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
到家之后我首先把带回来的作业全部都做完了，我不着急去洗澡，因为我待会要和爸爸一起享受二人晚餐时光再美美洗个澡上床去睡觉。 写完作业后没事干我又把那张照片从书包夹层里取了出来，是离开之前那个阿姨帮我放进去的。 我仔细端详着照片里的人，紧闭的双眼，微微嘟起的嘴巴，还有稀疏的毛发，跟我压根不是同一个人吧？！ 可是转念一想，那个阿姨好像没有骗我的必要，她说话的语气那么认真，又有我小时候的照片，还给了我糖果……好像对我还蛮熟悉的。 忽然间想起一阵敲门声，可能是爸爸回来了！ 我着急忙慌的把照片塞在了枕头底下就匆匆跑了出去。 不对啊……爸爸有钥匙为什么要敲门？ 我搬了张餐桌椅到门边站上去通过猫眼向外望去，一张被放大无数倍的脸忽然出现在眼前吓了我一跳，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去。 等那人离远了我才看到原来是父亲那个所谓的助理林祈。 我跳下来给他开了门，只见他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进门之后就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熟门熟路到厨房拿出餐盘饭碗，把袋子里用塑料盒装着的菜和米饭都换到里头去。 我警惕的看着林祈的动作，戳戳他的大腿问他：“怎么是你？我爸爸呢？” 他却用着我最讨厌的公事公办的语气对我说：“杜总今晚加班，要很晚回来，他吩咐我过来的，看你吃完了我就走。” 我将信将疑地坐下来扒拉了两口饭，全是我不爱吃的，在心里默默吐槽这林祈的口味好奇怪。 大致吃了半碗白米饭我就放下筷子了，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爸爸真的在加班吗？你没骗我？” 林祈看着我挑了下眉，“确实是在加班，我不骗小孩。” 然后我就以要写作业为由下了逐客令把他送出去了。 与父亲美美吃晚饭的梦想破灭了。 又过了很久，久到我都要睡着了我才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 我像是一只听到主人回家的小狗，屁颠屁颠就跑了出去。 爸爸好像有点疲惫，眼下也有些许泛青，我到厨房中岛台倒了杯水，出来后又黏在爸爸身边。 但我不敢跟爸爸说话，因为我怕我会露出破绽叫爸爸知道了我今天跟那个阿姨见过面的事情。 我又好想知道妈妈到底长什么样子，就算不能生活在一起我也想要见她一面。 爸爸揉了揉我的头，问我：“怎么了？” 我闭口不说，只是猛的摇了摇头。 可随后父亲居然用手抬起了我的下巴让我直视他，我一时间被看的心虚得很。 父亲微微靠近了些，我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我脸上的感觉，“做什么坏事了？嗯？不许瞒着我。” 我闭着眼睛躲开父亲灼热的视线，脱口而出：“爸爸，我把你给我的早餐钱买棒棒糖了，但是不是我自己要吃的，我是要送给小胖妹的。爸爸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父亲的注意力成功被我转移，“小胖妹是谁？” 我坐在地上抱着父亲的小腿头紧紧挨着，“小胖妹就是我幼儿园认识的小朋友，但是现在上小学了我们还同班，她就变成了我的大朋友，她给了我好多好多糖果，所以我要买一个好大的棒棒糖送给她。” 父亲的声音有些慵懒，听在耳里像是沉沉的大提琴的声音，“怎么这样爱吃糖？爸爸不在的时候是不是偷偷吃了很多？” 我急于否认以至于头都甩得有点晕，“没有的，你不在的时候我都很少可以吃到，只有去医院扎针和检查的时候护士姐姐会给我糖吃，小胖妹也会给我糖吃。但是我都偷偷吃，祖父祖母不让我吃……爸爸，糖果真的好好吃，你会不让我吃糖果吗？” “不会，想吃就买。” 我搂着父亲小腿的手又紧了些，“爸爸，你对我真好。” 第二天父亲送我去上学的时候我跟他说今天下午能不能让司机叔叔晚点来接我，我要跟小胖妹在学校里做完作业再回家。 这是我睡觉之前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说辞，我紧张的看着父亲的脸，听到他说“好，但是不能超过一小时”，我吊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放学的时候我没有在校门口看到司机叔叔的车才放心地向蛋糕店走去。 我在最里面的卡座发现了那个阿姨，她今天好像精心打扮过，脸色也不像昨天看见她时那么差。 她贴心的为我拉开椅子让我坐上去，嘴里还感慨着“君君长的真是可爱”。 我当然知道我可爱，毕竟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我被眼前这个三角形粉色点缀着草莓的蛋糕吸引了注意力，盯着蛋糕一直在咽口水。 