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黑暗（3）

    “好了好了，朝堂之上，不得无礼。”朱标骂了一句，却丝毫不掩饰对蓝玉的赞赏。

    蓝玉回头，不屑的看了一眼严和刚，目光之中，还有着警告。

    另一边，杨士奇担忧的拉了拉陈则武的袖子，“山阳侯……”

    陈则武笑着摇摇头，“别急，还有呢。要想给我定罪，单单这个，可不成。”

    果然，重归安静之后，人群里又出来一个。

    “臣，国子监祭酒柳坤，弹劾南书房大臣、户部尚书杨士奇。杨士奇在南书房时，多次私发奏折。军国大事，皆由其批复。”

    “燕王在北，山阳侯在南时，多有奏折至京。可，臣等于朝堂之上，却从未听说。在西北大营，甚至有着，只识南书房而不是君的话……”

    “放肆！”李景隆怒喝一声。

    柳坤不慌不忙，跪在地上，抬着头，“请治臣罪。”

    朱标表情复杂，他从刚开始就意识到，这是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弹劾，绝不是偶然。

    弹劾李伯昌，接着弹劾杨士奇，似乎两者，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所奏不实，吏部。”

    陈则武答应一声，“五没臣在。”

    “这是吏部的事，陈则武你去查，查个清楚。而西北大营的传闻，让兵部去查。若是有人，言而不实，朕绝不轻饶！”朱标冷冷的看着柳坤。

    杨士奇，是朱标提拔上来没多久的户部尚书。

    这个时候弹劾杨士奇，这多多少少，有在打朱标脸的意思。

    “臣遵旨。”陈则武和兵部尚书沈溍，共同跪在了地上。

    两人趴着的时候，沈溍不转头，只是低声说着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到的话，“昨夜晚，梁国公和营国公来兵部取兵符，似是西北有战事。而且，是太上皇给的旨意。”

    陈则武一时间没太明白，微微侧脸。看到的是沈溍，好像没事人一样。

    “太子随军离京。”

    这六个字，彻底敲醒了陈则武。

    别人不知道朱元璋，他可是知道的。对付蓝玉，对付李善长，朱元璋用的都是这一招。

    陈则武彻底明白了，指使严和刚还有柳坤弹劾李伯昌和杨士奇的，到底是谁了。

    “多谢了，沈大人。”陈则武是发自肺腑的感谢。

    沈溍不动声色，“照旨而行罢了。”

    坐在上头的朱标，完全没了兴致。他扫视一圈，不耐烦的摆摆手，“退朝退朝，吏部兵部，给朕查清楚了。所查到的，送去南书房，再由南书房给朕，朕亲自批阅。”

    下朝之后，朱标走的很快，健步如飞。

    跟在他身后的顺喜，快速的跟着，嘴里却一直没停，“昨夜，梁国公和营国公，去了京师大营，领了十万人，就要出征西北。”

    朱标一边走一边点头，“这事儿，朕知道，四弟来了折子。”

    不仅如此，朱标还让沈溍，找个机会，把这件事告诉陈则武。朱棣的折子不走兵部，让朱标有些不满。

    “太子殿下，随军一同去。”

    朱标停了下来，“再说一遍，谁随军一同去了。”

    顺喜又重复一遍，“回皇上，是太子爷。”

    “皇上，奴婢有一句话，说了就是死罪……”顺喜有些为难，试探着朱标的底气。

    朱标皱眉道，“你说。”

    “太上皇，调走梁国公和营国公，又支走太子殿下。今早朝会，又有人弹劾李伯昌和杨士奇，您说是不是太上皇要对山阳侯……”

    “闭嘴！”朱标怒道，“你一个太监，哪来的这些心思，跪下掌嘴。”

    不过，顺喜的话，确实提醒了朱标。

    想了想，朱标直接往永安宫的方向过去，留下还在自己掌嘴的顺喜。

    见朱标走远，顺喜刚准备起来，就感到自己身后一阵阴凉。转过身去，一眼看到了死神一般的毛镶。

    “顺喜公公，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了，有些规矩，你是不是忘了。”

    毛镶声音很小，蹲在顺喜的旁边，一只手拽着顺喜，另一只手勾住顺喜的下巴，“若是忘了，下官帮您想想，如何。”

    “毛镶……”顺喜刚开口，就被毛镶踹到了旁边的柱子上。

    柱子裂出一条细缝，还没等顺喜再站起来，就又被毛镶死死的抓住胸口，“别以为你在皇上身上当差，我就不敢杀你。就算是陈则武，我也敢杀，别说是一个太监了。”

    顺喜被毛镶抓住领口，喘不过气，四肢拼命的挣扎。

    微微松开，刚呼吸一口空气，就又被摔在了地上，“一个没卵子的东西，也敢染指朝廷。”

    毛镶指了一下不远处的贴牌，“皇爷的牌子，可还在那儿立着呢。”

    顺喜从地上爬起来，瞪着毛镶，嘴角鲜血流下。

    刚刚的那一阵，让顺喜甚至感觉，自己的肋骨插进了内脏里。无法忍受的疼痛，“你也不过是太上皇的一条狗罢了，日后太子登基，你毛镶还想活命？”

    毛镶大怒，再一脚踹飞顺喜。

    撞到柱子，顺喜晕死过去。毛镶掐住顺喜的后脑勺和人中，顺喜惊醒，一双眼睛，惊恐的盯着毛镶。

    “你不敢杀我！”顺喜叫道。

    毛镶笑了笑，“我不是杀你，但是皇爷敢。他若是知道，有阉人染指朝廷，你以为你活得了？”

    再把顺喜扔在地上，毛镶拍了拍手，“滚吧，你可以告诉皇上。但这个时候，你就要想，皇上他是保你呢，还是保陈则武呢。”

    转身离去，顺喜趴在地上，不停的吐血。

    周围的宫人们，早就被吓得不敢吱声。全都跪在地上，唯恐祸及到自己。

    “来个人。”顺喜虚弱的叫了一声。

    旁边一个太监，跪爬到顺喜身边，“顺喜公公，小的在呢，您说。”

    顺喜有气无力，靠在墙上，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全身疼得直打颤儿，“把这儿收拾……收拾干净，今儿的事儿，不准说出去。你们几个，杂家都记得。若是走漏了什么，都给杂家死！”

    太监宫女们连连的磕头，“顺喜公公，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到。”

    顺喜又咳血，再吐血。

    扶起墙，一步一挪动，往前去走，“派人去太医院，叫个太医来。就说，杂家从梯子上，摔下来了。”寡欢太叔的朱元璋与我聊明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