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清早，苑浅像平时一样准时来接苏宴林，最近一段时间他开着苏宴林的豪车在自己租住的老旧小区门前来往，早出晚归的引来不少大爷大妈探究的目光，当然，他毫不在意。 坐在车里，他双眼盯着紧闭的别墅大门，心里无聊地数着数，看数到几苏宴林能出来。 期间也抬头看了一眼，二楼露台上的花开得越发绚烂，好像还有好几种颜色是以前没见过的。 门终于开了，苏宴林一身正装，黑色的长风衣系上了腰带，脖子上是一条墨绿色的领带，不是给苑浅的那条，是他自己的。 厌倦…… 平心而论，苏宴林其实是个挺不容易让人厌倦的人，前提是你真正尝过他的味道之后。 苑浅对苏宴林目前还处在浅尝辄止的阶段，至于是否要深入……是个问题，但不是难题。 他无声一笑，开门下车，打开后座车门等着苏宴林，“早。” 没说话，男人过来之后打量了他一下，别有意味地一笑，这才低低回了一声：“早。” 今天不去公司，要出市区，苑浅开车经过江边时，路边停的十几辆车依次发动，一辆接一辆浩浩荡荡地跟在他们后面…… 苏宴林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迎接的队伍里已经有人冲了过来，亲热地叫着“宴林兄”，一口一个“稀客”。 男人四十出头，人高马大，头发剃得很短仿佛刚放出来，好在头型和脸型还可以，所以不算难看，但是五官凌厉，所以多了几分匪气，脸上笑得越灿烂就越瘆人。 苏宴林也淡淡一笑，叫了声：“韩老大。” “不敢不敢，叫我名字就行……你知道我叫什么吧？”男人似乎跟苏宴林很熟，没有寒暄客套，事实上两人平时是不怎么见面的。 “怎么穿得跟模特儿走台似的？”他装模作样地打量着苏宴林，频频摇头，“我欣赏不了男人，但宴林兄你除外，是真的帅，哈哈哈……” 苑浅想笑，但是忍住了。他觉得以后自己也可以这样夸一夸苏宴林，真诚又不失幽默…… 两人正说着，韩老大突然一抬眼，视线越过苏宴林的肩膀，一眼便看到了几步之外几个中的苑浅，像是黑白画面中的一抹颜色，让人惊艳。 他毫不掩饰，目光赤裸，盯着苑浅问苏宴林：“这位是……” 苏宴林头也不回，微微一笑：“我的保镖。” 韩老大一挑眉，移回视线看苏宴林，“你也需要保镖？在哪里保啊？啊？”说完哈哈大笑，男人之间那点儿带颜色的玩笑开得极为熟练。 苏宴林嘴角一勾，不紧不慢道：“是啊，韩老三四年前不就是死在床上？” 一句话，瞬间把玩笑变得不那么好笑了。 更何况，韩老三正是韩老大的亲弟弟，这话也只有苏宴林敢说，也只有从苏宴林嘴里说出来男人才不敢发火。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随后韩老大放肆大笑，伸手拍了拍苏宴林的肩，表情有点儿狰狞地笑着说：“您放心，我比那小子强，死在牢里也不会死在床上。”说完狠狠瞪了苑浅一眼。 而苑浅从头到尾都异常平静。 今天约的地方是位于郊区的一间射击俱乐部，是韩老大名下的，选他自己的地盘多少也是出于安全考虑，苏宴林在道上名声很好，但有时候也不那么好。 双方人马守在外面，各自只带了几个人进去，苑浅则一直跟在苏宴林身边。 韩老大和苏宴林先坐下聊了一会儿，让手下先去打几枪热场子，说是为了表示诚意，今天准备的都是真枪实弹。 说是诚意，更像是示威。苏宴林并不在意。 “宴林兄，现在……”韩老大在自己胸口重重戳了两下，“只有我敢跟你合作，他们就算想也不敢，怕被你吃了。” 苏宴林轻笑，“你不怕？” “怕啊。”他乐了，“但是我就是喜欢干刀口上舔血的买卖，有赚头。这年头没点儿风险怎么能赚钱？跟你苏宴林做生意比市面什么投资风险都大。” “但是回报也高。”苏宴林接了一句，“既然如此，谈了这么久你又不肯点头，还有什么顾忌？” “顾忌……”韩老大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苏宴林身后的人，“多少还是有点儿的。主要是你现在能给的还是少了点儿，万一将来出了差子，啊？哈哈……” 苏宴林沉默片刻，回头问苑浅：“会用枪吗？” 苑浅犹豫了一瞬，点头，“以前玩儿过。” “那去试试吧。”苏宴林用下巴指了一下前面。 韩老大马上站起来接话，“好好，去开几枪，玩儿嘛。” 苑浅扫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苏宴林，点了一下头。 他脱了外套，里面是件收腰的白衬衫，下摆整整齐齐地塞在裤腰里，是稍正式的款式，跟在苏宴林身边之后着装方面他一向注意，品味极好的杨秘书也给了不少建议。 只是今天的衬衫多少有点儿不方便，但即便如此，苑浅拿枪的姿势可谓英姿飒爽，他伸直手臂举着枪，微微调整着手臂的角度瞄准，似乎在拿捏着什么。 一旁韩老大眼也不眨地看着苑浅，似乎在等他开口就一个箭步冲上去帮忙……但是没想到有人抢先了一步。 苏宴林来到苑浅身后，伸手在他腰后摸了一下，然后凑在他耳边说：“好好表现，别给我丢脸。”声音不大不小，说完就退了回去。 苑浅暗自叹了口气，把枪换到另一只手上，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然后重新拿起枪，几乎没有任何瞄准，直接开了枪。 连发十枪，最后一声枪响之后，周围一片寂静，空气中仿佛能闻到硝烟味道。 苑浅稍稍歪头看了看，放下枪，虽然很久没开枪了，但感觉还在，而且还不错。 十发子弹，全部命中，竟然有一多半命中红心，这样的成绩技惊四座，尤其是韩老大，虽然有故意夸张的成分，但还是一副惊为天人的表情，带头给苑浅鼓掌，就差叫好了。 苑浅颔首示意，把枪放下，站到了苏宴林身后。 “你从哪里找来的保镖啊？”韩老大问，“给我也找一个呗。” 苏宴林笑而不语。 韩老大还在夸苑浅，“真有两下子，有这样的保镖你还能中枪？刚才那姿势，真是比警匪电影里的人还好看……” 苑浅垂下眼，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中午韩老大带苏宴林去后山钓鱼，没带任何人，就他们俩，连午饭也是在池子边上吃的，其他人都在周围守着。 一直到下午四点才结束，鱼没钓着，但两人心情似乎不错，具体谈了什么不知道，但似乎是谈妥了。 晚上韩老大在俱乐部里设宴招待，席间只有他和苏宴林两个人，其他人站在旁边。 一桌子菜基本没怎么动，酒喝了几瓶，韩老大一直在跟苏宴林说话，比平时更健谈，简直眉飞色舞，时不时往苑浅那边看一眼，旁敲侧击地打听着有关苑浅的事。 正事已经说完，那接下来要说其他的了。 “宴林兄，你这保镖叫什么啊？” 没回答，苏宴林缓缓放下酒杯，稍稍侧过头对身后的苑浅说：“小苑，过来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