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熄灭的刻印
书迷正在阅读:祂的触手很美、糟蹋美人np、口欲之春【美强】、美貌兑换系统【双x,np】、开发攻合集、镜子里的流氓(双性)、我只是一只咸鱼、请抬头看向我(bdsm)、俘虏清冷双性美仙司、帝王生来就是gan别人的(总攻np高H)
世界是一个封闭的蛋壳,黑暗困着灵魂。 死而复生,施法者终日带着铁面具,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她从不交流,却难免成为他人的谈资。内侍们这个孤僻沉默的炼金术士议论纷纷,猜测国王圈养了一只危险的金丝雀。 维斯让她选一间房间作为炼金室。 她选了王城最高的东南角塔楼。它有一扇红色大门,常年能见到飞禽在塔尖盘旋。 塔。她们逃离不开的宿命。 奥菲无比痛恨这种地方,却最终还是选择回到高塔——她最厌恶却也最熟悉的环境。她的朋友、竞争者和仇人都被困在这里,一生都摆脱不了螺旋楼梯的噩梦。 她有一个邻居……或者说一堆邻居。 当巨鹰扑扇翅膀,第一次落在窗台上时,奥菲险些当场拆了自己的窗户。 被吓到的动物发出尖啸,脚步和敲门声随之而来。 她召唤出黑影,笼住那危险的动物,随后警惕地打开门。 一位眼蒙黑布的老人站在门外。 “……感谢你救了它。”像是察觉到对面不善气息,驯鹰人很快解释,“它没有恶意,只是受到了惊吓。这种生物都很胆小。” 她看看笼子里比自己膝盖还高的猛禽,没说什么,将它扔还给驯鹰人。巨鹰发出委屈的嘤嘤叫声。 “请来看看它们吧,小姐。” 老人安抚似地拍着它脑袋,随即邀请道,“国王提起过你,也许你需要一个陪伴来打发寂寞。” 她不需要。炼金室是她的孤独堡垒。 “有颗蛋快要孵化了。”驯鹰人又说,“你不会后悔来看它的。” 驯鹰人全程没用敬语,这点让奥菲感到好奇。她已经习惯了被内侍叫做“阁下”。施法者们普遍心高气傲,识相的宫内人员从不遗漏敬称。 这位和自己一样孤僻的邻居唤起了施法者的窥探欲。再者,对方只是个普通人。即便有威胁,她也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炼金术士站在那颗蛋跟前。 它表面粘着一些草屑和土,外壳上下两端带着斑点,还有些坑坑洼洼,一点都不完美、光滑。 现在,那颗蛋在轻轻摇晃,那是雏鸟在尝试破壳的预兆。 “请摘掉面具,小姐。”驯鹰人说。 铁面术士不为所动。 于是老人解开自己脸上黑布。 她看过去,对上一双空荡荡的、凹陷的眼眶——驯鹰人的眼睛竟全被剜去。 奥菲犹豫一下,最终取下面具。 她不自然地动了动嘴角。空气接触到皮肤,传来陌生感觉,仿佛撕掉一层脸皮,血肉暴露在光线下。 也就在这一瞬间,他们都听到“咔哒”一声轻响。 一只小小的、黑色的喙从那破洞里露出来。 世界不再是一个封闭的蛋壳,光从裂缝中透露进来,如同火苗点燃木薪,宣告一个新生命的到来。 一团肉粉的、翅尖带着黑色毛根、黏糊糊的小东西从碎裂蛋壳中探出脑袋。 它头大得不成比例,闭着眼,翅膀都被胎液糊在一起,趴在那堆碎屑里,一动不动,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才突破阻碍,狼狈得毫无心情庆祝成功;又像是被这新世界宏大的信息惊吓到,一时间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动作。 片刻后,它开始扭动,发出细微叫声,将碎壳和粘液蹭得到处都是。 “它的眼睛被黏住了。”老人说。 他什么都看不到,却似乎能听懂雏鸟叫声。 奥菲极不情愿,伸出手指,粗暴地刮了刮那小东西的眼睛。于是那闭成一条线的眼皮上下分开,露出幼鸟琥珀般的眼睛——那眼珠上最先蒙了一层白翕,暴露在空气和光线中后,逐渐变得透亮,直到能够倒映出眼前女人的面容。 她看见自己残破、灰暗的倒影。 “真丑。”奥菲说出第一句话。 “现在是它最丑的时候。”