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你还喜欢女的吗
夏天的傍晚才是街道上最热闹的时候，有人出来逛街消食，有人聚集在小吃街和五花八门的餐饮店，热气和喧闹融进了这个城市的样子里。 三人在街上左看右看没个主意，最后谢晓笙闻着味儿提议去吃烧烤，傅屿然倒是没意见，他跟王燚他们没事儿就聚一起吃烧烤，但还是转头看了看小早。 小早注意到傅屿然的目光，点了点头表示他能吃。 “那走吧，我知道哪家好吃”，傅屿然说着往前走去。 天气稍稍有些热，但也没有到影响食欲的地步，正相反，这样微热的气温更是打开了人们对热食冰饮的渴望。傅屿然他们去到烧烤店时已经没什么新客来，大多都是吃一半正热火朝天地聊着天的人们。 服务员将菜单递给傅屿然他们看着，匆忙地收拾了张空桌子出来。 “傅学长有什么不吃的吗？云柏呢？”谢晓笙一边拿着菜单勾勾画画，一边问道。 “没有，都能吃” “嗯，我也是” “嗯，好，辣度呢？应该都能吃辣吧” “微辣的吧”，傅屿然不客气地做了决定。 谢晓笙抬头惊讶地看着傅屿然，“傅学长看起来像是很能吃辣的诶，我还以为...” 傅屿然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虽然他确实挺能吃辣的，不禁想逗逗这个小学妹，开玩笑似的问道，“那不能吃辣的应该是什么长相啊？” “啊？就...”谢晓笙只是随口一说，这下倒被问到了，目光瞟到了坐在傅屿然身旁安静得格格不如的小早，“可能是云柏这个长相的吧...” 小早正喝着杯子里的茶，猝不及防中了枪，笑笑接过话，“这还能看长相吗？” 谢晓笙勾上了微辣，将菜单递给了服务员，耍赖道，“害，我瞎说的，就是感觉嘛感觉，女人的直觉”。 趁着等菜的空隙，谢晓笙换了个话题，放低了声音像是偷偷摸摸地对傅屿然问道，“傅学长，你和我姐熟吗？” 傅屿然转着茶杯的手一顿，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关于谢晓笙想说的事情，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小早。 小早依旧喝着茶，像是对这件事情毫不关心的样子，对上了傅屿然的目光也轻飘飘地移开。 “不算熟吧”，傅屿然小心地斟酌着自己的答案，生怕谢晓笙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那你知道我姐喜欢你吗？” 傅屿然一口茶哽在嗓子眼儿不上不下的，好不容易吞下去还没来得及回答，又被喉咙的不舒服打断。 “咳！咳咳咳！” 小早这会儿倒像是注意到他了，伸手给傅屿然顺了顺背。 “咳！我知道....” 但是妹妹你就这么把你姐姐供出来了不怕回家被打吗？傅屿然庆幸还好谢晓芸早就说过这件事了，不然又得生事端。 “啊？那就是说，你拒绝她了？”谢晓笙虽说是在问傅屿然，可脸上却一副意料之内的表情。 傅屿然犹豫地点了点头，不太懂谢晓笙这是要做什么，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姐没什么事儿吧？” “她应该没事儿，我姐虽然看着温温柔柔的，但是其实是个很果断坚强的人啦，我就是看她最近也没念叨傅学长你了，大概猜到了”，谢晓笙说得平淡，像是完全不担心她姐失恋了。 “嗯”，傅屿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本来就跟谢晓芸不熟，如果谢晓芸不说，他肯定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谢晓笙喝了口茶，看着傅屿然异常沉默的样子，反而安慰道，“傅学长你别多想了，我姐不会有什么事儿的，说到底还是她胆子小了点，暗恋了这么久，要是换我，早把你追到手了”。 “啊？” 傅屿然没想到他还能被拿来做这种对比，表情在疑问和惊讶间反复横跳，最终只得无奈笑笑，谢晓芸这妹妹跟她真是完全不一样，直率又大胆。 这话他是不在意，可旁边这位在意啊，隔着半个人的距离他都察觉到小早身上散发着微妙的不爽气息。 连忙岔开话题，“你们那个篮球训练还需要我去吗？” “唔，不用吧，下周就比赛了，而且学长你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吧，不能耽误你的时间啊”，谢晓笙说着冲傅屿然歉意地笑笑。 “行，那祝你们比赛胜利”，谢晓笙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傅屿然也不必上赶着花自己为数不多的时间。 “哈哈哈谢谢傅学长，也祝你高考成功” 谢晓笙话音刚落，烤好的烧烤就端了上来，热气中夹杂着孜然和辣椒调料的鲜香，勾动着饥饿的胃。 傅屿然有些意外地看着即使是微辣也裹满鲜红调料的烧烤，没想到这家店微辣也是这种程度，起身去倒了一碗凉白开摆在旁边儿。 “快吃快吃，我饿得不行了”，谢晓笙招呼着动筷子。 小早看着这红红的一盘有些犹豫，试探性地夹了一小块儿，点的时候他也没说什么，这会儿只能硬着头皮试试了。 “嘶——”辣味儿随着咀嚼的动作在口腔里炸开，烧的舌尖生疼，小早连忙灌了几口茶水。 “吃不住吗？”傅屿然连忙把凉白开端到了小早的碗旁边，有些抱歉地说道，“我不知道他们家微辣都是这个程度，涮一涮吧，或者我们等会儿去吃点儿别的也行” “没事儿，我涮涮就行”，小早被辣得脸微微发红，但又不想多些麻烦事儿。 谢晓笙没想到陶云柏吃辣这么不行，那碗白开水居然是倒给他涮辣椒的，“早知道就点不辣的了，真不好意思啊云柏”，看着陶云柏被辣得挺难受的样子，她也有些愧疚。 “没事儿，你吃吧”，傅屿然却替小早回了话，说着率先动了筷子。 “好” 谢晓笙视线暗暗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总觉得这两个人默契好得像亲兄弟吧，但比起她和她姐那样儿的好像又多了点什么，具体是什么她又形容不出来。 胃饿得有些痛，将疑惑抛之脑后，还是填肚子要紧，谢晓笙夹了一筷子肉进碗里。 谢晓笙又和傅屿然聊了一些关于篮球的事情，一顿饭就这么结束在了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中。 “那傅学长和云柏再见啦”，谢晓笙从车窗里探出挥了挥手。 “拜拜”，傅屿然也跟着挥了挥手，望着这辆普通的出租车随进车流之中。 “走吧”，傅屿然转过身招呼小早。 天色有些暗了，左右的路灯已经亮起，白色的灯光洒在小早的脸上，傅屿然一时分辨不出是小早的脸色惨白还是灯光的颜色。 但从小早捂着肚子的动作和不断地吸气声却能一眼看出他身体的不适。 “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小早弓着腰没回他，傅屿然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转身正准备打个车送去医院，小早拉住了他，不断倒吸着冷气说道，“就是有点胃疼，家里有药，先回去吧”。 傅屿然看他疼得直不起腰了还说有点疼，本想背他回家，但那也太慢了，连忙去路上拦了辆出租车。 扶着小早上了车，傅屿然冲着司机着急道，“师傅，去XXX小区” “啊？”司机大叔明显愣了愣，开口确认，“这才不到一公里的距离啊，还用坐车吗？” “他身体不舒服，叔叔你快走吧”，傅屿然急得差点儿朝着司机大叔吼了。 “哦哦哦，别急别急啊小兄弟，很快的”，大叔嘴里安慰着，连忙调转方向盘往小早家开去。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小早弯着腰，嘴里抑制不住的呻吟着，有些担忧地建议，“这么严重，要不直接送医院吧？” “家里有药，离得也不远，先回去吃药缓解一下吧”，傅屿然语气里是按耐不住的着急，搂着小早不知所措地给他顺着背，虽然他分担不了小早的痛苦，但至少想告诉小早他在身边的。 “到了”，司机提醒道。 傅屿然连忙开了车门扶小早下车，正准备上楼却被小早拉住。 “阿然，车费...” 傅屿然才从昏了头中想起还没给车费，掏手机准备扫码，却被司机大叔挥挥手，“不用了小兄弟，带你弟弟吃药要紧！” 感激地道了谢，傅屿然又扶着小早上了楼。 敲了敲门，这是傅屿然第二次来小早家，开门的是个男人，傅屿然没见过，应该是小早的爸爸，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扶着小早。 “叔叔，我是他朋友，他胃疼，我先把他扶进去” 陶爸还没来得及说话，陶妈闻声也来到了玄关，看见小早又被傅屿然扶了回来。 “哎哟，这是吃什么了胃疼成这样儿啊，小傅你把他扶进来吧，我去拿药”，陶妈说着把陶爸挤到了一边给他俩让路，傅屿然扶着小早进了他的房间。 陶妈一边拿药倒水，看着傅屿然焦急的样子，一边絮絮地说道，“小傅你不用这么着急，吃了药就行了，他胃不好以前还不听话老是吃那些刺激的东西，后来疼怕了才长记性，这会儿好了伤疤忘了疼不是” 傅屿然一听就知道是刚才吃烧烤导致的，他点的微辣还让小早涮涮，要是再细心点儿...