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现世报(完)
番外二.(完) ... ...好吵,谁在边咳边嚷,扯破喉咙似的。 我睁开眼,脖子要断了,一动就疼得我眼睛发花,使劲儿眨眨才缓过来一点儿。 “什么叫迷路了?是你眼睛瞎了还是你死了?” “问啊!找不到路你不会问?长嘴当放屁用的?” “你敢骂我?你就一个送外卖的,你什么态度你?” 裴行勇站在阳台边,背对着我,没穿上衣的身体弯腰偻背,十分消瘦。真想不到都病入膏肓了,到底是怎么把我搬到这个不知何处的地方来的。 外面天空晦暗,骤雨不歇。 我挣了几下,挣不动,手脚都被捆死在这张椅子里,嘴也被胶带封住了,只能用鼻子深呼吸。 不用太着急,也不用太害怕。 我强迫自己冷静... ...去年我申请交换到欧洲去,林朝诀给我的手机里安装了定位器,时时刻刻都能知道我的坐标,不怕找不到我。 现在手机就扔在沙发上,所以没事的,没事的,林朝诀马上就要来救我了。 裴行勇恶狠狠地挂断电话,屋子里顿时安静。 紧接着,裴行勇扶着窗沿猛地痉挛呕吐,吐出一大滩腥红的血砸在地上,画面既肮脏又恐怖。 我头皮发麻,双手奋力地再次挣动,依旧挣不开分毫,两只手腕连着整个手掌到指尖全都被胶带缠在一起,我连张开手指都做不到。 裴行勇吐了三口血,终于抹着下巴转过身了。 “呦,醒了。”他看到我。 我迎上他神经质一般的眼神,再将他从上扫到下,发现他肩膀一高一低,腹部诡异地隆起,两边小腿上都是擦伤,血淋淋的。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怒骂又吐血的缘故,枯黄的面色变成了黑黄,整个人都透出四个字,命不久矣。 裴行勇坐到这张破旧的沙发里,喘着浊气,把我手机拿起来冲我摇一摇又扔下。 “已经说好了,三百万,天黑前打我卡里。”他手往茶几上伸,那里歪歪倒倒放着好几听啤酒,有的已经是空瓶了,有的还没开封。 我想起我以前的一句诅咒:怎么酒就喝不死他。 现在诅咒应验,且病魔来势汹汹,真是大快我心。 “什么时候钱到账了,什么时候我放你——”裴行勇龌龊地笑起来,“想得美!什么时候他给我找到肝了,什么时候我才告诉他你在哪儿,不然,你就在这里陪我一起等死吧!” 我没法吭声,正好我也不想吭声。 我平平无波地看着他,心思有些飘飞... ...我的经历也可以写成吧?遇到过世上最穷凶极恶的人,恨的时候恨到想同归于尽,却也在后来遇到了全世界、全宇宙最疼我爱我的人,仿佛神明将我拥抱,叫我爱得越来越贪心,虔诚地追求起白头偕老。 我想过裴行勇出狱后,我要怎么保护我现在拥有的一切。 想来想去,只有像当初对付周倍加那样,买凶杀人,才能最让我放心。 但现在多好,自作孽终不可活,实在是太好了,可以给的之章节画上完美句号。 心思收拢,应该是卫生间的方向,一直传来哗哗水声。 裴行勇又拿起手机,他自己的手机,拿起来点了几下,随后破口骂出连篇脏话。 我听明白了,是那个外卖员把他点的餐扔了,还发短信来祝他今夜暴毙。 哈,真是美好祝福。 裴行勇把手里的那罐啤酒扔到茶几上,摇摇晃晃站起来,看起来并不打算理我。 他往水声传来的地方走,途中又一次弯腰呕血,边呕边痛叫,手捂着腹下颤颤巍巍,和一个凄惨的、无人可怜的病疯子没有区别。 刚回来那天听林朝诀复盘,似乎裴行勇还没有虚弱到这个地步,还有精神大闹医院。 现在前后半个多月,只对付一个我,他都要警惕到把胶带缠了又缠。 稀里哗啦的水声突然变响。 我神经一跳,太熟悉了,是浴缸里的水满出来,荡到地上的声音。 裴行勇吐完了,脚步继续往厕所去,似乎已经没有力气骂骂咧咧。 我盯着那滩刺目的血水,猜想他小腿上的擦伤是不是搬我上楼弄的。从窗户看出去,这里大概是三楼,老破小一般都没有电梯,他只能靠蛮力拖我上来。 又猜想,他是不是打算悠哉地泡个澡,泡到天黑,等着三百万入账。 他才想得美。 “咚——” 我立刻绷紧神经,竖起耳朵! 凌乱的扑腾声顿时让我提起一口气,我屏息凝神,只能听到水花飞溅,听不到任何一点裴行勇的声音。 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开始急喘。 空气闷热潮湿,弥漫起一股窒息感... ...好多文艺作品都喜欢安排生死冲突发生在这样暴雨倾盆的夏日傍晚,惊恐、泪水、哀叫,全都可以掩藏在雨声里,没有人知道。 激烈的画面持续数十秒、或几分钟,镜头一转,一切都安静了。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和死人共处一室我不是第一次。 上一次的感觉只剩下恨,这一次不一样,我一直在流泪。 我想起我爷世外桃源一般的院子,裴行勇抓着我的头发把我按在那池荷花缸里... ...呛水就已经痛苦到胸肺炸裂,那溺水而亡,就是赏给他罪有应得的现世报。 陡然大门被暴力破开,迅速攻占进来几名持枪警察。 我回过神,看见林朝诀向我跑来,眼泪忍不住决堤。 以后我的生活里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不会有裴行勇,不会有暴力和侮辱,纠缠我这么多年的噩梦就此彻底结束。 而接下来,的章节还会续写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