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狂蟒之灾
11、不贪不给不上当，不听不信不转账 接待员尖叫声气贯长虹，动作上却毫不含糊，只喊了两下就迅速从柜台下面掏出个搪瓷罐子，又从柜台上顺了个装瓜子的铁盘，递向荣沛：“喏！快放进来，别咬着你！”随后又小声嘟囔：“怎么跑你那儿去了……” 荣沛的肩部线条冷峻流畅，腰背挺直又不僵硬刻意，碧绿的蛇身盘踞在他胳膊上就像年画中飞天神女手臂间晶莹剔透的翡翠臂钏。 矮胖矮胖系围裙的白帽子厨师拿着菜刀慌慌张张地从后厨出来。“怎么肥事怎么肥事哪里有蛇？哎呀妈呀真的有——”胖厨师最怕蛇了，要不是背后有俩胳膊上可跑马拳头上能站人的健硕大婶扶着，能当场啪叽一声瘫软到地上。 接待员都没眼看他那胆小样儿。 穿毛呢裤子带手表的大婶一面给胖厨师拍背顺气一面偷偷盯着荣沛手里的蛇，心里明显有些隐秘的盘算。另一个穿布裤的大婶对荣沛手里的蛇见怪不怪，梆梆地拍着胖厨师的后背。 荣沛冷漠地看着这一切。要知道他可是在室内抓到的蛇，窗户、门、卫生间的马桶盖都是关着的。就算蛇能凭自己的力量从下水道或者楼梯爬到四楼，它还能自己开门进屋不成？401被链锁拴死的门把手在脑海中飞速闪过，直觉告诉他事情没这么简单。 “我在405抓到条这玩意。”荣沛睥了眼阴恻恻吐着舌头的绿蛇，对接待员说：“你这盘子太轻蛇一顶就开。你们这儿有捕蛇袋……算了，找块大点的石头，把蛇扔罐子里拿石头压住。然后赶紧给消防队打电话。” Alpha的领导力就体现在这种时候。接待员思考着附近哪儿差不多的石头。胖厨师急人之所急，说：“后院就有腌酸菜的石头！我去拿！”然而他没跑两步就被穿毛呢裤的大婶用力扯住。大婶扯的是胖厨师的胳膊肉，胖厨师疼得嘶嘶的几乎蹦起来：“李大姐你干什么啊？” 李婶笑眯眯地看着荣沛：“小同志是城里人吧。不是我挑拨阶级关系，你们城里人着实是爱小题大做。不就是一条蛇嘛还用打电话给消防队？动这么大干戈。你把蛇交给我，我给它扔了！” “你要扔哪儿去呢？这可是条毒蛇。会咬人的。” 李婶一拍大腿，“还毒蛇！就是条翠青蛇！小同志，你是看它绿油油的把它当竹叶青了吧？小同志警惕性很高啊，但竹叶青别说城里了这几年就是农村也少见，都被人抓去泡药酒了，想买都不好买，那玩意还贵呢。行了都是虚惊一场，小同志可以把它交给我了吧。” 接待员也说：“翠青蛇跟竹叶青长得像。不过翠青蛇没毒肉还好吃。后厨就养了三条翠青蛇准备给首长做蛇羹。能清热祛湿预防骨质疏松。” “后厨养的蛇和这条一样？” “什什么……你们在厨房里养蛇？天啊！在哪儿！” “啊？”荣沛和胖厨师同时说话弄得接待员有些听不清楚。“我也不晓得撒，啊，我的意思是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在蛇刚来厨房的时候好奇瞅了一眼。长得确实差不多……” 胖厨师拄着布裤大婶要去厨房一探究竟。“太过分了你们！养蛇……蛇是能养着玩的吗？！” “又不是我要养的！是军首长要吃的！你冲我发什么火撒！” 李婶狠剜了接待员一眼：死丫头还提厨房的事做什么！一会儿他该赖上了！ 招待所的菜单里并无蛇羹，架不住有些军领导就爱尝这口野味。胖厨师没门路可她李婶有哇。她私下收了军领导的补贴，拿出一半联系老乡买了三条翠青蛇。本想私下再出一成给胖厨师做个人工费，炖个漂漂亮亮的蛇羹给军领导送去。谁曾想胖厨师先前的“没门路”只是推脱，这个孬货听见蛇就腿软甭提杀蛇！现在蛇就放在后厨，用草编的篓子装着。谁知道这小子手里的蛇是不是从篓子里跑的。不管是不是只要他跟他对象告状，那她的行为就是贪污受贿，工作还能保住吗？蛇的事决计是不能认的！ 李婶正思量着，厨房突然传出一声惊呼：“蛇！蛇！蛇！” 接待员不耐烦道：“都知道了你别喊了！” 这回换布裤大婶叫了。“蛇都跑出来了！有五六条蛇！啊——” “怎么了？” “快来人扶一下！张大姐被蛇咬了！” 荣沛抢上一步把蛇塞进接待员手中的罐子，夺过盘子扣住，再颠倒着按到柜台桌面。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接待员只隐隐闻见洗衣粉的清香。 接待员配合胖厨师拖张婶出来。张婶的手掌被咬了对深窟窿，伤口红肿，渐渐渗不出血。咬伤她的金环蛇尾随而出，伺机而动。荣沛在灶台底下掏出火钳又扯过麻袋装土豆用的麻袋。此时厨房已经变成蛇窝，几条三角脑袋的毒蛇被吸引了似的冲荣沛嘶嘶探头，草篓里三只绿油油的小蛇对此充满好奇。 张婶开始还能走两步后来越发气力不济。接待员和胖厨师把张婶放到楼梯上，胖厨师按按张婶的腿，硬硬的，剥下袜子，脚踝上有八字一样的伤口。张婶断断续续地说：“我……我走不动……” 荣沛从厨房退出，看了一眼楼梯处的情形问： “别移动她了。拿绳子绑住她伤口近心端5厘米的地方，伤口放低别高于心脏。有抗蛇毒血清吗，蛇药也行。” 接待员慌了手脚，“哪里会有那种东西！” “那还不给救护车打电话！” “电话在厨房边墙上！” “柜台上的不能用吗？” 接待员怒吼道：“欠费了！” 厨房里的蛇都被荣沛的气味吸引过来，在地上铺成一片蠕动的彩浪，叫人头皮发麻。 该死的。枪没带。爪刀也没带。真她妈双倍该死。 荣沛低骂一句，命令李婶去外面找人帮忙，附近总有一两个活人吧。 李婶巴不得离开这鬼地方，抬腿就要往外跑，不料被门梁上倒挂下来的一团东西直接吓晕。不知不觉中一条眼镜蛇已爬到房梁上。 胖厨师拉着李婶的腿给她拽回来，建议说：“要不我上楼冲窗外喊救命吧。我声音很大的……救命——有蛇——哇哇哇哇——” 接待员捂住耳朵：“你搁这儿瞎喊什么！” 胖厨师抖如筛糠：“我……我……我……没……没有……瞎喊……扶手上有蛇……” 接待员朝后身一看，气贯长虹的尖叫再次响起。 荣沛终于绷不住了骂了声：“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