驯鹰人以为她在嫌弃雏鸟外貌,“等它羽翼丰满,就会和同类一样漂亮。” 雏鸟盯着第一个欢迎它来到新世界的人。它没有美与丑的概念,只知道对方无比重要。 妈妈!它喊道,发出细细的、饥饿的鸣叫。 “从它看见你的那一刻起,你就是它的灵魂引燃者。”老人说。 “它的生命将为你燃烧,它的忠诚与爱将永远只奉献给你一人——直到燃尽为止。” 幼鸟摇摇晃晃,笨拙地钻出蛋壳,用它肉红色、光秃秃没有羽毛的头顶,去蹭女人手指。 “如果我不想要它呢?”奥菲问。 “不论你是否爱它,它都会爱着你,小姐。”驯鹰人回答,“即便你命令它远离自己,它也会在你生命遭受威胁那一刻出现。” “保护自己的引燃者,是它的本能。” 奥菲无动于衷。与她而言,死亡已不再像初见那般骇人。一只毛都没长齐的雏鸟,有还是没有,都无足轻重。 “还有一件事,小姐。” 在她转身离开,抛下嗷嗷待哺的幼鸟前,老人叫住他。 “我们活在契约和命运钩织而成的轨道里。” 驯鹰人慢悠悠说道。 “在你点亮它灵魂之火的同时,它也在你的心火中占据了一小部分。” “我早已熄灭。”奥菲回答。 老人不置可否。 “如果有一天……它让你心痛,那就说明,火苗仍在燃烧。” 他说完最后一句话,开始喂食那只饥饿、缺乏母爱的雏鸟。 奥菲在袖子里磨蹭指尖,似乎那团温热小东西留下的湿漉漉的感觉还留在那里。 世界不再是封闭的蛋壳,他们彼此联系。在引燃与被引燃的关系中,共同承担对方心火熄灭所带来的痛苦。 ·?· 巨鹰尸体被高温火焰焚烧得焦黑,一簇火苗在顶端窜动,吞噬它那巨大翅膀上最后几根羽毛,火光随荒漠硝烟与风沙飘摇不定。 塔利亚跨过它的骨架。沙尘漫天,总是炙热的太阳正在下沉,宣告这场冲突落幕,寒冷的夜晚即将来临。 半兽人德鲁伊捏紧了手中的骨杖,心中浮起一股不祥预感。天黑得过于早。她感受到不远处,一股强大力量如同风暴般凝聚——可怕的是,她觉察到它不受控制。 一位失控施法者等同于随时会喷发的危险火山。 不用多想,两位人类迟迟未归,塔利亚基本猜到发生了什么。 战场另一端,卡厄斯静静跪坐在地。 血一瞬间就浸湿施法者的黑袍下摆,隐匿在深色布料中。 他俯身,将青年上半身揽到怀里,仿佛唤醒打盹的恋人。对方手臂随之落下,手背砸在地上,五指无力地张开。 「醒醒。」法师轻拍对方脸颊,「在这里睡着可不好,伊恩。」 他抱着怀中恋人,试图将对方失去支撑、歪向一边的脑袋拨正。 但很快,它又毫无生气地垂落下去。骑士整个人身体都在慢慢下滑,脱离他的怀抱。而法师徒劳地与大地角力,试图阻止恋人陷入尘土。 黑袍法师再次用力,将对方上半身拢进怀里。 冰霜覆盖在箭伤上,暂时凝固了不断溢出的鲜血。卡厄斯未能准确判断这一箭的具体威力,不敢贸然将其拔出。万一伊恩无法苏醒,失去自愈能力,扩大这种致命伤口等于给对方坟墓再撒一捧土。 那双猩红的眼睛空洞而茫然——过于平静,以至于诡异。 只有施法者自己知道,自己整个人由内而外都被撕裂成两半。一部分的他被强行从身体里抽离,而他的影子不断蔓延、扩大,很快超过血迹范围,如同沼泽般侵吞着黄褐色的土地。 不远处,他的影子看向远处撤退的骑兵,杀意毫不掩饰地蔓延。 “释放我。”暗影说,“你是理智,我是情绪。” “我们都知道,你想要做什么。” 卡厄斯闭眼,似乎这样就能消除暗影对自己的骚扰。然而伊恩倒在血泊里的场景深深刻印在他脑海里,即便闭上双眼陷入黑暗都挥之不去,甚至逐渐和他们的初见重合、叠加。 命运将他的拯救者抛弃在昏暗破败的地牢里,让他满身污血、伤口不可愈合,珍贵的圣职者之血混在淤泥和青苔里。但那时青年眼睛还是明亮的,黑暗角落里依旧清晰闪动着光,哪怕青肿瘀伤都掩盖不了对方眼神中想要存活的信念。 可是这次,他安静地躺在自己怀抱里。 黑袍法师睁眼,他需要屏住呼吸,才能让自己手指不至于颤抖得太厉害。 卡厄斯牵起对方落在地上的右手。 那上面还残留着龙炎灼烧后的淡淡痕迹——只是这次,伊恩不会再体验到任何疼痛。他毫无反应。本来总是有力回握施法者的手掌,现在松垮地搭在卡厄斯手上,剑茧轻轻硌着法师皮肤。 “我告诉过你,他早晚会燃尽,或快或慢。”暗影又说。 “你不可能永远压制我,我是你存在的证明。” 一缕棕发散落在青年额前,卡厄斯轻轻将它拨开,指尖继续描摹对方眉眼轮廓。 伊恩总是微蹙的眉心此刻放松、舒展,似乎青年终于陷入沉睡,不再为琐事困扰,只是胸膛不再起伏。 直到这一刻,卡厄斯才意识到,伊恩原本也是一个富有生命力的人。他比刻赫珀温和,不像塔里夫那样闹腾,也没有奥尔德拉的懵懂。他总是调整自己,适应所有人、接纳所有人,完美融入进整体里——于是所有人习惯性忽略了他内心某种活泼的、鲜明的力量。 但伊恩是个活生生的人。 他会在卡厄斯神经兮兮观察那一玻璃罐眼珠时显露笑意,会故意不消除痕迹暗中秀恩爱,会小小抱怨一下自己被当成最佳倾诉者这件事,会一本正经地开玩笑装傻,会尴尬、会紧张、会极力控制表情掩饰这两种情绪,也会在事情超乎自己预料时像每个普通人一样愣住。 他不完美,这是他最可爱的地方。 卡厄斯擦掉对方脸颊蹭上的尘土。 “……他不会熄灭。”法师开口。 他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和力量,暗影扫兴地轻哼一声。 “我不允许。”卡厄斯说,“他不可以抛下我。” “你要阻止我吗?”他面无表情问道。 暗影不作答,因为黑袍法师并未在向他提问。 金发青年背后,塔利亚朝他走近几步,骨杖上银铃轻响,驱散周围阴影。 “如果你打算用禁咒将他作为亡灵召回,我会的。” 她回答:“我不能看着自己朋友的孩子走上堕落之路。” 卡厄斯冷笑一声。 “你打算怎么阻止?”他可不觉得德鲁伊能有多大威胁。 “阻止他成为亡魂。”塔利亚回答,“现在为时未晚。” 她骨杖点地,随即将坠着铃铛和银环的顶端落在伊恩胸口,上下摆动,仿佛敲击。 伴随着清脆铃铛晃动的节奏,只见人类心口浮现出隐隐约约的白金色光亮,那是他的灵魂之火。 卡厄斯看着萦绕在那团心火周围的几圈红黑色烟雾。它们正不断蚕食白焰,却又在互相挤兑、吞并。 他立刻顿悟,扯开伊恩衣领,果不其然看到燃烧般鲜艳的红纹。 施法者稳下情绪,随即在恋人额角落下一吻:卡厄斯很少会做出如此带有长辈关爱性质的动作,倒是伊恩经常如此。 「可能会很疼。」他像是在安慰伊恩,又更像是在安抚自己,「我会尽快。」 卡厄斯握住那只长箭露出的最前端,细长手指骨节分明,抵在恋人心口,不再颤抖,由于用力而泛白。 他猛地一拔,冰霜碎裂,血渣飞溅,很快融化,将法师白皙双手染红。 塔利亚和他一齐看向那露出的箭头。两人脸色皆是一沉。 我会让他以血还血。卡厄斯在心中发誓。 塔利亚重重叹了一口气,跪坐到另一边,取下衔尾蛇项链。那块金属很快在她手上活了过来,原来是一件炼金产物。 “他心脏里可能还有龙鳞碎片。”德鲁伊说着,在卡厄斯注视下,将缠在她手指上的小蛇送到伤口上。 很快,那条银蛇就钻进箭伤里。黑袍法师目不转睛盯着对方胸口,直到炼金蛇再次钻出,嘴里衔着几块白色碎片。 “我以为你会觉得恶心。”塔利亚突然说道。 “你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卡厄斯回答,“怎么缝合伤口?针线?药用粘液?还是草叶火燎?”——他全部精力都放在伊恩身上,哪里有功夫关心别的。 “先把龙鳞碎片拿走吧。”塔利亚说。 法师刚想伸手,突然停住动作。 “这是你的蛇。”卡厄斯目光突然锐利,“为什么你不自己拿……” 下一秒,他只觉得指尖一阵刺痛。 法师瞬间甩掉那条蛇,但毒液已经渗进血里。 三。塔莉亚开始倒数。她看着一脸暴怒的金发青年瞪向自己。 二。施法者的电光已经劈到了德鲁伊面前。 一。那凌厉攻击突然偏向,擦着女人脸颊而过,割断几缕白发。碎发落在她袍子上。 伊莲娜的孩子抱着他最重要的人,一起瘫倒在地面上。 “放心,我不会伤害他们。”德鲁伊对藏在一旁、吓傻了的小豹子解释,“他有更重要的一环去拯救。” 她唤回银蛇,开始缝合那道胸口箭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