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撕拉一声，衣裳被撕开，露出满是淤青的身体。
克瑞普斯将一件黑色斗篷披在身上，遮盖住发色和容颜，便向城堡之外走去。 城外，新修的道路已经铺好，他命人打造的城中花园还在修建中，擅长建造的黑暗系矮人族背着工具箱穿梭在人群之中，一些无所事事的恶魔，在收到克瑞普斯发出的招商信息后，也从各个地方赶来，建设自己的商铺。 恶魔之地的天气灰沉沉，没有人类大陆上阳光耀眼，不过在德鲁的建议下，道路两旁升起许多魔法凝聚的灯火，倒别有一番美丽。 克瑞普斯在城中转了一圈，觉得非常满意，不过他此番出来，除了要查看城中现状以外，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克瑞普斯压低帽檐，匆匆从人群中向西走去。 整个大陆背面，除了恶魔之地和龙域之外，还有一整片黑暗禁林，一些被种族抛弃的黑暗精灵和黑暗魔法师，就混居在这其中。 克瑞普斯穿过空间魔法阵，出现在黑暗禁林中。 他这次来，是去拜访一位故人旧友。 比之恶魔之地和龙域，禁林就显得混乱许多，这边没有什么有规律的建筑，大部分住在这里的都是生活困难的穷苦人，而且禁林最上方是一层浓郁的瘴气，大部分住在这里的生灵几乎都见不到任何的光亮，也不能飞行。 禁林里没有干净的大路，只有一些污泥满布的小道，小道两旁是歪歪扭扭的茅草屋和石头房子。 有个长着牛角，又背了双残缺翅膀的小孩光着脚站在屋子面前，好奇地看着克瑞普斯的到来。 克瑞普斯路过那孩子，拿着一封书信，向禁林更深处走去。 大概绕过了三个小镇，克瑞普斯来到了一处枯树下，这枯树高耸入云，上方好似有一处房屋。 他抬头看了一眼枯树，伸出手，在枯树上敲了三下，唰的一声，一条枯绳长梯被从上方丢了下来。 克瑞普斯脚尖一点，踩着长梯窜了上去。 长梯最上方，房屋大门敞开，克瑞普斯走了进去。这树屋布置杂乱，房内中央用杂草随意铺了一张卧榻，一个瘦弱的女人躺在上方，她发色漆黑，眸子紧闭。这女人生着一双黑色翅膀，是个黑暗精灵。 在这女人旁边，还站着一个女人，她一头金发齐腰，双眸碧蓝如海，正是那位失去了翅膀的光明天使，百利娜。 百利娜看见克瑞普斯过来，激动地走过来便想行礼。 “我现在不是圣子，你没必要对我行礼。”克瑞普斯拒绝了百利娜的拜礼，随后从怀中拿出一只水晶瓶，递给百利娜，“我是来实现诺言的。” 克瑞普斯曾答应过百利娜，如果他能在那场战争中取得胜利，他便会将圣水源带给百利娜——虽然后来那场战争中，由于林恩突然化身为龙，最终还是没有成为大祭司——但克瑞普斯也并不觉得他们失败了。 百利娜接过圣水源，眸中满是感激。 克瑞普斯看了一眼卧榻上的黑暗精灵，大概明白了百利娜需要圣水源的原因：“你想要净化她？” 百利娜垂下眸子，点了点头。 克瑞普斯微微皱起眉头：“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百利娜有些害羞地笑了笑：“她是我的爱人。” 克瑞普斯的眉头皱得更紧：“你被剥夺了心核，也失去了翅膀，不能再当光明天使了。” 百利娜面色白了白，却没有否认：“是的大人，所以我没有想回到天之国，我打算以后就一直居住在禁林。” “但是，她要是被净化成为光明天使，她就要离开禁林回到族群中去了。”克瑞普斯一语道出事实。 “是的大人。”百利娜的眸子看向榻上那位女人，“她马上就要离开了——虽然她可能不太愿意，但如果能重新成为光明天使，她会有更美好的前途——至少比和我呆在一起要好得多。” 克瑞普斯抿了抿唇，没有反对她也没与支持她，他不知道百利娜与这女子之间有什么样的故事，他只是看了一眼那沉睡中的女子，心中有些难过。 他缓缓说道：“喜欢上一个人，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吧。” 百利娜笑了笑：“是的大人，所以我想我这辈子，除了她以外，再也不会喜欢上别的生灵了。” “既然喜欢如此困难，已经喜欢上了，却还要放弃掉吗？”克瑞普斯望着那瓶圣水源，突然间开口。 百利娜像是没想到他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有些愣愣地看着他。 克瑞普斯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摇了摇头，转身向外走去，他的声音悠悠向百利娜传来——“如果没地方住了，你也可以来恶魔之地找我，那边的空房很多。” 