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银河号深夜的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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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远刚刚发现艾伦的精神海虽然干净，但精神线也很乱，有很多细的都缠在一起，看起来要全部梳理完好的话也会是一个大工程。 终于挨到了降落，舒远遥遥望着即将降落这颗星球，只觉得它很大，却没有银河星那么漂亮。 降落了才发现这座星球是真的荒蛮，灰尘黄土漫天，他们降落在洛西号附近，黑熊他们已经在等着迎接了。 舒远跟在缪沙后面下了星船，最先按捺不住的是小莱恩。 “雌父！”小莱恩挣脱黑熊的冲到艾伦身边，抱着他的腿，这小孩长得太快了，现在已经比膝盖高半个头了。 艾伦弯腰把他抱起，指着舒远问:“他喊什么？” “在家喊雄父，在外面喊叔叔。”莱恩声音清脆，却也是小孩子他有的奶声奶气。 “嗯。”艾伦很满意，又指了指缪沙:“喊什么？” “叔叔！” 艾伦终于拍了拍他表示夸赞，舒远也高兴的捏了捏莱恩的小腿，莱恩一直抱着艾伦不肯撒手，舒远只能去找小缪安。 小缪安也被黑熊牵着，他矮，黑熊牵着他时候一直弯着腰迁就他，而小缪安就贴着黑熊的腿，怯生生的看着他们。 “怎么这么怂？”缪沙皱眉，十分不满。 黑熊连忙推了推缪安:“快去喊雌父。” “雌父……” 缪安声音很小，还是抓着黑熊的裤子不肯松手，眼看缪沙脸色越来越黑了，黑熊一个箭步冲上来，拎着缪安放到了缪沙怀里。 缪沙近距离审视缪安，听着莱恩在旁边叽叽喳喳的动静，想不明白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个小玩意儿，太孬了，像谁啊？ 缪沙没了耐心，把缪安放在地上就往前走，舒远连忙抱起缪安，这小孩多可爱，缪沙竟然不喜欢。 “缪安乖乖。” 缪安趴在他怀里一点声音也没有，这么乖的小孩多好啊，要是他小时候也这么乖，父母就不用那么辛苦了，爸妈也不会…… 舒远突然愣住，也不会什么？他爸妈怎么了？不，问题是他怎么想不起父母的样子了? 舒远脑子里，跟着雌虫们往前走，周围的雌虫都沉浸在重逢的喜悦当中，并没有谁注意到舒远的神色，舒远强行压下疑虑。 缪沙大步在前面走视察这颗星球，开始安排任务:“星球密匙口令要改，防御等级也太低了，把那些家伙调动起来，找听话老实的，安排他们先挖地基。” 缪沙站在高处安排了一圈:“先这样，空间站全听艾伦的安排，这里多搞点绿植，在那边建房子，。” “好的老大，这就开始办。”黑熊记下了之后就去安排，事情太多了，所有星盗都要调动起来，他路过舒远笑了笑:“欢迎回家。” “谢谢黑熊哥，你也辛苦啦。”舒远笑着回应，顺便给黑熊梳理了几根精神线。 黑熊愣了一下，憨厚的说:“这孩子，说话这么客气呢？” 艾伦站在缪沙旁边，一同俯视这里，跟缪沙商量着建设的位置信息，他们说的那些高科技东西，舒远哪怕再学几年，也是听不懂的，时代的差距不是轻易能跨越的，所以他就逗弄着小缪安，可惜缪安一直不说话。 他们准备去勘测地形，所以艾伦把莱恩放下来:“去和雄父玩一会儿。” 舒远抱着缪安，牵着莱恩，慢悠悠的往回走，这个星球真的又大又荒芜，实在没什么可欣赏的。 莱恩话很多，一直喊他雄父，其实舒远有点想听他喊‘爸爸’，但在虫族好像不太合适，他看着跑来跑去的小莱恩，感叹小雌虫长得太快了，明明才一岁，就已经能说能跑能跳了。 下午缪沙他们带回来一堆陌生的雌虫来挖地基舒远看他们的打扮猜测可能是以前被缪沙抓住的雌虫们，黑熊说这些雌虫都是老实听话的。 缪沙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回头看向舒远和他身边的两个小崽子，勾起嘴角对他们说:“听见了吗？听话的才有饭吃，不听话的都要被抓去当奴隶，特别是你。” 