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
在家里过了几天惬意日子后我就回去上学,因为做的是无痕缝合,所以我连线都不用拆。 当我容光焕发出现在小胖妹面前的时候她还给我好一通抱怨,说我请假了都不告诉她原因,问我咱们还是不是朋友了。 我一脸疑惑地看着陆弈景,“你没告诉她吗?” 陆弈景揽着我的肩膀稍微后退了几步,“男人之间的事情告诉她合适吗?” 我心想,不就是割包皮吗,多大点事儿。 “下个月十五号我比赛,到时候就放暑假了,你们来看吗?我给你们留两张入场券。” 小胖妹立马忘记了先前的事,激动的抓着我的手甩来甩去,“好啊好啊!” 陆弈景粗鲁地将我的手拉了出去,嘴里嚷嚷着,“干嘛呢干嘛呢,男女授受不亲,规矩懂不懂?” 小胖妹闻言揶揄了声,“要你管。” 对父亲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这件事情令我这段时间一直心神不宁,连小胖妹都看出了我的不对劲。 小胖妹上自习课就爱摸鱼,连带着也不让我学习,她碰了碰我的手肘,问我:“杜思君你这段时间怎么回事,老是心不在焉,可别是情窦初开了吧?” 我咬着笔盖思索了好一会儿,“嗯,好像是情窦初开了,还是一个我不该喜欢上的人。” 小胖妹一脸震惊的看着我,拉着椅子后退了好几公分,“你可千万不要喜欢我,我不兴搞日久生情那一套。” 闻言我摇了摇头,似是自怜自嘲地说了一句,“不是你,别想太多。” 最近学校里在举行黑板报比赛,班主任将这一重任委托给了颇有艺术天赋的小胖妹,白天学习时间紧,所以只能抽放学后那段时间准备。 陆弈景没皮没脸的说要留下来陪着她,却被小胖妹以“你在这里影响我发挥”为理由无情拒绝。 所以他只能拉垮着八尺长的脸不情不愿地跟着我离开了学校,准确地说是我拉着他走的,这家伙只比我高上那么半个头,但体重却是扎扎实实的,拉他就像拉着一头牛。 到了学校门口我才将他的手放开。 我用肩膀在他手臂上轻轻一撞,“陆弈景,你是喜欢小胖妹吧?” 他看着我直接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轻笑了一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就小胖妹那小傻子蒙在鼓里,不过倒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的头微微一侧就见到了停在不远处父亲的车,我凑上前去用手虚虚拢住陆弈景的耳朵对他说:“你放心,我不告诉她。” 没等他回答我就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我爸爸来接我,我先走了。” 这陆弈景却是不知道忽然抽了什么风,大声叫着我的名字还给了我两个飞吻,直男的小把戏真的恐怖极了。 我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父亲还同往常一样自然而然地为我扣上安全带,只有我在父亲靠近的时候呼吸一滞,连时间都几乎静止。 父亲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骨节棱角分明又修长的手握着方向盘熟练地操控着。 父亲的手指甲面偏扁,手面垂下来的时候青筋与血管分明,充满着成熟男性的荷尔蒙气息。 我的内心被这爆棚的荷尔蒙勾得躁动,想象着这双好看的手抚上我的头发我的脸颊是何等的美妙。 游离的思绪被父亲低沉如大提琴弦音般的声音唤回,“刚刚在学校门口与你一起的那个人是谁?” 我转过头去看父亲的侧脸,“陆弈景,我的好朋友。” 父亲点了点头,用丝毫不带情绪的声音说:“原来他就是陆弈景,你很喜欢他?” 我没有品出父亲这句话里的弦外之音,“喜欢啊,他虽然人有点拽,但是对我很好。” 父亲不说话了,但他的眼底似乎变得有些沉。 将我送到训练基地之后父亲会在场地周围寻一个安静的地方坐着用平板处理公务,然后再偶尔抬起头看看我,勾起唇给我一个带有鼓励意味的微笑。 可是今天父亲并没有像以往那样,他坐在了一个离我极近的地方,但却没有抬起过头。 我反思着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让父亲生气,但今天我不过也就在车上的时候与父亲聊了一会,何来惹他生气这一说。 我心不在焉地想着事情,接连好几个4T都摔在了冰面上。 我一次次从冰面上爬起,片刻不停地进行着接下来要完成的动作,摔得麻木了也就失去了痛觉。 可父亲依旧没有抬头看我一眼,我自以为是的想着或许是他公司出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回家的路上父亲依旧紧皱着眉头。 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爸爸,你不开心,是不是公司出了问题?” 父亲只冷冷说了一句,“不是。” 