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重逢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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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伯德文在森林里散步。 他步伐很快,动静却很小,如同一位经验丰富的猎人。 树林深处非常安静,偶尔有小动物从草丛里经过,灌木发出细碎的簌簌声。骑士没有盔甲、没有剑,身上也没有血腥味,因此动物们并不会避开他。 他很久没有如此无威胁性地在林间散步。 伯德文孤儿院附近就有一片树林。院长会让伊恩照看其他更年幼的孩子,不要让他们在树丛中跑得太远。 棕发蓝眼的男孩在这里最年长,他的父母很可能死于某次恶魔袭击。对这类孤儿来说,伯德文是他们的家,他们是一个家族。 这栋偏僻的孤儿院里只有年迈的院长和孩子们。于是,年纪最大的伊恩总是主动承担起很多任务,比如去镇上采购、帮院长送信、照看其他人。他总是显得比自己年龄更加成熟,其他孩子也喜欢他。 没人知道黑死疫是什么时候扩散到伯德文孤儿院的,也许是伊恩首先在镇上被感染,也许是院长,又也许是哪个孩子被一只带病的动物咬伤——这是一种致死率极高的接触传染病。 教廷相信,传染源头是深渊恶魔的血液。对普通人来说,感染黑死疫几乎等同于死刑。 死神的阴影笼罩着孤儿院。三个月后,唯一幸存下来的,是其中年纪最大、体格最强壮的男孩。 大难不死,却失去了所有家人,少年从此背负起属于幸存者的愧疚。 这段童年经历最终令伊恩选择加入光明教廷。他有一种无法克制的保护欲,似乎那样做就能减轻他所背负的内疚感。 所以,在卡尔逃跑后,伊恩首先感到自责:是他没能保护好对方。 教廷认定,学徒卡尔是召唤恶魔、杀死导师的罪魁祸首,卡尔本就被认为性格阴郁、偏激,几乎没有人想、也没有人敢为他说什么,事情看似盖棺定论。 伊恩是唯一一个站出来抗议的人。 他当然知道这样做很蠢:自己正在考核的最后阶段。之前私下调查女学徒死亡原因的事,已经让希里对他有些失望,对方的决定很可能左右他一生。此时,违抗众意、反对通缉,对圣殿骑士来说算得上自毁前程。 但伊恩没有办法不说话。 他知道自己的申诉一定不会被希里重视,于是他直接在圣殿上向教皇请求,声称学徒卡尔召唤恶魔是由于导师的迫害。 除了伊恩以外,没有谁相信一位受人尊敬的教廷导师会做出这种事。不过教皇还是给了年轻的圣殿骑士一次机会。 特洛熙被带到圣殿之上。 天空中开始飘起小雨,茂密枝叶阻挡了大部分雨滴。伊恩决定回到地堡。无论他跑得多远,骑士都能记住回去的路。 卡厄斯就是卡尔。曾经的阴郁少年如今已长成为卓越青年,站在他面前时,无时不刻不散发着属于施法者的威压。 伊恩感到很欣慰,同时又有些可惜:他曾答应会见证对方的未来,而当他真正再见卡尔时,却是在自己最糟糕的时刻。 “学徒特洛熙,”教皇的声音从高台上飘下,头顶日轮的光明神石像矗立在高台之后,怜悯目光俯视众生,“请在光明神的注视和见证下起誓,承诺自己接下来的回答皆为实言。” “恶魔袭击高塔那晚,有人见到你和学徒卡尔一同离开房间。”希里随后问,“如以赛亚所言,导师是否对卡尔图谋不轨?”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女学徒身上。她先是看向半跪请愿的圣殿骑士,很快又转向面对自己的高阶施法者。 “希里阁下,”感受到学徒所面对的压力,伊恩开口,“在下认为,此刻询问特洛熙并非合适时机。” “请在圣殿中保持安静,以赛亚。”高阶施法者严厉地打断他,“特洛熙,你无需担忧回答所带来的后果。” “无论我们做什么,光明神始终注视一切、知晓一切。你只需告知我们真相,教廷会严查此事,杜绝法师塔再发生类似事件。” 漫长寂静后,女孩最终轻微地摇了摇头。她脸色苍白,视线空洞地落在面前地板上,没去看骑士的表情,很快被带离圣殿。 大门缓缓合上,光明神巨像与圣殿被隔绝在她背后。 得益于教皇宽恕,被叛逃者蛊惑的以赛亚·伯德文最终仅被剥夺声音,作为惩戒与警告。 他的能力依旧是神的财产,以赛亚作为教廷沉默而锋利的剑,奔波于猎杀魔物与恶魔、对抗深渊力量的前线。 从被纹刻上的那一刻起,缄言咒时常在他口中燃烧。 这种无法说出口的疼痛便是他为自己莽撞与执拗付出的代价,也是标志着他无力保护他人、无力维护真相的烙印。 成为团长后,缄默骑士又见到了熟人名字。 “以赛亚,”负责安排人事的祭司对他的决定感到头疼,“这是月蚀阁下第三次申请调到缄默骑士团……你还是打算拒绝吗?” 祭司得到对方的肯定回复。 这次,特洛熙·月蚀亲自前往缄默骑士团营地,堵住伊恩。 陌生女性施法者独自一人来找他们团长,所有缄默骑士都默默竖起了耳朵。 女孩长高了不少,剪短头发,别在耳后。她穿着过膝未拖地的白袍,脚上是一双马靴。 “……”在见到伊恩前,她大约是准备了许多词,真正见到对方时却一句也说不出。 相比之前圣殿上的匆匆一瞥,眼前男人看上去更成熟,气质更为收敛,难以引人注目,但特洛熙知道,对方那副平常外表下掩藏着作为教廷沉默之刃的实力。 “……我…我是来赎罪的。”她终于积攒起足够勇气,开口,“为我那时懦弱所造成的伤害。” 伊恩看着她,坚定地摇头。 “您还是不愿原谅我吗?”施法者眼眶泛红,她依旧改不了爱哭的毛病。 “也对……我不值得被原谅。”她自嘲地苦笑。 “我既没有胆量承担逃离和反抗的代价,又没有勇气说出真相,却也没有冷静到能为自己开脱责任的地步。” “是我令您失去了声音,失去了原本的美好未来……这些年来,我时时刻刻感到后悔,反复梦到自己在圣殿接受再次审判,却发现自己仍是胆小鬼,无法说出真相。”她说。 “对不起……但我想成为您的声音,这至少是我能做的。” “我完成了高阶法师的训练,您不用担心我的能力。我会严格服从您的指挥,请把我当作您手下的骑士……至于监管工作,让它见鬼去吧,”特洛熙说,“您是我见过最不应该被怀疑善心的圣职者。” “请让我成为您的声音。” 她得到的依然是拒绝。 特洛熙没再多说什么,或许强忍眼泪就已经耗费了她的全部力量。 女施法者最终扯起衣摆,朝曾经的守卫行礼,随后心碎地离开。 几天后,她收到了祭司传达的申请回复。 「祝贺阁下成为高阶施法者。」缄默骑士写到,「您的未来充满光辉,我无法允许自己同意您待在一个四处漂泊、随时面对深渊威胁的罪人群体中。您不该属于这里。」 「请不要背负上过于沉重的愧疚,」伊恩继续写,「我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感觉。」 「我想告诉您,我从不需要原谅您,因为我不认为那是你的过错。将苦难与不公归罪于一个孩子,不是守护者应该做的事。」 她试图再去寻找对方,却得到消息:缄默骑士团已经全队出发,前去讨伐高地盘踞的红龙。 和红龙瓦拉斯塔兹的战斗持续了一周。 伊恩十分庆幸自己没有同意特洛熙的加入,尽管他看得出对方有锻炼过的痕迹,这种战斗规格不是她能承受的。 龙息炙烤下,似乎连加厚的重盾都要被融化。他们不断被击退,又不断进攻,试图阻挡对方毁灭更多城镇。 