缪沙指着乱跑的小莱恩恐吓，小莱恩已经能听得懂大部分词汇了，但还分不清玩笑话，顿时吓得小脸发白，拽着舒远的裤腿往上爬，舒远有点吃力的抱住莱恩，两个小雌虫的份量都不轻，小缪安虽然没听懂缪沙的话，但也听懂了恐吓的语气，不安的搂着舒远。 缪沙看他们的样子愉悦的哼笑起来，舒远无语极了，缪沙这家伙，本质还是很恶劣，以前就喜欢吓唬他，现在还是把捉弄小孩当乐趣。 他安抚着两只小崽子，突然发现艾伦就在旁边，竟然也没有阻止缪沙，反而和其他雌虫一起笑。 “……” 莱恩和缪安吃饭也是两种状态，莱恩自己拿着勺子吃的喷香，缪安小口的抿着，还要黑熊举着勺子哄着多吃几口。 缪沙自然是看不下去的，声音都有些怒意:“不想吃就别吃了，饭都不会自己吃吗？” 缪安被吓得一哆嗦，黑熊连忙打圆场:“平时都吃很多的，是吧？” 艾伦说:“小孩子嘛，多吃点才有营养。” 舒远也说:“他还这么小，别凶他呀。” 他们一句接一句反驳缪沙，都完全忽略了缪沙的重点是自己吃，缪沙一脸吃瘪神色，瞪了一眼缪安不再言语。 缪沙这个态度，缪安又怕他，最后缪安还是被黑熊领走了，舒远坐在缪沙旁边给他精神梳理，一边平静的开口:“你对缪安那么苛刻干什么，他才那么大点。” “雌虫的世界哪有大小?这么个样子以后怎么活?” 缪沙虽然语气不太好，但说的也是事实，舒远不反驳，只是说:“我知道，但你是他雌父，他能依靠的只有你，给他一点耐心吧，好吗？” 缪沙侧头看向舒远，要不是下了星船之后舒远没和艾伦单独相处过，他都要怀疑舒远这番话是不是艾伦了教的了，他撑着头，也不和舒远争论。 过了一会儿，缪沙哼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埋怨:“性格这么孬，也不知道随了谁！” 在这指桑骂槐呢？ “随我。”舒远暗自好笑，缪沙这种脾气肯定是要找个台阶下的，所以他说:“我也孬，所以你生的崽子长得像你，性格就随我了。” 这句话很好的取悦了缪沙，他哼了一声:“你还有自知之明。” “是呀，我知道我太孬了，但我还知道你会保护好我。” 缪沙顿住，他看着舒远真诚的目光有点走神，随即避开视线，他怀疑自己离开的时候艾伦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他，不然这个小屁孩变化怎么这么大?怎么开始喜欢说这种奇怪的话了。 “缪沙，你是不是想亲我？” “赶紧滚蛋！” “想亲你就直说嘛～”舒远凑过去主动亲了缪沙一下，他揉了揉缪沙的胸肌，语气放轻:“下次可别凶缪安了啊，对我的崽子有点耐心。” …… 舒远回自己房间，发现黑熊带着缪安再等他，黑熊耐心的拍了拍缪安，舒远也耐心的等着。 “雄父，晚安。”等了一会儿缪安才小声说。 舒远走过去，在缪安额头上落下一吻，也轻声说:“晚安，我的小宝贝。” 缪安小脸红扑扑的，肉眼可见的开心，抿着嘴和黑熊离开。 舒远在自己房间呆了一会儿，一片片翻着自己记事的本子，磨蹭一会儿下定了决心。 莱恩这个精力旺盛的小孩还没睡，他终于见到雌父，兴奋的在房间里跑来跑去，舒远过来时，艾伦正在陪小莱恩玩耍。 “雄父！”莱恩扑过来，“抱！” “怎么还不睡觉呀?” 舒远抱起他，轻轻哄着，艾伦靠在床边也很无奈，舒远又陪莱恩玩了一会儿，发现这个小家伙一直揉着眼睛强撑精神，他亲了亲莱恩的脸蛋，轻声哄他睡觉。 等小莱恩彻底睡着，舒远把他放在床上，长出一口气:“终于肯睡觉了。” “是不是很累?” 舒远点头，带小孩这种事，感觉很轻松，实际上放松下来才发现真的很累。 莱恩安静下来，舒远就开始紧张了，他把自己的本子递给艾伦，在艾伦翻看的时候组织语言。 可惜艾伦看完了他也没组织好语言，艾伦主动发问:“看起来，这是你曾经和卡戎的生活记录?” “嗯……是我断断续续想起来的。”他语意里明显还有未完的话题，所以艾伦耐心的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屋子里很静，静到只有莱恩的呼吸声，舒远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件事拖到以后也是个问题。 “在艾欧星，伽略森读到的不止是和卡戎有关的记忆。” 