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5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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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荣道:“太平府的情况,你是亲眼所见,如此巨大的改变,就如珍珠,即便蒙尘,可也有得见天日的一天。这么多的赋税,能作假吗?这么多百姓安居乐业,能够视而不见吗?一旦这些被发现,势必就会闹出天大的争议。你想想看,到时多少人跳脚,这些跳脚的人,必定需要有人在朝中为他们说话,抨击太平府,这个人……你猜会是谁呢?” 胡广立即下意识地道:“总不会是我吧?” 杨荣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观朝中诸公,大多圆滑,他们的心眼,可以说是比这紫禁城里的窗户眼还多,只有胡公老实,被人挑唆和吹捧几句,便觉得自己应该肩负天下的使命,要仗义执言。” “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说出这些话,再被人怂恿,拿来当做是变成针对威国公的枪时,会是什么后果?他们吹捧你,不是因为他们真的推崇你,其实只是想要借你之身,去发泄他们的不满罢了。”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道:“陛下的性情,你是知道的,这么多实打实的证据就在眼前,而你却又在那胡言乱语,下头无数的读书人和士绅为你鼓噪,摇旗呐喊,陛下第一个想法是什么?是你胡广沽名卖直,用心险恶!你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胡广道:“我应该不会上这样的当……” 杨荣笑了笑,没应这话,只低头喝茶。 胡广叹息道:“哎,真是奇怪,为何……为何圣人之言,竟不如那张安世……” 杨荣道:“圣人说的是大道理,可这世上,用大道理去为人处世,去治理一方,这本身就可笑。若是大道理有用,这历朝历代,又何至千疮百孔?何至这样多惨绝人寰之事呢?” “胡公……难道我们途中所见,还少了吗?见了那些百姓,突然能吃饱喝足,能有志向的活着,难道不该是幸事吗?平日里,你总将齐家治国平天下放在嘴边,怎么到了现在,却又心怯了?怎么,你是叶公好龙?” “我……”胡广一时词穷,憋了好一会,他才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有时,脑子没转过弯来,我还需再思量思量。” 说这话的时候,他露出矛盾和痛苦之色。 杨荣却叹息道:“晚了,你现在已是国贼,和张安世一样。当然,我杨荣也是!准备着,被士林痛骂吧。” 胡广一听,又不禁心里窒息,一时说不出话来。 …… …… “太公……太公……” 李秀才又寻到了张太公。 张太公依旧气定神闲。 他施施然地坐在太师椅上,手上端着茶盏,轻轻吹着茶沫,却并不急着喝茶。 听到了李秀才的声音,他显然习以为常,脸上看不见一丝波澜。 李秀才进来,便道:“太公,听闻杨公和胡公入宫觐见了,只怕要奏报太平府的事。杨公这人不说,胡公此人,却是……最看重读书人的。他百忙之余,还曾亲书过劝学文,教咱们读书人好好读书上进呢。听闻胡公与张安世,一向在朝中势同水火,这一下子,有好戏看了。” 张太公听罢,露出微笑,道:“但凡有良心的人,见了那太平府的生灵涂炭,谁肯与张安世那样的人为伍呢?” 李秀才便点头符合道:“是极,是极,只怕要不了多久,就有好戏看了。” 