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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之前，尹朗和姜郁文到了游乐园里的纪念品商店给他们家宝子挑礼物。选了很久，尹朗先是挑中了两个游乐园吉祥物的玩偶。姜郁文在一旁负责拿东西，他问道：“还买玩偶啊，那只大熊是不够大吗？”

    “……”尹朗停顿了一会儿，小声的开口。“那是我的。”那是姜郁文给他赢回来的，他怎么可能给别人？就是自己孩子也不行！

    姜郁文笑了。尹朗把两个玩偶塞到姜郁文手中的购物车之后又多拿了一个粉色的。“老婆怎么还买一个？这也是你给自己的？”

    尹朗没好气的看着他：“这是给若柔的。”

    “哦。你倒是疼那臭丫头。说起来，那臭丫头好多天没来了，不知道去捣鼓什么了。”

    尹朗道：“若柔有男朋友了，每周假期不和男朋友去约会，难道来陪你吗？”

    “男朋友？！怎么回事？！老婆，姜若柔谈恋爱了？”

    “嗯。很奇怪吗？”

    “她，她告诉你怎么都不告诉我？这个没良心的臭丫头，我就知道她…”姜郁文骂骂咧咧，然后开始老母亲提问。“老婆她男朋友谁？什么工作？几岁？家里什么条件？能力怎么样？优秀吧？长的怎么样？不会贼眉鼠眼的吧？”

    “所以你现在还不懂她为什么不愿意和你说吗？”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姜郁文气急的拿着手机走到门口去给姜若柔打电话。尹朗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猜测两分钟内姜郁文就会回来。果然，还不到两分钟，姜郁文就灰头土脸的回来了。“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问两句电话直接给我挂掉，老婆你说她怎么这样！”

    尹朗冷笑一声，没打算理会他。姜郁文很气，一边跟在尹朗后面一边对尹朗“控诉”他妹多么的不是，尹朗习惯性忽略了姜郁文的啰嗦，左耳进右耳出。买好了纪念品在回酒店的路上，尹朗忽然道：“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啥？”

    “学院里马上又要校考前的动员大会，记得去演讲。”

    “……”

    姜郁文就知道尹朗记仇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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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郁文下午就要去学院里演讲了，尹朗是打算去听听他能吹出什么牛来，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他主动联系了白老爷子白季。有些事情必须要有交代，这是礼貌，也影响着尹朗的形象。白家是大官家庭，白季和尹芮金关系好的像亲兄弟，但尹朗毕竟已经是隔代了，他不求能够成为白家的朋友，但至少不能让对方成为敌人。

    作为晚辈，尹朗自然提前就到了他们约好的咖啡厅里，时间差不多时，他看见白季气定神闲慢悠悠的朝这里走来，尹朗立即起身去搀扶白季。“抱歉白叔叔，今天要劳烦您到这里来。本来我该直接去您家拜访。”但尹朗不知道现在该怎么面对白桃才是。

    “没关系。”白季在椅子上坐下来，习惯性的抽出自己的烟斗，擦亮火柴，点燃烟草。他和尹芮金几乎是相同的爱好——喜欢抽烟，而且一定要用烟斗和火柴，好像这样才让他们觉得有味道似的，或许也是些什么奇怪的仪式感吧。“今天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啊？”

    尹朗犹豫了一下。“不，没什么事，我是来向您道歉的。”

    “为什么？”白季抬眼看了看他。

    “白小姐的事，我…非常抱歉。”尹朗道。“我让白小姐感到狼狈尴尬了，是我的错误。我没有把事情处理好。非常抱歉。”

    “嗯…是为这事啊。”白季拿着烟斗在桌子上敲了敲，随后才拿到嘴里吸了一口，似乎很惬意。他深吸一口烟，呼出烟雾时叹了口气。“罢了，反正这小姜也是老尹希望的人选。”

    尹朗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或是误解了什么，问道：“您说…什么？”

    “你不知道吗？”白季显的比尹朗还要诧异，随后他笑了笑。“也是，以小姜的性格，什么事都不屑走捷径。实话告诉你吧，小朗，老尹跟我说过，如果你和小桃成不了，要是你能跟小姜在一起，那就再好不过了。这话他也对着小姜说过。”

    尹朗张了张嘴，惊讶到不知该说什么。怎么会？这怎么会？

    “不过当时小姜呢，满脸惊恐的，说自己配不上你，让老尹别再拿这些去逗弄他了。”白季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摇了摇头。“小朗，我从来就没怪你。感情的事你情我愿才行。虽说咱们这样的家庭，免不了要为利益而联姻，但老尹没打算让你成为这样的家庭牺牲品。”

    “…白叔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尹说，他希望你的婚姻是能够找个你喜欢的人过一辈子，而不是为了利益去凑合，为了结婚而结婚没有意义。他希望你的另一半能够照顾你，与你相知相爱，相守相伴，这就足够了。小姜是老尹亲力亲为一手培养的，他对小姜当然是一百个放心。但他也说过，如果你们能成是好事，不能成也没什么好影响的，最重要是你喜欢才行。我家小桃是非常喜欢你，可惜你不喜欢她，这是没办法的事。”

    尹朗的心一阵钝痛。

    白季见尹朗一脸迷茫的样子，无奈又可惜的叹息。尹芮金为他儿子可以说是花尽了心思，尹朗迟早有一天会懂得，但尹芮金却没能活到那一天。白季觉得，或许有些事，他该现在就让尹朗知道才是。

    “小朗啊，你知道小姜和老尹之间的事吗？”