坐在我对面的阿姨笑了笑，将蛋糕往我这边一推，“君君可以吃噢，就是给你准备的。” 被看穿了心思我还有点不好意思，弱弱的问了一句：“我真的可以吃吗？” 阿姨把小叉子放到我的手上，“当然可以”，我就低着头细细品味起来。 原来小胖妹嘴里说的草莓蛋糕真的有那么好吃。 吃完之后阿姨又从手提袋里拿出来好多照片，全部都是我躺在小塑料箱里拍的。 其实上面的照片都大同小异，只不过是拍着的角度不同，有的近到连照片上的小宝宝有几根眼睫毛都能见到，有的远得连脚丫子都看不清。 但是这个阿姨好像对我了解的很多，从我出生是什么时候到我出生那天的天气是怎么样都能清楚知悉。 她又问我想不想要知道我的妈妈长什么样子，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摇摇头，想了一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阿姨对我说：“下周这个时间阿姨还在这里等你，到时候我就告诉你。” 离开的时候阿姨又往我的口袋里放了一颗糖果。我抓住她的手，问她：“阿姨，那你明天还来看我吗？” 阿姨把头发挽到耳后，弯下腰嫣然一笑，“君君想要阿姨来看你吗？” 我不确定，刚好看到了司机叔叔把车停在路边我就跑着过去了，没有给她回答。 虽然我没有给那个阿姨答复，但是她第二天照常出现在了我们学校门口，只在我经过她的时候悄悄往我的手里塞入一张照片还有一颗糖果，我们甚至都没有打招呼她就离开了。 从那之后的以后的每一天我们都会默契的当陌生人，只有阿姨塞到我手上的照片和糖果昭示着我们认识这一事实。 在这期间每天晚上都是林祈来给我送饭，父亲就没有在十点前就到家过。我不知道父亲在忙些什么，我也不敢过问。 这天我按上星期的约定到了蛋糕店，这次桌上没有任何东西。 阿姨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我接过来一看，照片上的人有着一头大波浪卷发，穿着一袭红裙，眉眼间尽显着她风情万种的媚态。 我逐渐将照片上的人与我眼前的人对应上了，但是突如其来的震撼让我一时间无法接受。 我质问她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老宅，为什么我从出生就没有见过她，为什么现在又要回来找我，到最后连声音都染上了哭腔。 她将我的问题统统掠过，甚至没有让我叫她一声母亲。只是问我，“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说我不愿意。 她又问我，“你想不想要过上爸爸妈妈都陪着你生活的日子？回去跟你爸爸说，你想要妈妈，我就会回去好不好？” 我说我不知道，我的脑子里现在乱成了一团浆糊。 眼前的女人声嘶力竭非要我给出一个答案，引来了周围坐着的人的关注，但她却似若无睹，我被她这副面孔吓到了，上个星期温柔地将蛋糕递给我的人不在了。 我挣扎着要离开，却被她骨瘦如柴但是有力的双手狠狠抓住，见到父亲的车的那一刻我像是溺水的将死之人见到了救生浮板一般，挣开她的双手拔腿就往外面跑。 上车之后我害怕的浑身都在抖，嘴里只会重复着“司机叔叔，开车，快开车，我要回家。” 到家之后父亲已经在家了，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我刚刚的恐惧在这一刻变得无所遁形，父亲阴郁地坐在沙发里，手指抵着太阳穴，看起来像是一副暴风雨来临前将要爆发的样子。 “去哪里了？” 我恐惧又心虚，小声的说：“我跟小胖妹留在教室里做作业了……” 父亲低沉的怒吼吓了我一跳，“不许说谎！我说没说过不要瞒着我？！” 我连忙过去拽住父亲的衣袖，哭着说：“爸爸，你别生气，我错了，我去见了妈妈。” 父亲捏着我的下巴，我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了，“你说你要跟她走了吗？说了吗？！” 由于被捏着下颔我只能口齿不清的说：“不走，我不跟她走，我只要爸爸。但是她跟我说她会回来跟我们生活…” 父亲捏着下颔的手似乎又收紧了些，“你要跟她走？你要跟这种女人生活？杜思君，你看着我！回答！” 我手足无措的贴上去抱住爸爸的脖子，“我不走，爸爸我不走，思君就在这儿陪着你，我哪也不去，我也不要跟她一起生活，我只想跟你一起。” 父亲任由我抱了他很久，久到我以为时间都静止了。 随后父亲与我拉开半尺距离，双手捧着我的脸替我抹去泪痕，温柔的问我，仿佛刚刚那个情绪失控的不是他，“宝贝，刚刚爸爸弄疼你了没有？” 我用小手覆盖住爸爸的大手，摇摇头说：“爸爸我没事，我不疼。” 可是最后父亲的一句话让我觉得父亲可能真的生气了，他不要我了。 他说：“宝贝，爸爸送你回老宅去住一段时间。” “我不要回去老宅，爸爸你不要我了吗？” 父亲用食指刮了刮我的面颊，“祖父祖母想你了，你回去住一段时间。” “爸爸，那你也会和我一起回去住吗？” “爸爸不回去，就你一个。” 我觉得我的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