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96 . 真相之丘（八）
乔伊娜脑筋转得飞快，将整个事件的因果和经过分析了一遍。 她想到，可能由于冷核反应堆的能量运转历久不息，导致遍地的霉菌吸取了反应堆能量，所以才长得比其它地方更的诡异、更强壮。 还有一点，根据霉菌争先恐后地来到这里的情况，说明莫甘娜骸骨上的胶状物质与霉菌的联系很明显，谁都能一眼看出来。 原因很难解释，不过就算她搞不懂，也一定有人能搞懂吧？ 此时，乔伊娜的脑海里自然而然出现了一个人。 莫甘娜…… 没错，她要把胶状物质拿回去给现在的莫甘娜，不，是诺瓦看看。 诺瓦是莫甘娜的克隆体，整个事件的亲历者，而且是自己来到这里的始作俑者，这里的事情她一定是知晓的……或许，她的真正目的便是让自己带回这些胶状物。 想到这里，乔伊娜不由颤抖了一下，内心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这种胶状物带回去再说！” 乔伊娜牙一咬，打定主意后，当即从反应堆设备上跳了下来，头也不回地向着来时的道路前进。 沿途的各种植物诡异地蠕动着，不约而同地向乔伊娜蔓延过来，那种急切又狂热的样子，简直就像孩子们看见了别人手里的糖果，想要贪婪地拥有，接近她！ “果然……这些植物是觊觎我身上的东西……看样子，这就是那些信徒们想要寻找的。” 乔伊娜脚下健步如飞，一边想着一边向前奔跑，丝毫没发觉，自己身上出现了一片片晶莹的绿色，那是霉菌顺着背部经脉散发出的迷人光亮。 当她穿过下层实验区的甬道时，看着眼前逐渐洒下的一道道阳光，乔伊娜不由得眯起眼睛，她知道，自己已经离开那个是非之地，终于站在了上层广场的中央。 久违的光线充满能量，如同昏黄交织成的文明光辉，让人身心愉悦，乔伊娜的脚步慢了下来。 “尊主在上，天时为撼！” “愿尊主降福，光耀此地，蒙恩吾等……” 乔伊娜的耳边，仿佛又响起那群信徒们的颂祷声。她的面前，还有一双双热切期盼的眼睛，嘹亮的念诵声，令墙壁也为之震颤，撼动天宇…… “如果……莫甘娜最后的实验体，是她自己的话，那么，她到底想要什么结果呢？”乔伊娜抿着嘴唇，轻轻摇了摇头。 “或许是为了证明什么？” 乔伊娜想起莫甘娜催促诺瓦走的时候，曾经在她耳边低语，说的难道就是这件事？ 很合理的推测，结果也是必然的。 没错，诺瓦肯定知道，莫甘娜的最后嘱托意味着什么，所以才让自己来这里！ 可她为什么不自己来呢？ “是什么原因呢？蒙恩……降福……信徒们如此看重的东西……她的骸骨上长出来的胶质物……啊！难道赐福就是最原始的菌株？” 乔伊娜感到接近真相了，她忽然想起智脑在过去的两百多年间，一直运行着计算程序，显然，这些程序是莫甘娜在生前就安排好的。而现在，智脑程序运算出的答案，就藏在这些胶状物中。 困惑消散了，乔伊娜脑海中闪过的念头令人精神一振，有种窥探隐秘的快感。 乔伊娜拿出那个装有不明胶状物质的金属球，盯着它，淡绿色的荧光透过缝隙隐约可见。她盯着那道光看了许久，忽然间感觉有点恍惚。 这感觉…… 终于，乔伊娜察觉到自己的背部的异样。 她伸手够了一下，入手的触感是温热的，皮肤上微微隆起了筋脉，伴随自己的脉搏起伏。 那不是筋脉，是菌丝。 乔伊娜的呼吸一滞，看向手里的荧光，一闪一闪的，那种呼吸感与自己身上是完全同步的。 大意了，菌丝什么时候爬到自己身上了！？ 几秒后她才反应过来，脸上困惑与惊讶并存。但她不觉得有多么可怕，毕竟，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接触菌丝了，而且她调整呼吸后感觉，这些菌丝似乎并没有加害她的意思。 “呵——”乔伊娜苦笑了一下。 事情肯定是如此吧，发生得很自然。但是呢，着实可悲可叹…… 于是，乔伊娜没再多想自己身上的情况，很快便找到了来时的通勤列车，一跃而起登了上去。耳边响起熟悉的合成音，智脑命令列车的自动控制设备开始运行，庞然大物缓缓启动了。 此时，乔伊娜才静下心来，开始考虑一些事情。比如，在见到诺瓦后，该如何从她嘴里套出真相。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很诡异、出乎意料，令人费解。 乔伊娜深知，整件事都是诺瓦主导的，她想利用自己达到某种目的，先是引导自己前往牢狱深处，见到她的信徒们，进而来到这个封尘数百年的所在，而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被人操控的感觉。 但是，如果对方选择了主宰自己的命运，那么也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应有责任。 不管对方是否愿意吐露实情，都得老实回答自己，解释清楚一切。假如是现编的借口或者任何托词，那么她将能一眼看穿。 乔伊娜并不是想回去找诺瓦寻仇，质问对方的阴险目的，毕竟，她已经深陷其中，曾承诺过那些信徒——可怜的感染者们，自己将带回他们的希望。 除此之外，乔伊娜还有一层更深的困惑，那就是打从一开始，诺瓦的言行举动看起来并不是想害她，而是有种说不出的态度。 在诺瓦假冒莫甘娜身份，将这事交给乔伊娜办的时候，对自己的评价、看法和描述里，乔伊娜没感到半点虚假。 恰恰相反，她只感受到绝对的真诚…… 乔伊娜希望这份真诚不是诺瓦伪装的，有合理的解释。至于她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仍是个未知数。 列车很快便驶入了入口。 从黑暗中归来的乔伊娜，很清楚地看到一抹光亮，那些信徒等在沉重的铁门外，几十人的队伍席地而坐守护着他们所谓的圣殿，貌似不曾踏进一步。 当乔伊娜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所有人都按奈不住了，睁大双眼看着她，表情很复杂。 “您回来了。”为首的瘦高个显得有些激动，尽力压制着自己的语调。 “嗯。”乔伊娜点点头。 “那么，圣殿里面有些什么……？是不是……”另一名信徒站起身，急切地把脸凑了过来。 “说话要留神。回去！这不是你该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