他挥起翅膀，从枯树上落到地上，慢慢地向外走去。 好不容易来一趟禁林，克瑞普斯没打算很快回去，他想在禁林中转一转，看看能不能遇到什么有趣的东西。 禁林中生长着许多罕见的植物，克瑞普斯并不是所有都认识，遇到一些不认识的新物种，他便摘下几样打算拿回去给德鲁研究一番。 克瑞普斯往深处走去时，一阵喧哗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克瑞普斯探头看去，只见前方林子里有一群人在其中窜动，他们拿着许多的武器在追赶前面的孩子。 那应该是一个女孩，大概十岁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她半张脸是骷髅的形状，衣衫褴褛，身上全是鲜血。 她害怕地往前面逃跑，却依旧跑不过后面人的追赶。 后方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拽住她的头发，将她一把拖了过去，直接砸向树干上。 女孩痛苦地呜咽了一声，额角被擦伤，流出鲜血。 那光着膀子的男人嘿嘿大笑，捉了她的肩膀就要扒下她的衣裳：“你这个老荡妇生的妖精，你妈死了，你还想着跑呢！不给我们兄弟操个够，你还敢往哪里走？！” 女孩还想要做最后的抵抗，却实在没有那光着膀子男人的力气，她闭着眼睛，不甘心的流着眼泪。 撕拉一声，她的衣裳被撕开，露出满是淤青的身体。 克瑞普斯皱起眉头，眸子一下子冷了起来。 那男人脱了裤子就想将女孩推在地上，只见一道冷光突然闪过，寒风如千年寒冰般尖锐，向他刺来。 那男人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骂出口，额头就被刺穿，直挺着倒在了地上，倒下去的时候，他下身那玩意儿还晃了一下。 似乎是觉得实在碍眼，又一道寒风过来，他整个人一下子便变做冰裂尘埃消散完全。 看见这男人突然就死了，旁边的人哗啦一声全部散开，惊恐地盯着前方那个黑色的影子。 只见前方那人慢慢地走过来，黑色的斗篷下，一丝葡萄色发丝若隐若现。 “还不滚？”那斗篷下的男人声音冰冷，淡漠。 人群迅速像逃跑一般散开了，旁边的女孩有些呆呆地看着克瑞普斯，将自己破碎的衣衫艰难的搂住。 克瑞普斯脱下衣裳，盖在了女孩的身上。 女孩笑了笑：“谢谢你。” 克瑞普斯看着她的黑色长发，又皱了皱眉头：“你父母呢？” 女孩摇了摇头。 “那你叫什么？” 女孩又摇了摇头。 克瑞普斯突然有些发愁，不知道该把这个女孩送到哪里去。 女孩似乎看出了他的苦恼，主动帮他解决了问题，她仰起头，又露出酒窝：“先生，你不需要担心，我马上就要死掉了，哪里都不能去的。” 克瑞普斯听后，立刻探出魔法检查女孩的身体——果然如女孩所言，她的身体已经进入苍老的状态，再加上她体内受到了巨大的创击，内脏淤血严重——她已经活不了几分钟了。 克瑞普斯一看便知道，刚刚那群畜生，对这个不过十岁的女童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他有些后悔，刚刚怎么没把那群渣滓一起挫骨扬灰了。 但女孩看着自己的伤口，却并不是很在意。 “我只是不想死在那些人手上而已——先生你要是好心的话，可以抱抱我吗？然后将我葬在这棵树下就行了。”女孩知道自己要死去，却并没有难过，反而这般对克瑞普斯说。 克瑞普斯自然也没有拒绝她。 女孩个子很小，身子很瘦弱，她爬在他怀中，安静得和一只小猫一样。 微风阵阵吹过，女孩摸了摸克瑞普斯的肚子，克瑞普斯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女孩笑了笑，很自然地拿开了手，然后突然说：“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当最厉害的女子，叫别人都欺负不了我。” 也许只是无意吧，克瑞普斯忽视了女孩的行为，他声音软了下来，抚摸着女孩的长发，轻轻地说：“会的。” 不过，女孩再也没有回应他了，克瑞普斯垂眸看去，女孩已经闭上眸子，再也不会醒来了。 克瑞普斯按照女孩所说，将女孩葬在了一棵树下。 克瑞普斯在坟前站了许多，不知道该立什么样的墓碑，最终决定不立墓碑了，只将自己的黑色斗篷盖在了坟墓上，就好像给那女孩盖了一件暖和的小被子一样。 克瑞普斯转身离开了这里，却没有注意到，有一个小小的灵魂也随同他一起离开了禁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