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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金帐 第66节

    这份遗憾成了他的执念

    宜城重遇后,又见到真真实实的倾城,他不想再放手

    他们都是清冷骄傲的人,总要有人先低头,先试着放下身段去努力,才可能走到一起

    他知道如果不下这个决心,他们之间不可能再有交集

    也是我能力不足,没能把心境转变过程写得尽善尽美,所以让大家觉得感情来得突兀

    我的想法也很简单,觉得想有个好的结果,两个人都端着是不行的

    诚如默默所言,过程其实需要细细打磨

    只是总觉得这两人活得太苦,想快点让他们拥有幸福,确实急促了些,许多地方没有安排好,我已将订阅率改为50%即可购买,大家介意的话,也可跳着随意看看。

    写这篇文,我有些偏心,更喜欢倾城这个人,薛晟一路安排得有些过于“工具人”了,向大家说声抱歉。

    大概还有五章左右完结。

    这章会给大家发个小红包作为补偿。

    第68章

    薛晟张了张嘴,发觉自己根本无从反驳、无从解释。

    纵使倾城的猜想并非全部事实,但大部分确是他做过的事。

    他从来没有试过与她说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他的打算,总在自行决定两人前行的方向,用自以为是的方式对待她。因想日日瞧见她,享受她给的体贴温存,所以令她以不尴不尬的身份留在凤隐阁,从没问过她是否情愿。

    从不知她想如何走下去,没给过她抉择的机会,更不曾考虑过她的立场她的心情。

    她说得不错,谈喜欢,是他不配。

    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是怜悯是占有,是居高临下的恩宠,是随心所欲的相待。

    她不爱他,又有什么出奇?

    帘外有人哀声唤医女,倾城没再瞧他,越过他掀帘走了出去。

    **

    夜晚的山冈上,薛晟独坐在石上望着不远处的民营。

    三两点光火,她的营帐还亮着灯。

    要盘点药材,记录伤患的用药剂量和换药时间。她很认真的对待每一个病患,认真的过着属于她的生活。

    年节后从宜城回京,薛勤来与他谈过一回,知道他与女孩子相处的经验不多,特来给他支了几招。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动情不易,若非真正将她放在心上,也不会如此牵肠挂肚两地徘徊。他如果能接受另一个女人,兴许早在那五年里就暗自安置了第二个家。

    说来可笑,他竟有些喜欢现在的日子。心里有牵挂,苦熬一阵相思,飞驰来云州,就又能抚慰空洞的灵魂。用郑寻的话说,他终于活得像个人、而不再是块没知觉的木头。

    他站起身,瞧了眼自己受伤的左肩。

    缓步行至她帐前,低声道:“你睡了么?”

    倾城在拨算盘,听到这声音下意识蹙了蹙眉,“有事?”

    薛晟握拳抵唇咳了一声,道:“伤口不知如何,有些渗血,似乎裂开了。”

    里头沉默半晌,片刻听得窸窣的声响。

    帐帘掀开,倾城背着药箱提灯走了出来。

    孤男寡女,不论从前有过何等亲密的关系,如今不过是医者和病患。

    她示意他矮下身来,将灯盏放在草坪上,蹲跪在地打开药箱。

    薛晟盘坐在她面前,轻褪下左边衣袖。

    纱布已经被血渗透,有血迹顺着手臂肌理徐徐淌下来。

    倾城抿了抿唇,用沾了药水的棉花替他清除血污。

    将针浸过药水,唇边带了抹明显的冷嘲,“麻沸散就不用了吧?薛大人看起来根本不怕痛。”

    薛晟侧过脸来看她,面上划过一丝不自然的窘色,轻咳一声方恢复平静无澜的模样。

    他低声说:“我知道从前做得不够好,虽总以为自己与那些纨绔子弟不一样,可我做的事,也跟他们没甚区别。仗着身份,没好生为你思量过,只图自己方便舒心……”

    倾城不言语,烛灯的火苗在风里用力摇曳着,光照不稳定,她需屏气凝神对付眼前的伤。

    “娶妻之事,因觉着麻烦,总想推迟一阵,至少等风声平息,林家的影响淡下来。我承认,有过很卑鄙的想法,觉得给你一个妾位也可,将来不设妻房,你虽屈居侧室,但也是我唯一的女人……”

    “现在想来,深感惭愧。”

    “但是倾城,”他右臂撑在潮湿的草地上,朝她略微靠近了一点,“我是头一次与姑娘家相处,也是头一回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怎么一回事,在这方面,我太笨拙,也太迟钝。”

    “我们从头开始,试着再相处一次,倾城,你和我是有感情的。你不愿随我回京,那便留在云州。我们可以在云州成婚,买一座属于我们的宅子。我会拨人留下守护你。父母健在,我固然不能永不回京,职责有需,也要尽力报效朝廷,我不介意两头奔走,哪怕一生都要这样过日子,只要你还肯对我和颜悦色,给我接近你照顾你的机会……”

    “不会再让你独自走山路,不会在大雨天任你淋湿衣裳。病着的时候我会陪在你床前牵你的手,地痞再也不敢到你门前捣乱胡言。倾城,人生短短数十年,难道你我就这样无休止的蹉跎下去?你明明也没有旁的喜欢的人。”

    剪断手中的线,倾城用棉纱裹住他肩膊上的伤。

    在他剖白的时候,她始终没有回应,到此刻,才缓缓抬头,回视他的脸。

    他比从前更瘦,这半年多来回奔波,不得不说,他是有诚意在的。凭着相处的那短短一段时日,留在心里的感情有多少?经得起多久的消磨?