愧疚感油然而生，忍不住跟陶妈坦白道，“是我带他去吃烧烤了，知道他不能吃辣我就该不让他吃的”。 “那也是他自己不长记性，明知道吃不了还要吃，没事儿，吃了药歇会儿吧”，陶妈看着小早吃完药后就出去了，留傅屿然一个人照看。 药还没起效，小早躺在床上眉头紧皱，难耐地咬着泛白的嘴唇忍着呻吟，看得傅屿然心疼又后悔。 “有什么我能做的吗？”傅屿然凑近小早的耳边，轻声问道。 小早朝着傅屿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个有些牵强的笑容，“阿然帮我揉一揉吧” “那你教教我”，傅屿然把手伸进被子里，握了握小早有些纤细的手指，小早反手牵住他钻进衣服里，停在了腹部。 “像这样按”，小早闭上了眼睛，带着傅屿然的手掌轻轻地在腹部顺时针揉动，没揉两下反倒笑出了声。 “怎么了？” 小早睁眼看着傅屿然，胃依旧像是被灼烧一样痛，眼里却盈满了笑意，“有一点痒”。 傅屿然也跟着咧了咧嘴，低头在小早因为呼吸急促而有些干燥的唇上落下一吻，“我帮你揉，你乖乖休息” “好”，小早闭上眼睛，傅屿然温热的手掌让暖意渗进了皮肤，也许是药效，也许是傅屿然的揉按，让他觉得舒服了很多。 房间里只剩下空调送风的低噪音，小早略急的呼吸声，还有布料摩擦的声音，明明小早还不太舒服，可这一刻却又让人觉得静谧又温暖。 傅屿然动作轻柔地不知按了多久，小早的呼吸渐渐平稳，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再按倒怕把小早吵醒了。 缓缓将手抽出，看了眼时间快十一点了，他也该回去了，傅屿然轻轻地起身准备走，却不想被一个不重的力道拉住。 “怎么了，还痛吗？”傅屿然以为小早吃了药还没缓解，有些担忧。 微微摇头，小早不舍地看着傅屿然，微哑的声音带着些可怜的味道，“不痛了...阿然，今晚留下来陪我吧，好不好？” “这...”傅屿然有些犹豫，他倒不会不愿意，就是平白无故住别人家里感觉不太好啊。 小早当然知道傅屿然为难什么，连忙加了一句，“我爸妈不会介意的，他们把巴不得我有关系好的朋...阿然，我想要你陪我” 傅屿然正发愁跟陶阿姨说什么借口在这里住呢，房间门突然被打开了。 “小傅你还没走啊？哎哟都这么晚了，要不你今晚就在这儿住吧”，陶妈本想来看看小早好些了没有，却没想到傅屿然照顾小早照顾到了现在。 “啊？我...”傅屿然还没反应过来，小早被子底下的手捏了捏他，“哦！好的，那麻烦阿姨了，我就不客气了”。 陶妈听见这话笑了笑，“这有什么麻不麻烦的，你都照顾小早两回了，我还要谢谢你呢”，说着从小早衣柜里翻出了套衣服。 “还是上次你穿那套，我就猜到你还会来，洗干净就留在这儿了”，陶妈将衣服递给了傅屿然，关门前嘱咐他俩早点睡觉。 傅屿然拿着衣服，被这突如其来的发展搞得有些懵，小早叫了他一声才回过神来。 “什么？” 小早撑着坐了起来，笑得有些狡黠，“我说，我想和你一起去洗澡”。 “不行！”傅屿然想都没想地拒绝道，“你想什么呢？！胃痛刚好，而且，而且你爸妈不是也在...家”，越说越小声，小早好像也没说要干什么吧。 “诶不是！我不是说要做什么...反正我先去洗了”，说完抓着衣服进了浴室，真臊皮，都没敢看小早脸上的表情。 等两人躺到床上都快十二点了，薄被下的两人拥得紧紧的，小早一个劲儿地往傅屿然怀里钻，贴着傅屿然温热的皮肤，轻嗅那个熟悉又安心的味道，只觉心情好到了极点。 凑上去蜻蜓点水般在傅屿然唇上印上一个吻，傅屿然照样儿回了他一个，两人就这么来来回回啄吻着几十下，既不深入，也不叫停。 “阿然” “嗯？”傅屿然含糊地应了一声，他有点扛不住困意了，长期睡眠不足，这会儿眼皮像是有千斤重。 “你还喜欢女的吗？”小早轻柔地声音在耳边响起，傅屿然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有。 迷迷糊糊搂紧了小早，傅屿然自以为清楚地说了句，“我喜欢你”。 “嗯？”小早没听清，抬头看了看，傅屿然呼吸悠长，似乎已经睡着了。 希望傅屿然明天不会记得，他不应该问这个问题的。即使傅屿然以前喜欢女的，即使会有更多女的喜欢傅屿然，他也应该像相信自己一样，相信傅屿然对他的喜欢。 别再乱想了。 小早也不再强撑精神，随着困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