那是什么，是我的过往，我的来历，我的灵魂? 舒远迟迟没有第二句话，艾伦很理解他:“是更重要的秘密对吗？” 舒远点头，他反复组织语言，反复张嘴又闭上，不知道如何开启这个话题。 “看起来你很想和我” “是的……”舒远仍旧点头，他小声解释:“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不知道从哪开始说。” 艾伦关掉大灯，打开了暖黄的小夜灯，他轻声说:“那我来问，可以吗？” 舒远点点头。 “舒远是你的本名吗？” “是……” “那么，你多大了？” “十九。” “来自哪里？” “……地球。” 舒远说完抬头看着艾伦的神色，艾伦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并没什么异常的神色，舒远想:可能是没有想到‘地球’的线索。 “我会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不要害怕。”艾伦神色郑重，他站起来坐到舒远对面，在他们之间留出一些空间。 艾伦这么说和这么做，好像要坦白秘密的变成了艾伦一样，这让舒远没那么紧张。 艾伦说:“在你出现在银河号之前，或者说在你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你是否属于虫族?” 什么意思？ 舒远看着艾伦神色自若，正认真的看着他，他浑身浮起一层鸡皮疙瘩，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冷颤，他猛的抬起双腿踩在沙发上，双臂抱住双腿，把自己缩成一团。 “你、你、你……”舒远紧张的话都不通顺，他闭上嘴，一时间无法思考。 “放害怕。”艾伦轻声安抚他，“放轻松，不要紧张。” 舒远知道艾伦不会伤害他，他跟着艾伦的指挥深呼吸然后放松，他突然意识到艾伦好像知道他想说什么:“你怎么会这么问？” 艾伦轻笑:“我看你今天想说。” 舒远恍惚的抬头，看着艾伦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你坐过来。” 艾伦坐到他旁边，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轻轻的替他顺着后背。 “艾伦……你真的……知道吗？” “大概能猜到。” “可是……我、不是、你什么……艾伦！”舒远磕磕巴巴的，声音都开始激动，莱恩好像有点要醒的意思，他又连忙闭了嘴，最后为了防止自己太丢脸，一头扎在艾伦身上，长叹一口气。 他们都没有出声，等到莱恩再次熟睡，等舒远情绪平息，艾伦才说:“要睡觉吗？” 舒远摇了摇头，闷着声音十分不解:“你都猜到了什么?” “能确定你和我们来自不同的世界。” “但是、但是这种也太不可思议！你也相信吗？”这次舒远终于冷静了一些，在坦白他的秘密的夜晚，作为当事人，他却比艾伦还吃惊:“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猜到的呢？” “小舒远，你是不是忘记我也是军虫了?”艾伦一直在轻拍他的后背，声音温和:“侦察和潜伏是我的强项。” 舒远不出声的推了推他，艾伦只好说“连崽子都给你生了，如果还不了解你，可太蠢了。” “所以你早就猜到了，但你一直装作不知道！?为什么你能这么淡定的接受这种事?” “说的现实一点，其实你来自哪里都不重要。至于为什么能接受——很多事情你不接受也没办法。”艾伦说:“重要的不是你曾经在哪，而是现在在哪。” 是的，他知道不能执着于过去，所以他来找艾伦坦白了，只是没想到这件事顺利的让他不敢相信。 “好吧……艾伦，我还担心你会害怕，没想到是你给我一个惊吓。” “那可真抱歉。”艾伦轻笑，然后抬起他的头与他亲吻:“现在，要给我讲讲属于你的世界吗？” 舒远说:“你先给我讲。” “好吧，让我想想，第一次在星船上见你，其实我当时没有那么饿，但是你看起来很特别，有一种陌生的气息，很与众不同。” “我当时只是想试探一下你的来历和性别，你知道，当时你没有气味，但样貌比寻常雄性还要漂亮。”