    尹朗摇头。“我不清楚具体的事…只知道是父亲找到了阿文，然后与他达成了协议。就这样而已。在这之前，父亲也很少提到阿文的事，只是说他是我绝对可以相信的人。”比喻的难听一些，把姜郁文比作一样产品，这个产品的培养制造生产过程尹朗都是缺席的，而他父亲最后交给他的姜郁文，已经是一个完美的成品了。

    “是这样。小姜那时候家里穷，他的成绩顶尖的可怕，但他却放弃了学业。老尹打听到之后就看上了他。事实上一开始他并没有对小姜抱有全部的希望，是试试的心态，就好像你种一颗种子，它可能会发芽，也可能会枯萎一样。不过嘛，到底老尹是没有看错人。”白季笑了笑。“你都不知道他到后面有多喜欢小姜，对小姜的培养都是老尹亲手去完成的，从不经手他人。小朗，你从不觉得小姜的行事作风很像一个人吗？”

    尹朗没反应过来。“我…没有注意。”

    “倒也真是越是亲近的人就越是容易忽略。你说小姜的行为作风像谁，”白季好笑的看着尹朗。“当然是像你老子了。他从发芽开始，全是由你老子去施的肥浇的水，你说他还能像谁呢？”

    “你读书的时候，小姜已经进了谷安，经常也天南地北的跟着你老子跑，你老子去任何重要的场面，都会带着小姜去，无一例外。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老尹会那么看重一个黄毛小子。”

    尹朗有些失望的垂下眼睛。他才是尹芮金的儿子，可他的父亲却亲手培养了别人…“父亲，是对我感到没有信心吗？”

    白季敲敲烟斗：“小朗啊，你怎么又想反咯？最终你才是谷安的大哥，那些责任还能落在谁的身上？你老子相不相信你的能力是一回事，可更重要的是，他想不想你去承担全部？”

    “……”

    “你看到你老子那个样子咯，四处奔波，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所以一直冷落了你。要解决这样的问题，就是要把责任分散出去，权力也要放下去。但是小朗啊，这件事非常难做到。你的下属今天能对你死心塌地，明天也能把你的秘密高价卖给别人，只是因为对方的酬劳更高。没什么好遮掩的，人心和利益如此而已。鸟为食死，人为财亡。”

    尹朗点头赞同。

    “所以你老子做不到这样的事情，谷安是你们尹家祖宗留下来的心血，从百年前一个破小店到今天这样，你老子怎么会不害怕谷安出事？但他不希望你这样。他希望你不用像他那样，所有的事情都只能自己一手去扛，什么都要自己去做，最后你对你的孩子，可能又会像你老子对你那样，因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可权力下放，就像我刚才说的，是很难做到的事情——除非那个人是绝对、完全可以相信的人。但是该怎么找这样的人呢？当然是从零开始就自己一手培养出来没有任何杂念和其他利益冲突的人咯。”

    “所以你明白了吗？”

    尹朗沉默。

    “小姜就是因此存在滴。你老子亲力亲为，把所有能教的东西都教给了那黄毛小子，为的就是他必须为你承担更多的事情，更多的责任，更多的阴暗，这样就能换来你的生活你的时间。他不是不相信你，他是不想你这么累。”

    原来他的父亲，早已为他安排好了一切……但尹朗却毫不知情。

    “你老子从不相信任何人，这不是疑心病，只是身处这样的位置，如履薄冰。你发现了吧，小姜所有核心的事都只经自己的手，别人是碰都碰不到的。你会这样做是因为你怕出错损失谷安的利益作审核校对，但对小姜来说，这是其中一个原因，最大的原因是他不相信任何人。所以我说啦，小姜跟你老子做事的风格，简直一模一样。足够狠，足够毒辣，足够镇定，足够聪慧…小朗，小姜可以说是你老子给你留的最大的宝藏咯。”

    尹朗微微一笑。是的，他怎么可能否认，姜郁文是他的宝藏。是他最大的幸运。

    “我想你知道金濯的事了吧？”

    尹朗点头。“嗯。上次因为苍溪的事…”

    “呵呵，虽说白家不经商，不过苍溪那事真是闹的满城风雨。说小姜足够狠辣是一点没错，苍溪的事一早就是他埋下的大坑，就等着苍溪一步一步踩进来。这下好了，直接砍去人家胳膊脑袋的，这苍溪不知得多久才能恢复过来。啧啧，这老尹看人啊，一看一个准。”

    “我说小朗啊，你看到金濯那帮人对小姜多忠诚了吗？黑社会这种东西吧，跟咱们经商或是政治游戏都不太一样，他们没有因权服人的概念，如果他们觉得你不行，那他们就不会听从你的话，哪怕你做了他们老大，他们也是不会从心底里服你，死心塌地为你做事的。他们那么服小姜，不是因为老尹把金濯大哥这个位让给他，而是因为小姜让他们佩服的死心塌地。”

    “…这是为什么？”

    白季眼里有了些玩味，他抽了两口烟，对尹朗道：“小朗，你真想知道？”

    “是的。”

    “哪怕这些事会在你心里颠覆小姜和你老子的形象，你也觉得可以吗？小朗，叔叔劝你一句，人糊涂会开心一点。有些事情过去了也定下来了，你知不知道都没关系，只要你知道你老子是爱你的，小姜是绝对可以相信的人就行了。”

    “白叔叔，”

    尹朗腿上的手暗自握紧了桌布的一角，他感觉自己的心怦怦直跳。他在紧张。但他更想知道真相。当初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姜郁文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样的？父亲又到底交代了姜郁文些什么？

    “请您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