娜看到，他左肋到背后的皮肤，有一大片的黑紫色，血脉放射状偾张，凹凸于身体表面。那创口不像是什么斑点，而是深入肌肤的烂疮，果然病入膏肓已久。 乔伊娜倒吸一口凉气，心情变得极度复杂。她不知道这是什么病，自然无计可施，最后只得点头道，“好，我答应你，我会带你儿子离开这座监狱。” “谢谢，”老人感激地点点头，转过头，枯瘦的手指抓住儿子的肩膀，狠狠摇晃了两下，“你，一定要给我活着出去，听见没有？” “爹——！我，我……”年轻人喉头哽噎，说不下去了。 父子两人的眼眶同时一红，充满泪水，紧紧相拥在一起。 其他人似乎对这种事司空见惯，除了叹息没人说话，乔伊娜也是默不作声，生命的意义——只有在面向死亡的时候才能找到。 乔伊娜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种想法。不如，干脆把这些人都带走！ 接下来，老者对乔伊娜详细述说了十罚比赛的细节。 每三年一次的比赛之所以叫十罚挑战，是因为参赛者必须赢下十场比赛，也就是说要杀掉十个对手，并保证自己活下来，才能胜出。 其实，干掉一两个对手很多人都能做到，毕竟大家都是豁出性命来的，或者用些卑鄙手段就能做到。但比赛会越来越难，越来越残酷、刺激，没人能预料到，后面还将遇到哪些更恐怖的敌人。 特别是如果遇到变异者——也被称之为亚人，那么，场面就完全是另一回事儿了。 这些像怪物一样的家伙，基本上是势力家族或者商会圈养的宠物，参赛是为了代表他们赢得赏金，开设赌局，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却还是拿他们毫无办法。 变异者身体惊人的强壮，皮糙肉厚，凶残无比，一进竞技场便很难控制。他们完全不在乎受多重的伤，因为血腥、疼痛和刺激的战斗，会让他们变得无比疯狂！ 尽管他们的智力低下，但却武力值爆棚，还会使用各种致命武器，用利爪撕碎对手，用带毒液的尖牙咬断对手的喉咙，用庞大的躯体将对手碾为肉泥。 普通人就算硬抗，打到最后的结果往往也是双双殒命，不存在胜出者。 简而言之，只要还能继续战斗，他们便会不顾一切杀死对方，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因为他们想杀人，因为他们乐在其中！ 不过，这也是十罚比赛中大家最想看到的场面。 感官刺激，残忍、血腥，血脉偾张的尖叫与怒吼，只有这样，才能激起大家的阵阵高呼，被他们主子恍若神赐的力量折服，狂热的观众们分不清那些搏命之人究竟是天使，还是恶魔。 听完老人的解释，乔伊娜赫然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诺瓦创立的十罚比赛和它蕴藏的深意。 从小的方面来说，十罚，是为了炫耀地区武力，展示此地特有的秩序、暴力，帮助诺瓦建立一个横跨西部地区的强悍势力，将隐沙堡的威望提升至最高，并屹立不倒。 它旨在娱乐大众，凝聚人心，赢得人们的信任，同时把恐惧放大，压在人们心头，让所有人都产生一种错觉——个体，必须一直保持充沛的武德，否则，永远无法在这样的世界中独活。 最终，必将有更强大的势力将获胜者收服。 从大的方面来说，十罚挑战赛，维系着诺瓦的梦想和整个隐沙堡的命脉。实际上，比赛是最有力的宣传工具，是货真价实的秀场，也是面向所有人的野蛮娱乐盛会。 这个丛林世界，需要以暴制暴，用武力平衡顶级势力间的利益，而生死一线的竞技场，就变成了输出了普世“价值观”的地方。同时，比赛的场地是可控的，这也保证底层势力的基本安全需求，不再是喋血街头的乱杀。 诺瓦制定的比赛规则，其实就是最初级的社会形态，是人类区别于野兽的根本，用实力一决高下，没有其它道理可讲。 比赛制度很简单粗暴，却是目前最适合建立统治者威信的法子，因为，它总比没有任何规则的随意滥杀，要强太多了。 还有一些潜在规则，老者也一并说了。 比如：获胜者可以选择是否杀死对手，或者放对手一条生路。败者如果认输，获得同意，另一方可以直接获胜。 不过这种事情很少发生，原因是观众们太狂热了，更希望看到血腥屠戮，看到比赛其中一方倒在血泊中。 “嘘，等一下。” 乔伊娜忽然打断了老人，脸上冷峻起来。她的听觉比常人高十倍不止，感受了走廊尽头传来轻微脚步声，而且来还不止一个！ “是狱卒，”乔伊娜很快反应过来，低声道，“他们肯定有人听见了之前的动静，搬来救兵了。” “啊——！” “这可怎么办？” “这下完蛋了！” “咱们都死定了！” 听她这么一说，所有囚犯都吓得惊慌失措，瑟瑟发抖。他们像一群黑暗中的老鼠般，呼啦一下，全都涌到了乔伊娜身后的角落里。 乔伊娜猛地站起，迅速靠近铁门，低声道，“你们不用害怕，我说了，我会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