我还想继续追问下去,却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所打断。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父亲”二字,是祖父打来的。 我替父亲拿起手机按下了免提,祖母清越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昀昀,今晚回老宅来吃饭,爸爸妈妈要带你见一个人。” 父亲惜字如金,只回答了“嗯”就讲电话挂断,随后猛打方向盘将车子调了个头,往老宅的方向开去。 萍姨姨早早地在老宅大门前候着,见到我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怎么小少爷也一起回来了?” 父亲径直越过了我想里头走去,只留下一句:“训练完就顺道带他回来了。” 我小跑着跟了上去,实在不知父亲这无名火从何处起。 进去后我发现有位女人正坐在沙发上惬意的喝着茶,走近了我才将她看清,我从脑海里不断搜寻,终于将眼前的脸与十年前的记忆对上。 她是那位十年前不声不响离开了我的大姐姐。 显然现在的她变得更为成熟,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知性女人的气息。 她将茶杯放回茶托上,抬起眼睛望着我,红唇笑着道:“思君,好久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我堪堪忍下了想要在祖父与祖母面前问她为什么当初不打一声招呼就走的冲动,眼眶里的泪水已经开始打转。 随后她站起了身,几步走到父亲面前伸出手掌五指并拢,“杜先生,好久不见。” 父亲轻笑一声,忽视了停在前方的手,语气里满是不屑,“不是上周才在医院见过吗?李小姐。” 原来她姓李。 上周……那大概就是我手术住院的那段日子,我竟不知父亲与姐姐认识并且有联系。 萍姨姨适时将他们的对话打断,在一旁提醒着:“先生、太太菜已经上桌了。” 祖母过来拉过父亲的手臂,又挽过姐姐的手,边走边说笑将他俩带到饭桌,将姐姐安排在了父亲身旁坐着。 我却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独自坐在了离父亲最远的角落里。 祖父以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现在通通都不作数,祖母一个劲儿地往姐姐的碗里夹菜,还时不时问姐姐现在的工作辛不辛苦,平时工作忙不忙,闲暇时间都爱干些什么。 姐姐都一一回答了,祖母还推了推父亲让他与姐姐交流,但父亲只是沉默不语的吃着饭,可能是实在忍受不了才说了一句“我没什么好说的。” 我看懂了,这分明是一场鸿门宴,他们这是强制父亲进行相亲。 祖母还在孜孜不倦的说着,“思君,你从前不是最喜欢这位姐姐了吗,让你爸爸娶了她回去给你当妈妈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我低着头吃饭,眼泪直直滴落下来在米饭中了无踪迹,像是把我现在的悲伤都隐了去。 父亲没有说话,可祖母却像是察觉不出饭桌上气氛不对劲,还在不停的说:“昀昀,把你交给小觅妈妈也放心,毕竟她对你知根知底,爸爸妈妈都老了,照顾不了你多久了,人这一辈子总得要结婚生子的不是吗?” 我被这一句“结婚生子”刺痛了心脏,对啊,父亲那么完美的人我怎么能拉他与我一同堕落,他从出生就带着祖父祖母对他的无限期盼,他有大好的未来,他是别人眼中出色的上位者,也可以成为别人的好丈夫、好父亲。 但就是不能成为专属于我的爱人。 我悄悄抬手抹了抹泪,故作坚强的与祖父祖母对视,“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我逃也似的离开了餐桌,我要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的地方躲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外头的光暗了又亮了,眼泪流干了又重新决堤了,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后来衣柜的门被拉开了一条缝,我的世界重新充满光明,我的月光,我的神明,他来打救我了。 我没有理会现在哭的有多么丑,抬眼望着父亲,他的眼神里有阴鸷与深深的不安,“生气了?” 我伸出双手,父亲就立马把我拉入了他的怀中,我摇了摇头没有回话。 父亲轻柔的亲吻着我的头顶,在我的后颈出抚摸着,“爸爸不会跟她结婚,也不会生孩子,好不好?” 我本应该满心欢喜答应下的,可我不能这么自私,所以我说了与我内心背道而驰的话。 我说了什么来着? 对,我说── “不好,爸爸要结婚,要生子。” 我感觉搂着我的手力道松了,他将我拉离了他的怀里,退到了几步之外,用着有些颤抖的声音说:“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