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优胜劣汰

    玉明月回到京那日，正赶上京城第一场雪。

    崔氏早站在门口盼望着，看到马车缓缓进了巷子，眼圈有些泛酸。

    不过数月光景，却感觉像过了许多年。

    “阿娘，”玉明月下了马车，小跑着奔向崔氏。

    崔氏抱住个头已经超过她的女儿，像小时候那般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回来就好，回去说。”

    玉家各房也知道玉明月今日回京，不多时便都去了崔氏院子。

    向来掐尖好强的玉妙言因为和玉明月经历过一场生死，见她平安归来，眼睛中跳跃着欢喜。

    这几个月跟着崔氏学管家，气度沉稳不少，颇有几分当家主母的威严。

    以前总看六娘不顺眼，觉得她抢了自己公府嫡长女的风头，可没想到离开这几个月竟越发想念她的好。

    因为崔家出事，公府处境也变得艰难，平日里和她关系好的小姐妹，立马和她划清了界限，倒让她越发看清楚一些事。

    玉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从他们出生那一刻便注定了，她以前总想着和自家姐妹分个高下，殊不知在外人眼中她不过是跳梁小丑。

    想到从前做的那些傻事，只觉得无知。

    二娘三娘都在说亲，因为崔家出事，本来相中三娘的一家突然说二人八字不合，婚事便黄了。

    这若放到从前，梅姨娘定然要跟二爷闹的，可如今，二爷每日按时到衙门点卯，事业心一下就起来了，平日回到府中不是在前院书房就是去二郎三郎那里关心学业，极少去后宅，她就算心里再难过，也不敢造作，只能整日在两个女儿面前抱怨。

    所以三娘看玉明月的眼神就有些矛盾，既想亲近又觉得崔家连累了自己。

    玉明月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只当二娘三娘和她关系一直一般的缘故。

    玉妙龄也没了从前的胆小怯懦，站在三夫人身旁，落落大方的很。

    待众人离开，崔氏才气道：“你才回京，阿娘本不想和你说这些，但你也看到了，二娘和三娘的态度，府姊妹尚且如此，更何况外人。”

    玉明月稍一想便明白了，崔家出事，兄长又辞了官，父亲回京无望，在外人眼中这就是要败落了。

    只怕阿娘这段时间在京中也没少受人委屈。

    “别人愿意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我们不能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玉明月安慰道。

    回京城这一路，她也想了很多。

    她为崔家难过是因为崔家是她的亲人，而不是崔家在权力这场较量中有多无辜。

    不过成王败寇而。

    如果圣人输了，那龙椅上坐的便是世族的傀儡，为世族谋利。

    前朝之时世族势大左右朝政，他们振臂一呼，天下文人学士莫敢不从，皇帝就是他们傀儡，顺世族者还能苟活，稍有不顺，便再换一个傀儡。

    可如今圣人大力提倡科举，筹办地方官学，已经不再需要世家的人才，世家必定被科举制所淘汰，便是他们垂死挣扎也无用，科举是大势所趋。

    更何况，圣人怎容许世族一而再的挑战自己的权威，曾经的从龙之功，他作为帝王可以施恩，施多少由他决定掌控，世族不能挟恩以报，如此便是威胁，为帝王所不容。.

    说白了，这就是权力的更迭，历来如此。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她身在局中，跳出此局便看得明朗了。

    那晚嘉晏哥哥说朝代更迭，优胜劣汰是自然规律，历史中数不胜数，看别人的故事都能高谈阔论，轮到自己却执迷不悟，其实，只是不愿明白罢了，改变不了结局。

    阴暗和光明是相对的，有光明之处必然有阴暗之地，可我们都要尽己所能让所有地方都阳光普照，哪怕只有一瞬，也好让大家知道这世间光明的美好。

    “你能这样想，阿娘就放心了，月儿，崔家的事不是你的错，你为崔家做的已经够多了，阿娘很感激。”崔氏拉着玉明月道。

    玉明月看到崔氏鬓角添了几根白发，她离京时还不曾有，可见崔家的事对她的打击。

    “阿娘……”

    玉明镜一进来便看到妹妹趴在母亲肩膀上，摘掉身上的大氅，打趣道：“多大了还在阿娘怀里撒娇，六郎都要笑话你了。”

    车队进京城后玉明月先送了罗令鸢回府，这才耽误了些许。

    一旁被乳母抱着的六郎看到兄长，挣扎着要下地让哥哥抱。

    一开始六郎不认得哥哥，这几个月熟悉的之后，成日最喜欢黏着的便是玉明镜，这些日子他不在，每日都要念叨。

    “我才不怕，他要笑就笑，话都说不利索。”玉明月不留情的嘲笑玉六郎。

    玉六郎知道自己被笑，也不恼，还跟着一起笑，今天家里热闹，他最喜欢热闹。

    “你父亲前几日来了信，里面还有一封庭筠的家书。”崔氏道。

    顾庭筠被充军冀州，玉泽延和顾伯豪关系本就不错，还有郑崔两家的原因，自然对顾庭筠照顾有加。

    顾庭筠经此一事，性子沉稳不少，他离开京城之时顾老夫人刚去，甚至来不及安葬祖母。

    顾老夫人养尊处优一世，没想临终潦草，连葬礼都是玉明镜几个帮着张罗的。

    玉明镜接过信道：“我改天亲自送去，顾伯父的病还没有起色吗？”

    崔氏摇头：“头部受了重创，一时半会儿哪能醒来。”

    “不是失足落马？”玉明月问完就反应过来了。

    若不是顾伯父受伤，耽误了回京，圣人怕就不能以窝藏朝廷钦犯的罪名治罪郑家了。

    “当年的事总有人背锅，圣人正好借此除了郑家，一举两得，牺牲一个顾家又算什么。那位现在倒是春风得意，圣人恢复了护国公的爵位，他可是京城最年轻的国公爷了。”玉明镜之前就觉得景湛不简单，没想到他竟城府如此之深。

    当年顾相奉命灭护国公满门，的确不是奉先帝旨意，但圣人能顺利登上太子之位，顾相功不可没。

    玉明月冷笑：“不过是圣人需要一把趁手的刀而已，就算顾家对不起他，可他不该利用呦呦。”锦公子的重生团宠嫡长女又娇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