    也许两年,三年,五年,他总会倦的。

    肉体凡胎,谁人不贪图享乐,有好日子不过,偏选择自我折磨?

    看过太多人的卑劣面,她从来不信什么真情,与姐姐定亲的那人,也曾日日写信来,口口声声说非卿不可。

    她淡淡道:“明日来找我换药,无需再故意弄坏伤口。你在发热,应当好生休息,胡闹下去,会有性命之忧。”

    他启唇,待要再说,倾城抬手,轻轻掩住他的口。

    “我与你打个赌吧。”她说,“三年为期,如若这三年我没有遇上自己喜欢的人,未曾成婚,你亦未遇到自己心仪的姑娘,依旧愿意如此往返云州,如此周折……”

    “我便嫁你。”

    撞见他眼底闪烁的狂喜,她肃容又道:

    “还有个前提。我不回京城,不做薛家奶奶。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你不能干预。”

    薛晟捉住她的手,掌心火热微颤,“当真?你不是敷衍我?”

    倾城垂下眼睛,避开他过于热烈的盯视,缓声道:“这三年之中,如若你有一次,超过两月未来云州,停留不足七日,这赌约便作罢。或是我有了喜欢的人,遇到想成亲的对象……你不得再做纠缠,更不许再来叨扰我的生活。”

    他那样忙,又怎可能三年不厌其烦的来回奔波,又怎可能每每都能逗留那些时日?

    她早在心里断定,这样的热情不会长久。

    不过是男人兴头上的一些脱口而出的承诺,不过是新鲜劲还没过,不过是不甘心被一个低贱的婢子率先说分手。

    他会认清他们之间的鸿沟,会悔恨自己曾经不肯罢手。

    三年,足够他清醒冷静下来。

    甚至,根本用不了三年。

    作者有话说:

    补周六的更新,周日的更新在晚上十点左右。

    第69章

    异地相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日常缺少感情的联系,为令自己的存在感加深一些,往来的信件不可少。

    回京后,薛晟依旧以每五日一封信的频率与倾城保持着稳定的联系。

    有时公务繁忙,连饭也顾不上吃,回家的马车里,或是清晨上朝的路上,信笔写下自己近来的生活,那些平凡而繁琐的小事,被郑重仔细的记录下来,仿佛也变得极有滋味。

    福宁堂的菊花开了,竹雪馆拆除了院墙做成内院的学堂,请了知名的西席先生,二房的文哥儿和族里几个同龄的孩子一道在里头上课。薛芙儿的婚期定在下个月初,被二夫人拘在房里做针线,不许她再出去抛头露面。霍小公子见不到心上人,日日凑到户部去向薛勤打听对方的动向。……薛勤上回赈灾有功,如今在户部颇受重用,自打有了孩子以后,他似乎也成长了许多,不再只顾寻花问柳饮酒享乐,在家里的的时候明显更多了……

    倾城折好信纸,放回信封中塞进红木箱子里。

    这箱子原本是放衣裳用的,如今里头堆满了信纸。一年来他寄来无数书信,她极少回应。

    她从他写来的字里行间看着那些熟悉的人熟悉的生活,仿佛她从来没有离京,没有离开诚睿伯府。

    这趟回来后,她与周夫子认真聊过一回,说了自己对未来生活的一些想法,也把自己过去的事,尤其是与林氏和薛晟的这段,简单地与他讲了。

    她不想瞒住他人,以如今光风霁月的模样抹掉从前的那些阴暗,她做的事,她如何为人,从前亦是她的一部分。

    薛晟再来云州时,发觉倾城与周夫子不来往了。

    他不动声色,也没有去打听。

    倾城清早去山里采药,他早早牵马候在巷口。

    她背着竹筐出来,天色只微亮,浓雾中男人一身浅蓝锦袍,长身玉立靠墙等待着。

    她朝他走去,二人谁也没有开口,一前一后无声向着上山的方向去。

    昨晚下过雨,山上的路有些泥泞,他静静跟在她身后,偶然伸出手来,扶住她的胳膊。

    她手持镰刀,辨认草药,一丛一丛的割下来,装在身后的竹筐里。

    太阳慢慢升起来,山顶的云海仿佛镶了一层金边,她直起身仰望美景,身后男人无言接过满载的竹筐。

    古朴的小城里,时光仿佛流逝得格外慢。下山的时候天色方大亮。

    他将竹筐放置在马上,牵着缰绳缓步走在她身旁。

    听她问起薛芙儿的婚礼,便含笑与她细说。

    “家里头都很舍不得,三日回门时二婶哭成了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离家许久……”

    二房人口众多,二夫人一向很护着孩子们,大家感情都很深,聚在一起时也热闹喜气得很。

    大房就显得冷清些,大夫人身体不好,薛晟和薛诚的性子也都随了薛伯爷的寡言沉闷。

    “大奶奶可还好?”临行时,杨氏命人送她出去,备下了不少东西,在薛家这些年,大多数主子奶奶们待她都算和气,可论细心体贴,还属杨氏。

    薛晟道:“前些日子兄长私下与我说,似乎大嫂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