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往昔（二十六）

    期末的最后一天，方和和汉娜吃完晚饭，就像往常一样把她送回公寓楼下的时候，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方和是带了伞的，但是这雨势之大，完全不是两个人合着撑一把伞能够解决的。当他们小跑者回到汉娜公寓的一楼大厅时，汉娜注意到方和几乎湿透了，显然刚才撑伞的时候他一直把伞往她这边倾。

    “干脆上去洗个澡吧，现在天冷，这么回去肯定会感冒的。”

    方和把湿漉漉贴在脸颊的头发往后撩，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他回头看外边犹如台风过境的雨势，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汉娜的公寓，这是一个安保很好的高层住宅楼，她的房间在高层。客厅有一半都是全景的玻璃窗，此时大雨倾盆，密集的雨点击打在玻璃窗上，有水幕一般的美感。

    女士优先，汉娜先进浴室洗了澡。方和披了一条大浴巾，衣服湿透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着巨大的玻璃窗户发呆。

    “和，可以帮我拿一下浴巾吗？我放在床上了。”

    方和拾起床上的浴巾来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浴室的门是半透明磨砂玻璃材质，隐隐约约能够看到里边人的身体曲线。门开了，汉娜伸出一只手臂，却没有借过方和递过去的浴巾，而是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愣了一下，浴室的门被打开了，里边的人站在淋浴喷头下边，温暖的水蒸气弥漫在浴室里，有些模糊看不真切。

    “一起洗吧？”

    方和只觉得窒息，大脑逐渐缺氧，不是因为第一次看见女人的裸体，而是这糟糕的情况。

    他脑子空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进了淋浴间里，温暖的水流冲击在他的身上，驱赶了寒冷，但他的肌肉、关节却变的更加的僵硬。他怀里拥着香软的女性躯体，学着看过的视频嗅着耳后的细发，啃噬脖颈，手从她的肩胛骨处逐渐往下……

    汉娜温柔的回应着，怜惜的抚摸着方和衬衫下凹凸不平的疮疤，给他解开了衬衫的纽扣，手滑过小腹，开始摸索着解除皮带。

    方和触电般的一把推开她，拉开了俩人的距离。

    “怎么了？”汉娜吃惊又受伤。

    方和站在花洒下，他简直要透不过气来了。

    “对不起，”他说，伸手去系上皮带和衬衫纽扣，“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她冲上前去，两只手扳正了他的头，让他直视着自己，“为什么忽然……”

    顺着水流的刘海遮住了大半方和的眼睛，他缓慢的摇摇头，说：“我对你没有欲望。”

    汉娜愣在原地，赤身裸体的她忽然感到一丝寒意，她后退了两步，抓起洗手池上搁着的半湿的浴巾把自己的身体遮了个严严实实。“没有欲望”比什么都更加致命，这几个字踩在了她的自尊心上，否定了所有的一切，她的外貌、魅力……就像卑微到了尘埃里，甚至唤不起一根阴茎的勃起。

    方和冲出了浴室，在他开门离去的时候，他听见身后汉娜的一声“滚！”。

    他重新回到了倾盆的大雨里，没有雨伞，身上是干了又湿的衬衫。巨大的雨声冲击着他的耳膜，雨水流进他的眼睛里，没看清红绿灯的他差点被一辆飞驰而来的小汽车撞倒。

    离开了浴室，他好像可以呼吸了。

    但只通畅了一瞬间，他又像被谁掐住了气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