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云系列：8

    终于熬到下班了。姜郁文两眼发黑，拿着自己的公文包走到了地下停车场去取车。他感觉自己已经走路都要没有力气了，最近睡的少，熬夜熬的多，还脱发…姜郁文胆战心惊，害怕自己刚踏入三十岁的大关就已经要谢顶。好在明天就是假日了，他决定要睡上一整天，谁打扰他他就跟谁绝交！

    “阿文！”

    姜郁文停下脚步，转过身去：“阿水？”

    凌曲水几步跑到他的面前：“嘿嘿，阿文…”

    “……”姜郁文嫌弃的看他一眼。“有事说事。今天没开车来想蹭车回去？”

    尹朗也终于熬到下班了，虽然对他来说下班就是换成在家里办公，跟他的假期如出一辙。他刚到地下停车场，就看见姜郁文和他的同事站在那说话，他无意听别人聊天什么的，准备离开——

    “我妹那个漂亮闺蜜你真不考虑？”凌曲水揽住姜郁文的肩膀。“好歹兄弟我为你安排一次相亲，你就见见嘛，好歹以后你也有人养老送终是不是啊…”

    “我他妈二十几岁你就给我想到送终去了？”

    “不，是三十！”凌曲水好心的提醒他。“所以趁你现在长的还青春，在谢顶、尿尿分叉之前找个女朋友…”

    尹朗刚抬起的脚又落了下来。

    姜郁文他…要相亲？

    凌曲水知道姜郁文又要拒绝，这次他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转身就跑，扔下一句话：“就这样说定了啊，阿文！明天周日放假了，你中午十一点到悦得餐厅，我叫那女孩子出来跟你一起吃个午饭！”

    “…我谢谢你啊！”姜郁文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又觉得不够，顺道加了句。“也谢谢你全家了，凌曲水！”

    “不——客——气！”

    姜郁文气的牙痒痒的，刚转过身去就看见尹朗站在他面前，他吓了一大跳：“尹，尹董？！”他老板走路没声音的吗？“真巧…您也下班了？”

    “嗯。”

    “那尹董您…路上小心开车。”姜郁文说完就想溜，又被尹朗叫住了。

    “姜总。”

    “尹董还有事吗？”

    尹朗看着他：“明天加班。”

    姜郁文身体一僵。好的，是尹朗打扰了他睡觉的日子，但他这辈子也没勇气跟他绝交。“好的，尹董，我知道了。”

    于是第二天，姜郁文便像往常的工作时间一样来到了公司。他现在很纳闷。今天不是加班日吗？那为什么……为什么他这部门办公室里别说是人影了，根本连鬼影都没有一个！难道只有他姜郁文要加班吗？怎会如此！

    可是他老板亲口跟他说今天要加班，他不敢不从，哪怕现在的情况很诡异，他也只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开始工作。期间凌曲水打电话过来时，姜郁文才发觉自己忘了跟他说今天他得加班，虽然他也压根没想过去那个什么相亲。同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对啊，如果是加班的话，估计凌曲水昨晚都会主动跟他抱怨今天要加班所以“相亲会”是要取消了，可凌曲水完全没提这件事。

    姜郁文把文件拿上尹朗办公室所在的楼层时，他发现连尹朗的秘书也没上班！姜郁文扯了扯嘴角——妈的，这该不会整栋楼里就只有他姜郁文在加班吧？他是惹到尹朗什么了吗？可姜郁文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最近什么错误都没犯，怎么就惹到这尹董了？

    因为到处都空荡荡，姜郁文猜想尹朗大概也没来公司，但还是尝试性的敲了敲尹朗办公室的门：“尹董？”

    “进来。”

    好吧，至少老板还是来了公司。

    姜郁文把好几份文件放在尹朗的办公桌上，等着他一个个签名。尹朗埋头签名，姜郁文想了想，问道：“尹董，今天蓝秘书也没上班？”

    “嗯。今天是假日，我也没有安排，不需要她来。”

    今天是假日，那为什么我要来啊！？姜郁文小心翼翼的问尹朗：“尹董…我最近，是不是…犯什么错误让您生气了？”

    尹朗头也不抬，但声音冷了几分：“没有。还是说，你认为我是那种因为你犯了错误让我生气我就会让你在假日里加班的上司？”

    其实说后面那句话时尹朗有点心虚。好吧，他确实是，他是因为生气才让姜郁文加班的。为什么生气？他不知道。只是听到今天姜郁文要去相亲之后就有些不悦，特地让他今天回来加班无法去赴约，至于为什么——尹朗豁然开朗，是的，他不希望姜郁文花太多心思在私事上，以免耽误了工作。他现在接管谷安一年有余，还属于新上位，很多事情离不开姜郁文的配合。