讨要吃的只是接近他的借口，艾伦继续说:“接触后发现你的常识太少了，其实你现在问小莱恩，他都知道自己是只雌虫，这是一种本能。” “是嘛？那我当时岂不是很蠢?” “啊哈哈……主要是你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 舒远低声问他:“什么奇怪的话?” “太多了，可能你觉得很平常，但对我们来说都很奇怪，哪怕偏远的星球也不会有你这样思维的虫族。” 好吧，他当时也是和艾伦挤在一起睡了一个月，有没有无意间说漏什么他也不记得了。 “因为我说漏嘴，你就确认了吗？” “不，当时只是觉得你很特别，后来是在离开联盟和你生活的时间里确认的。” “真可怕……上次在艾欧星，就是离开伽略森的时候，你说‘大概知道我在怕什么’。” “嗯。”艾伦没有多说，只是摸了摸舒远的头。 “好吧，原来只有我傻——那缪沙会知道吗？” “他应该也有所察觉，不过可能不想细究。” 原来小丑是我自己，舒远叹了一口气，开始给艾伦讲述他所在的世界，其实也很简单，他来自一个很普通的星球，那是在宇宙中特别普通的一份子，甚至还没有自由穿梭星球的能力，他们没有虫族这么高的科技，但也没有虫族这么残酷的社会体系。 一个海洋占比最高的星球，那里生存的人类不会虫化，没有异能，他们以男女之分，总体来说相互平等。 “……我们那里男女数量没有这么大的差异，就是雌雄数量差不多，但其实性别没那么重要，因为人们可以忽略性别自由相爱，然后结婚生子或是领养孩子组建新的家庭，大家都有努力的生活。” “什么是结婚?” “就是一对儿恋人，在亲朋好友的见证和祝福下，举办一场仪式，告诉所有人，他们相爱了。” “听起来像是历史中的结契，那一定是个很自由的世界。” “是的，虽然没有虫族强大，我们所有人都不会虫化，也没有异能，总之和这里差了很多，但是我们生活的比较轻松和谐，我们尊重人权。” 他喋喋不休，从深夜讲到天空泛白，用自己平淡匮乏的言语给艾伦描绘他曾经的世界，一个不是很完美，不是很强大，但也努力为他们提供庇护，为他们创造爱与和平的世界。 艾伦一直很认真的听着，他等到这个世界在他脑海中慢慢成型，等到舒远兴奋的讲完他能想到的话题。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 舒远小声的说:“如果我说我只有灵魂，或者是意识来到这里呢？” 艾伦回复:“那就更神奇了。” “其实我现在又不确定了……因为见到卡戎之后，我总是梦见和他在一起的片段，或许我很早之前就在这里，还和卡戎一起生活过，可是我不记得了。” 舒远说:“我只记得我在家里玩游戏，然后因为打雷了，我眼前一黑，再回过神就是在星船上了，它们衔接的很自然，我不确定我是属于‘穿越’还是‘重生’，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我能理解。”艾伦说:“在去艾欧星之前我调查过伊恩的信息，从出生到失踪，完全符合联盟的雄性，没有出格或者特别的行为的报道。” 所以他只可能是穿越:“这么说的话，这个身体，曾经的‘伊恩’发生了什么？我是‘借用’还是‘延用’。” 借用是说明伊恩还活着，被他穿过来强行挤走，延用说明伊恩已经发生不测，他穿过来继续使用。 “这件事你没法解释，我也不能给你提供参考，以我的想法来看，如果一具身体里有两个意识的话，精神状态应该不稳定的。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现在这具身体的使用权都属于你对不对？” “嗯。”舒远靠在艾伦怀里，他从穿越过来就没察觉到过其他的意识体，或许在他来之前，原身就已经不在了，不过具体的情况谁也说不准。 舒远看着泛白的天空慢慢透过一点橘黄色，他看了一会儿才发现是日出，他们聊了一整夜，舒远只觉得浑身轻松，那是一种心里压着的大石头终于移开的感觉，如负释重。 “艾伦。” “嗯？” “日出真好看。” 艾伦侧头，与他交换缠绵热烈的吻，他们天生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