张太公嗯了一声,转而就问道:“粮价……现在如何了啊?” 李秀才道:“今日跌了七十多文钱,学生来的时候,都没有回涨呢,不过……学生觉得,可能是此前涨太快了,现在回跌一下。” 张太公捋须,颔首,虽是听说跌了,有些遗憾,可是他并不忧心,毕竟……这粮价已经涨得太多了。 张太公笑道:“所谓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自满则败,自矜则愚……古人之言,不欺我啊。” 李秀才心里想,道理是好的,可也不见太公你舍得卖粮啊! 李秀才虽心里这样想,其实也是颇为妒忌,毕竟……他亲眼见着这张太公已经挣了太多太多了。 前些日子,从钱庄借了不少钱,又加了不少的仓,此后又涨了许多日,可以说是躺着挣钱。 李秀才道:“太公所言甚是,学生受教。” 张太公顿了顿,又道:“栖霞还有什么消息吗?” 李秀才认真地想了想,才道:“有……据说,有一群读书人,要举办……举办什么丰收诗会,是祝祷上天能够丰收,让读书人去那儿吟诗作赋,说是……那儿会备好茶点,而且这诗词入一甲者,第一名就给三千两银子,第二名给一千两,即便是第三,也有三百两。其余优秀者,也都有十两银子的奖金。除此之外呢,所有入选优秀以及以上的诗词,都要印刷成册,制成诗集,好传颂万世。” “这奖励倒是够高的。”张太公笑道,倒是显出了几分兴致。 当然,读书人最看重的还是将自己的诗词,制成典册,这可是千秋扬名的机会。 张太公忍不住好奇地道:“是谁这样大的手笔?” 李秀才便道:“说是一位进士,不过因为有官身,所以不便吐露名姓,现在大家也都在猜,议论纷纷的,有的说……可能是文渊阁的某公,也有的说,如此爱诗词的,或许是翰林院的刘学士……不过无论是谁,许多人都摩拳擦掌了,能筹办这样诗会的,必定是大人物,若是能入了他的法眼,将来……好指教一二,也不失好前程。” 好家伙,给钱……印书还给名,除此之外,还可能获得庙堂中某位大人物的青睐。 这真的是把读书人们都给拿捏的死死的,这换谁能把持得住啊? 就是连张太公,也不免激动起来,忍不住道:“老夫也略通一些诗词,如此盛会,倒是也想去见识见识。” 是的,张太公心动了,他年纪这么大,也只是中了一个秀才的功名。 像他这样的老秀才,临到老来,已知科举无望,这不啻是一生的遗憾。 可若是能在诗会之中,哪怕幸运的得一个优秀奖,也不枉自己一生所学了。 李秀才原本是打算明日去凑热闹的,谁晓得张太公也要去,不禁大为吃惊:“太公……您……” 张太公喜滋滋地道:“如此盛会,怎可错过呢?老夫老啦,能走动的日子不多了,若是错失这样的良机,只怕要遗憾一生。” 李秀才自是不能拒绝,只好道:“既如此,那么学生与太公您同去。” 当即约定。 张太公乐呵呵地等了一夜,总觉得这一夜实在太短。 次日清早,便早早地起来梳洗,接着让人去唤了李秀才,立即成行。 …… 在紫禁城里的朱棣,这一宿,也睡得不甚踏实。 一晚上,总是翻来覆去的。 徐皇后见他心事重重,便道:“陛下,这又是怎么了?” 朱棣对徐皇后也不隐瞒,随口就来了一句:“张安世他做了坏人啊。” 徐皇后显然只听出了字面的意思,顿时大惊:“是……” 朱棣叹了口气道:“干大事的,总要有人来做这个坏人,张安世他披荆斩棘,甘心做这坏人,朕思来想去,不能教他一人做,太子是储君……这个锅,他也要背着。” 徐皇后也不是普通妇人,朱棣这么一说,便也听出了一点玄外之意了,她倒是没有说什么,只安静地听朱棣倾诉。 只见朱棣接着道:“咱们父子二人,生来就别想享福的,现在张安世开了这个头,那么……就谁也别想卖好了。” “哎,真羡慕瞻基孙儿啊,父祖与亲舅余烈,才能换他做一个太平天子。” 第332章 绝不可能 朱棣唏嘘短叹着。 徐皇后却没有继续追问。 不是她对外朝的完全没有兴致,而是她自觉地自己管好宫中的事即可。