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讲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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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维希克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那股子违和感却一直如影随形。 托这股违和感的福,维希现在看什么都觉得有问题了。 比如明明商队在赶路中,某位妇女带着自己的娃趴在雪地里打滚。 比如那个有事没事就含情脉脉望着自己父亲的大女儿。 比如在雪地里种花的嫂子。 还有那个明事理的朝茬的妹妹,老是喜欢捏雪球塞到胸特别大,一直在看雪景的两个姐妹背后,引发阵阵尖叫。 明明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可维希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 就好像,她们也是第一次来到冰原一般。 每次维希即将被自己逼得快疯了的时候,朝茬总是会及时出现,把那些违和感爆炸的因素给提走。 虽然对自己蛮凶的,可毕竟在无意中帮助了自己,朝茬姑且也算个好人了。 虽然朝茬每天第一次见到她都会没好气地骂上一句: “你还跟着我们干嘛?!” 只是想保护这支可怜商队到下一站的维希只得卖惨: “大哥,我不认识路……能不能跟着你们到下一个镇子啊……” “呵,你不认识路关我什么事?你身手不是很好吗,自己杀出一条雪路啊!” 朝茬没好气地骂道。 嗯,就和他的名字一样很欠打。 还好那些女人都来帮维希说话,说什么大雪天的让女孩子家一个人在雪地里走不安全云云,朝茬才没有多做理睬,只是在每天商队驻营出去打猎之前狠狠地瞪她一眼。 意思就很明显—— 别跟过来坏事! 维希也只有这个时候,能到商队中跟那些“可怜”的女人们放心地聊聊天。 “嫂子,你们就没想过……到南方去讨生活?现在成立了新国家,生活条件比以前好多了,为什么还呆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 随意地聊了一下家常之后,维希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众女对视一眼,纷纷叹气道: “唉,已经在冰原住习惯了,你也看到了,我们的族长就是这副脾气,族里不少人也是反对迁往南部的,而且就我们这种靠打猎为生的,到了南方要怎么生活啊,南方人做生意可精明了呢!” “就是啊,种田什么的咱们又一窍不通,去了之后怕是连吃饭都吃不上了!” 维希顿时沉默了。 她忽然想到,如果齐墨还跟着的话,听到她的发言一定会嗤笑着说出“何不食肉糜”之类的话吧? 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弥补先前的冒犯呢? 给钱?给东西? 朝茬怕是当场要和她决斗吧。 把齐墨拖来替他们把气候改一改? 还是算了,齐墨那种人肯定会说存在即合理,而且真要是改变了环境,指不定又会多出更多新乱子! 想了好久,都被自己一一否决。 维希只觉得—— 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她头一次觉得,想帮人原来是那么的难! 哦,不对。 帮助人从来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要是用别人接受不了的方式去帮助别人,反而会“好心办坏事”。 因为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底线。 就像是朝茬那般,维希先前的举动,在朝茬看来根本就是对他们的侮辱。 维希想起先前旅途的时候,齐墨说过的一个关于他朋友亲身经历的故事。 那是齐墨的朋友还在读书的时候。 沉迷于玩乐的朋友对某个“游戏”非常惦记,可学校采取的是封闭化的管理方式,每周只能回家一天,于是对游戏朝思暮想的朋友每天都想着要怎么才能玩游戏,跳墙、请假的事情都做了个遍,最后被老师重点盯防。 终于有一天,名正言顺的机会来了。 同宿舍家在外地的室友D发高烧了,由于温度过高,校医建议室友D请假去医院打针。 朋友跟D经常一起打球,关系还蛮好的,于是“自告奋勇”地要陪他去医院,顺理成章的批下了假条。 去医院垫付了多出来的药费,挂完吊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了,朋友就把D带回了自己家,美其名曰“观察期,害怕复发”。 吃过饭后,朋友为D烧水让他泡个热水澡,还把自己的床铺让给了他睡下后,朋友自己则是—— 嗯,如愿以偿地玩了个通宵。 第二天,D的温度果然又上来了,朋友还让自己的父亲载着D到医院又打了一针。 终于,D的发热平安度过了,两人一起回到了学校上课。 朋友原本以为此次事件后,两人的关系会更加好。 然而扯淡的事情发生了—— D和朋友的关系反而降到了冰点。 D甚至和朋友在学校不对付,曾经打过几次架的某位“校霸”搅在了一起。 摆明就是站在了朋友的对立面。 朋友懵逼了: “虽然我确实是居心不良想回家玩游戏,但我也没有对不起你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朋友看不懂,但多次碰壁,好几次被当众下不来台之后,他失望了。 一直到高中毕业,两人都如陌生人一般,互不理睬。 直到后来朋友上了大学,开始步入社会的某一天夜里才幡然醒悟: 想帮人,没有错。 但帮人的方式,错了。 朋友的正统家教决定了他对待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无论是修自行车的、卖早点的、收垃圾的,还是开宝马的、浑身名牌的、住在豪宅里的,在朋友眼里都是平等的。 他没有谁比谁高贵的概念。 可他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 D出生于农村,他的成长环境导致了他的三观注定和朋友不一样。 在朋友看来,带生病的友人去看病、邀请朋友回家、请朋友吃饭,这些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而在D的眼中呢? 炫耀。 赤裸裸的炫耀。 炫耀自己的家境,炫耀自己有个有钱的父亲,甚至…… 炫耀自己的伪善。 维希记得齐墨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特别的唏嘘: “想通了之后朋友才知道,当初自己的行为对D的伤害有多深,假如当初陪他去医院打完针之后就回学校,那朋友的高中生活也不会留下那么大的一个遗憾吧。” “大学毕业后,D曾经主动联系过朋友,邀请他去打球,朋友拒绝了。间隙已成,多次被当众羞辱的记忆,足够他记下一辈子。” “双方都有错,扯平之后,就成为了一辈子的陌生人。” 齐墨感慨地望着天空: “从那之后,朋友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想帮别人没错,但帮之前……” “还是先想想对方能不能接受你这种方式的帮助吧……” “当然,前提是——” “你是真心想帮助他人,而不是为了回馈。”老鹤的里格巴斯的种田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