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肉屋 - 言情小说 - 枕上权宦在线阅读 - 第九十六章 十公主

第九十六章 十公主

    沈修文闻言先是一愣,睨着她冷若冷若冰霜的侧脸,只默默地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张递到十公主面前,以温热的大手抚上她单薄的肩摩挲几下,温声道:“此事我怎么会忘,这几日在渊文馆闲暇之时想了几个好字,公主且瞧瞧。”

    十公主肩膀稍动,只见面色稍霁,斜睨他一眼,将犹带温热体温的纸张淡淡接过,尖锐道:“沈大学士还有这份心,真是难得。”

    沈修文对她极尽讽刺之言置若未闻,只坐于床榻边上,与她一齐看着纸张上几个拟好的字,轻轻道:“沈家的规矩,向来父亲为新生孩儿取名,可如今修文觉得此规矩是该一改,公主分娩辛苦,孩儿的名字还是公主来取才合时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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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公主心尖颤动,只从纸张上移开视线,盯着他近在咫尺,认真非常的侧脸,眸光微微一闪,手上那张纸张应声被揉成一团。

    沈修文见状也不恼,只含着愧意,盯着她笑道:“公主是嫌弃修文胸无点墨,这几个字都不好?”

    十公主眉毛一挑,冷冷望进他的宽仁无波的眼底:“是都不好,差极了。既让本公主为宝儿取名,本公主自认榆关两字便很不错。”

    沈修文默默念道:“山一程,山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他浅笑“嗯”了一声,含了满满赞许欣赏的笑意道:“榆关,沈榆关。公主文采斐然,是极好的名字,修文的与之一比,相形见绌。”

    十公主离得近了才见他一双眼下乌青,眼里亦满是血丝,不由想到乳母劝慰自己那句:“近日公子每每丑时末刻才回府,饶是如此,他总先不回书房,悄悄来看望公主和小公子后才安置榻下,睡不到两个时辰又得赶去宫里上任,奴才们瞧在眼里也觉得辛苦,公主且放宽心,公子是对你母子二人有心的。”

    想到此她眸光稍动,却别过眼刻薄道:“若今日嫁给你的是兰章公主,恐怕沈大人比之要上心一万倍,哪里还为了一个糟老头的冤案整日端坐深宫,府都不回!”

    沈修文面容一滞,似有不豫,却仍是温静开口道:“公主此言差矣,此事本是渊文阁犯下的滔天大罪,修文岂能不一马当前亡羊补牢?更何况束河姚安一带又起祸事,随堂太监高大人又查出藩王作乱一事,九千岁自出征凯旋归来,整日忙得焚膏继晷一刻不曾歇息,修文岂有作壁上观之理?”

    十公主幽幽在他面上打量几眼,还是一副面若冰霜的模样:“是吗?看来杨照娘这位二夫人也是够沈大人忙活的了?”

    沈修文一噎,只取过一旁置衣架上的绒皮披风,细细披在十公主肩上,又为她系好系带,温静道:“公主金枝玉叶,甘为沈修文生儿育女。实是沈修文十世修来的福气,近日下雨天寒,公主切勿染了风寒。”

    十公主只施施然靠在榻壁上,冷眼瞧着沈修文为自己忙活,他为系披风系带与自己靠得十分接近,纤长睫毛微微垂下,一双温厚眸子尽是认真,不由得心头一动,当即别开眼讥笑道:“即便不是你沈司业的学生,可你在兄弟姊妹里格外出名,因着十三整日哭着向父皇告状,无人不知十三公主有位严厉至极的国子监老师,她怕你又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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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她知沈老师有此一面,可会后悔不正经嫁个郎君,却对一介太监多年不忘,混迹一处。”

    说罢她亦一乐:“恐怕在沈大人心底,也觉得这些好儿是该落在十三公主身上,十公主是鸠占鹊巢,白得便宜罢了。”

    沈修文面上一凛,对她尖锐而执拗的一张干瘦的脸瞧了许久,这才深深叹口气,弯腰捧过她的脸,将一个温柔到让人心碎的吻印在她的唇上。

    温热柔软的两片嘴唇相贴,十公主脑中遽然轰的一声,只觉得小时候除夕之夜,漫天五彩斑斓的烟花在心底倏然炸开。

    沈修文吻了她许久,才与她鼻尖对鼻尖,摩挲着她的小脸,低声呢喃道:“你是沈修文的妻子,如此又是何苦。”

    这分明是话里有话,是说她介意兰章公主横亘二人之间,不仅时时讥讽,更是报私仇陷害兰清砚老爷子了。

    想明白这层,十公主只当沈修文是假惺惺逢场作戏,当即一改面上柔软,眉梢眼角吊起厉光:“沈大人是暗讽本公主因着嫉妒怨恨栽赃陷害十三公主的外祖了?”m.

    此话一出,沈修文一张迷蒙的俊脸上反倒显出几分惊愕不解之色,他自己都没想到这里,十公主却多想到了此处。

    她是有几分不打自招的意味在里面了,沈修文心尖一痛,却不欲解释,只顺着她的话道:“你给兰章公主下毒欲害她性命,若非是谢千岁看在十三公主面子上,你怎能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恐怕早已下了大理寺大牢,饶是这般,你还要害她的亲人?”

    十公主登时一把推开他,微微坐起身,擎着半怒半谑的眸光幽幽道:“兰章公主背靠谢必安这棵大树,在朝中不知得罪多少人,想报仇的多入过江之鲫,如今她远在戈兰,兰家破败,又活该早早死了亲娘,对兰清砚动手的大有人在,你偏生要怀疑到本公主头上,沈大人,本公主在你心里就是个戚戚小人,对么?!”

    沈修文眸色淡淡,与她阴阳怪气神色对峙许久,终是深深叹口气,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低声道了一句:“是我对不住你,公主且放宽心。”

    说罢,只垂首负手出了房。

    十公主坚硬冷厉的外壳便在他这一小小动作中瓦解倾颓,她面容一敛,全身上下似乎松了绷着的劲儿似的,四肢百骸一软,登时瘫倒在榻上。

    陪嫁嬷嬷瞧着沈修文稳步迈出的身影,急忙冲进来道:“公主,可是公子欺负您了?”

    十公主并未起身,只是有气无力地淡淡道:“嫁给他一年多,他何曾欺负过本公主?”

    在嬷嬷羞愤眸光中,她只吩咐一句:“杨照娘的月银不需扣了,从本公主嫁妆里打发点银子给那小丫鬟去瞧瞧嘴上的伤罢。”丁香种子的枕上权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