    只是因为这样而已——尹朗肯定的告诉自己。绝对就是因为这样！不然他也找不到别的理由去解释这其中的原因，只有这个是他能想到且最合理的。

    “不是不是。”姜郁文急忙否认。“只是我看见除了我以外整个谷安也没有别的人加班所以…”

    尹朗抬起头来看着他。“我不是人吗？”

    姜郁文真想抽自己一巴掌。送命题！他居然给自己搞了一道送命题！但好歹姜郁文也是混了这么多年的人，这样的送命题还是可以作答的。“呃呃，尹董，您当然不是人了。毕竟您英俊潇洒，年轻有为，冰雪聪明，气质非凡，您这资质可是天上的神仙，海底的龙王，陆地上的美猴…”

    没能够及时刹车！美猴王…姜郁文这次真的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抽自己一巴掌的冲动，他这不是说尹朗是猴子吗？！死球了，这会儿死球了！

    “说完。”尹朗似笑非笑。

    “尹董，中午吃什么呢？”姜郁文问道。“今天休假，饭堂也没厨师上班，您中午准备吃什么呢？”

    “我让你说完。”

    “美…”姜郁文咽口水，都不敢直视尹朗了。“美…侯…爵？”

    尹朗这会儿还真是乐了。“姜总，之前是我低估你了。你见过的大风大浪多了，扯皮的本事也不小。”

    姜郁文尴尬的笑。“尹董过奖过奖，您看得起我是我的荣幸…”

    “拍马屁的话就不用在我面前说那么多了。”尹朗签完最后一份文件，合上笔。“多说无益。”

    “是是是，尹董的优秀人尽皆知，不需要这些奉承话…”

    “你又开始了？”

    姜郁文赶紧打住，随口问道：“尹董您今天怎么也加班了？”

    尹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他有点不好意思让姜郁文一个人回来加班，所以自己好歹过来陪衬一下吧？“我今天有安排。”

    “……”姜郁文更纳闷了。尹董刚刚才说因为今天没有安排所以蓝秘书不必加班，怎么这下子又说自己有安排了？不过他可不敢质疑老板，再自找麻烦了。离开办公室前，他多嘴了一句：“尹董，您中午去哪吃？”

    “不知道。”尹朗对一日三餐向来没太大兴趣。“随便。”

    “那尹董跟我一起去吃吗？”

    姜郁文说完又后悔了，他和凌曲水对那些高档餐厅没兴趣，聚餐总是跑到那些小巷里找那些真正好吃的小店，虽不是什么特别豪华高档的门店，可东西是一等一的好吃。所以很明显他吃饭的地方肯定是跟尹朗格格不入的，然而他也不想去吃那些高档餐厅里难吃的东西。姜郁文想，以尹朗的个性来说，他应该会拒绝才是。

    没想到尹朗说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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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华的市中心里找餐厅很容易，高档的餐厅更加是满街都是。随便找了一家餐厅，点好了东西，尹朗见姜郁文好像兴致不高的样子，问道：“这家店的东西不好吃吗？”

    “不知道啊，我没吃过。”姜郁文笑笑。“我很少到这些地方来吃饭的。”

    “哦。那你去哪里吃？”

    姜郁文也没想要隐瞒：“聚餐的时候大多跟阿水他们一帮同事去那些小巷里找好吃的，那些餐厅有的还是露天摆桌，店里只有个厨房的那种…不过那些地方做的东西都很好吃。”

    “那为什么不去那里吃呢？”

    姜郁文好心的提醒尹朗：“这，毕竟那些地方和您的身份不太搭…主要是我想您应该不会喜欢吃那些看起来很低档的东西才对，估计您也不会喜欢坐在那种地方，挺吵的，因为人很多。”

    一句话又将两人拉开了距离。尹朗微微皱眉。其实姜郁文说的没错，他确实不太可能喜欢那些地方，可他就是觉得有些不悦。姜郁文三言两语就提醒着他们并非一个世界的人，他不喜欢这样——尽管这也是事实。

    他只是很不喜欢看姜郁文着急跟自己划清界限和位置的样子。尹朗依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不想去想，他搞不懂人际关系该怎么处理，他也不懂这些想法、情绪都是从何而来，因何而起，他想不通，因为他没有怎么经历过这一切。他只知道自己对这样或是那样的情况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而已。

    现在的情况是他不喜欢的。

    “我想吃。”

    “啊？”姜郁文没懂。

    “你说的那些。”

    姜郁文呆了几秒。“这…您当真？”

    “嗯。”尹朗点点头。“晚上带我去吃。”

    “…好的。”

    只是晚饭时遇到的情况让姜郁文觉得多少有点蛋疼——还真是越讨厌越不想面对什么，那些人或事就越是会往你脸上蹭一样。

    他居然在那遇见了凌曲水和他安排给他的“相亲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