外头的事,自有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们去操心。 只是这时天已微微亮了。 朱棣打起精神:“朕今日要去栖霞,要见识见识,既是要当着天下人的面,对栖霞上下进行旌表,也是想亲眼去看看。” “张安世这个小子……”朱棣顿了顿,继续道:“这些时日,可都没有来觐见过,朕还听说他经常忙得家都没时间回去,可见为了操持这太平府,他是真的是尽心竭力的。” “哎,朕难,他也难啊!群狼环伺,虎视眈眈。可成大事者,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杨卿说起良家子,朕倒想见识一二九县良家子是什么模样的。” 朱棣絮絮叨叨。 这让徐皇后细看,朱棣确实老了,行动不似以往那般的便捷,眼角生了鱼纹,发梢处多了白丝。 其实以往,他也是如此,只是今日的絮絮叨叨,却令徐皇后意识到,当初那个不可一世,意气风发,胸有千万兵的丈夫,确实随她一样,垂垂老矣了。 朱棣没有发现徐皇后眼神里的深意,只命值夜的宦官进来,洗漱更衣。 随即下旨百官至大明门。 当然,这道旨意,又别出心裁,为了不惊扰百姓,一切从简,便衣即可。 百官已得了消息,宫里的事,是藏不住的,所以当许多大臣来到大明门的时候。 却有不少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向杨荣和胡广。 胡广的人缘,本是最好的,大家都觉得他谦虚待人,如沐春风。 可今日,虽也有不少人与之行礼寒暄,只是……今儿却像是多了几分生疏。 胡广再蠢,也能体察到这些,心头憋屈起来,于是他禁不住低声对杨荣抱怨:“杨公,吾身败名裂也。” 杨荣微笑道:“浴火方能重生,不慕虚名而处实祸,此方为人杰也。” 胡广:“……” 好吧,他总说不过杨荣这家伙。 大明门开了,随即,众臣随朱棣行色匆匆而去。 大量的大汉将军,以及抽调来的东厂番子,锦衣卫校尉,个个便装,潜藏各处,或有缇骑便衣开道,又有一队禁卫,奉旨以校阅名义,浩浩荡荡地抄另一条路,直奔栖霞。 朱棣很满意这样的安排,在他看来,排兵布阵的至高境界,并非是列队冲杀,而是发动奔袭。 只是奔袭,对于组织力的考验极大,排兵布阵时,统帅盯着诸将,诸将盯着千户、百户,千户、百户监视士卒,谁有异动,亦或者谁停滞不前,可以立即发落。 可历来奔袭却需百战精兵,这是因为奔袭为了讲求突然性,即便不是在夜间行动,也是一路疾行。 如此一来,用将盯兵的办法,就没办法使用了,这要求最底层的士卒,都能主动性。 在无人盯梢的情况之下,还能不折不扣地完成命令,身后没有眼睛,依旧可以做到令行禁止,这才是真正的精兵。 东厂的番子少,可锦衣卫散出去,潜伏各处,井然有序,朱棣这一支人马所过之处,他们都做好了周密地安排,确保万无一失。 这一点,令骑马而行的朱棣大为感慨。 于是对随后的亦失哈道:“当初纪纲在的时候,奉朕的旨意,建了这锦衣卫,号称亲军,非同凡响,可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倒是朕见这些缇骑和校尉,却个个不凡,教人刮目先看。” 亦失哈也由衷地道:“这是官校学堂的功劳,东厂那边,也从官校学堂里挑选了不少的番子,招募来了,即可用。” 朱棣颔首:“张安世那边,知会了没有?” “已经知会了。不过……” 这话说到一半,顿了一下,亦失哈才又道:“不过他本是在操办一场盛会呢。谁料陛下要去,因此……不得不……” 朱棣道:“他忙他的,朕又不是孩子,还需他来摆布吗?叫个人,快马去传朕的口谕,太平府平日是什么样子,今儿还是什么样子。手头的事,谁也不可耽搁,朕此番……只是踏青闲游。那家伙若是敢耽搁了他手头的大事,跑来接驾,朕先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