战斗接近尾声时,负伤的红龙突然展开翅膀,遮天蔽日。 趁着光线造成的机会,瓦拉斯塔兹一把抓住人类团长,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振翅飞上天空。 “一群执着的铁皮蚂蚁,”暴脾气的红龙边飞边吼,“你,抓紧点,或者掉下去摔死。” 正想反抗的伊恩停下动作,双臂勾住对方一根爪子,听到头顶的红龙骂骂咧咧,一会儿说手上人类怎么那么重,一会儿说铁皮盔甲硌牙,又说法师一代不如一代,攻击如同刮痧。 他们落在不远处的山谷中。瓦拉斯塔兹显然精疲力竭,它把人类一扔,几乎是摔在地上,撞出一个深坑,整座山谷都被巨龙的坠落撼动。 待飞扬的碎石和尘土平息,团长灰头土脸爬起来,看到红龙巨大的脑袋垂落在不远处。 他走上前。 伊恩能感觉到,他们不需要再战斗。这伟大生物正逐步走向它的生命尽头。 “我曾经见过诸神黄昏,”瓦拉斯塔兹低沉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也曾见证他们离去;” “我与风暴和闪电搏斗,我与同类争夺地盘,也猎杀其他传奇生物;” “我到过最高的天空,也曾去过深渊深处,与那邪恶力量搏斗;” “我见识过你们几辈子都遇不到的奇观异象,见证王朝更迭、沧海桑田;我目睹黑暗时代的来临……” “如今,我在这里见证自己的死亡。”瓦拉斯塔兹疲惫地喷出鼻息,说,“它感染了我,让我失去理智,做出如此劣行。” “警惕深渊,人类。” 它闭上眼。 “现在,动手吧,趁着它还没有完全控制我……让我骄傲地死去。” 缄默骑士默念完祷词,抽出圣剑,怀着最高敬意,结束了传奇红龙瓦拉斯塔兹的痛苦。 龙是高傲的生物,瓦拉斯塔兹让骑士想起那个流淌着龙血、不屈的法师学徒。 卡尔会像特洛熙那样剪短头发吗?伊恩想,他现在多高了?还是那么瘦弱吗? 雨下大了,脚下的泥土变得湿润,伊恩擦掉额头的雨水,发现黑袍法师正在地堡入口等他。 卡厄斯没有带兜帽,也没有使用能力。雨落在他身上,黑袍显露出更深的黑色。 雨雾中,淋湿的金发法师看上去比往日多了几分阴郁,同时也透露出隐隐脆弱感。 「…您等了多久?」伊恩加快步伐,赶到对方面前。卡厄斯没有回答,转身自顾自走进地堡。骑士很快察觉到气氛异常,于是不安地维持了沉默。 直到壁炉升起,他们换掉淋湿的外袍,卡厄斯才说了第一句话。 “把卧室床上的黑袍拿给我。”他说。 现在伊恩确信对方在生气。他不清楚原因,但知道对方需要自己帮助。 他很快找到那件黑袍。正当伊恩拿起它,准备下楼把它带给法师时,他突然发现这不是施法者的长袍——这是一件旧披风。 它有些破旧,布料粗糙,远不及施法者常服的高级,手感却很柔软厚实,其中一角同他记忆中一样,由于破损,被蓝色的线缝补起来。 不需要任何人提醒,伊恩知道这是自己曾经那件披风。 他转过身,卡厄斯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堵住了他唯一离开的路。 伊恩感觉不太好,他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猎人的威胁性气息。 “眼熟吗?”金发法师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红瞳紧紧锁定对面猎物的表情。 “我讨厌撒谎。”他说,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怒气,“你打算继续装傻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