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发现;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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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爸爸在医院住了小一周,母女三人轮流看护,有时候在家里没事会一起陪护,聊聊天看看电视其乐融融。 在住院的第五天,医生对着新拍的片子端详着,然后留下一句”明天可以出院了”便潇洒离去了。 徐妈妈得知了这个好消息,喜不胜收,想告诉姐妹俩,但却没找着人,发消息也没人回。 回想起徐晚意说要跟徐姣下去走走,于是她就想下去看看姐妹两有没有在住院部楼下散步。 病房在四楼,她是不习惯搭电梯的,于是便往消防通道走。 楼梯在走廊尽头,距离那道虚掩上的厚重大门一两步的时候,她听到了小女儿的声音,小声的透着笑意的。 原来两人在这里啊,她心想应该是她们散完步从楼梯这边走上来了。 楼梯昏暗,阴凉。 她们声音太小,声控灯没有起作用,只有上一层墙上开了一扇小小的窗户,没有阳光直射进来,只洒下些稀薄的光晕。 徐姣抱着她姐的腰,很是亲昵地在说些什么,她声音很小,即使隔了这么近,徐妈妈依旧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不过能听出声音轻快,心情大概很好的样子。 她看到她的大女儿徐晚意很是宠溺地亲了亲小女儿的唇,当下骇然。 她虽然知道两个女儿打小就亲密,徐晚意宠她妹妹宠得跟什么似的,但这般大的年纪还嘴对嘴亲的话,她感觉有些怪异。 一股说不上来的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她止住了往前迈的脚步,没有拉开门叫住两人,而是选择躲在门边,隔着那条两指宽的缝观察她们。 她眼睁睁看着她的小女儿笑着仰起脸,又往徐晚意唇上亲了亲。 这次再不是蜻蜓点水的亲吻了,她优秀的大女儿,她引以为豪的大女儿捧着小女儿的脸,湿吻着。 这种吻法是叫徐母这种年纪的人所不能接受的,舌头缠着舌头,唾液搅拌发出”啧啧”声。 徐母当场石化,眼睛呈现出灰白色,面色凝沉,脸上的肉全都往下垮,往下坠,脸上的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良久,她才迟缓地转身,行尸走肉般拖着沉重的双腿往病房走。 她的样子一下老了十岁,皱纹又深又密,一道道沟壑般横亘在脸上,黑发丛中隐藏的银白发丝一根两根,多到数不清。 疯了,疯了,她养的两个女儿竟然发生了这样的关系。 怪不得一跟徐晚意提起恋爱、喜欢什么样的男生这种话题,徐晚意总会避开,怪不得,怪不得。 两个女儿过往相处的画面走马灯似的在眼前不停地回转着,她有些晕,脚步跟着一踉跄,差点被自己绊倒,幸亏是扶着了墙,才免遭一难。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病房,吊着一条腿正在看电视的徐父看到她幽魂似地飘进来,察觉到不对劲,皱着眉疑惑道,“你怎么了,刚出去不还是笑容满面的,怎么一回来就垮起张脸。” 她好像没听到丈夫的问话似的,目光绝望,喃喃道。 “究竟,究竟是哪里做错了,她们要这样惩罚我。” 徐父愈发觉得不对劲了,于是他提高了音量,想把妻子从游离的恍惚状态叫醒,好告诉他到底出去一趟发生了什么。 “你在说什么啊,没头没尾的。” 徐母一激灵,她眼睛里终于能看到她的丈夫了,躺在病床上吊高了一条腿,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她平常是顶话多,藏不住心事的女人,这会儿她却死死捂住话口,坚决不能让丈夫知道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快要崩溃的中年妇人又是哭又是笑的,她的手在床上重重撑了一下,声音虚弱。 没什么,我累着了,我要去歇一下,歇一下就好了。” “你真是的,怎么今天神神叨叨的,快好好歇歇,一把年纪了还跑上跑下的,这可不累着了吗。” 拖了椅子坐在丈夫病床前,她浑身无力,软软地趴在丈夫床上,仰了头,最后往窗外看了一眼。 外头阳光正好,阳光是暖金色的,天空蔚蓝,很是透净,大朵厚实的白云反射出金光,还有几只白鸽从窗前飞过,飞得远了,就成了几个小黑点了。 可在她眼里,金色、蓝色、白色全都褪了色,变成了灰色。 她闭上了眼,往臂弯里一埋,两颗滚烫的泪珠重重砸下来,在洁白的床单上泅出两大滴湿痕。 她的世界崩塌了。 她原以为自己是个顶幸福的女人,老公不赌不嫖,是远近闻名的顾家好男人,大女儿在小区那一片都是顶优秀的,小女儿虽然性子冷,但是是善良的,也没有长歪。 现在她不这样认为了,还有比她更不幸的女人了吗? 活到一把年纪,退了休了,发现两个女儿乱伦,这对一个妇女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徐姣和徐晚意回来了。 徐妈妈从未觉得自己小女儿的声音是如此尖锐刺耳,一听到她带着笑意的声音,她就回想到了她的大女儿抱着小女儿在楼梯间亲吻的画面。 这个孩子打小心眼就多,好几次都是因为她,搅得她跟大女儿的关系落入冰点。 一定是她,一定是徐姣。 一定是徐姣把她的晚晚拉下水的,她那么会扮可怜,徐晚意不抱她,她就要哭得撕心裂肺,一定是她缠着晚晚的,一定是因为她! 悲伤、绝望转为浓浓的恨意,只要她把全部的错归在那个她不喜欢的孩子身上,那么另一个孩子就是无辜的。 她无法承担两个孩子都有罪的痛苦中,只好牺牲一个了,只能牺牲一个了。 “妈,您怎么趴在床上,累了吗?” 徐晚意的手轻轻地放在妈妈肩上,徐妈妈缓缓直起上半身,看了一眼大女儿,“有点累了,趴了一下。” “您辛苦了,我待会送您回家休息吧,这几天我跟姣姣看护着就可以了。” “不用,没事,我趴了一会儿,现在就好了。” “对了,医生说你们爸爸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晚晚你去买点水果给护士、护工,麻烦她们辛苦照顾了。” 徐母爱怜地拍了拍大女儿的手背。 “好。”徐晚意答应道。 徐晚意走后,徐母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看向徐姣的眼神像看仇人,拉着徐姣的手腕几乎是拖着把她拖出了病房。 “妈,你怎么了。” “闭嘴。” 回看过来的眼神阴森可怖,徐姣更不安了,不知道母亲要把她拽到哪里去。 她频频回头,望向在长长的走廊上看到徐晚意,但是不可能的,她姐被她妈妈叫去买水果了,她是不可能现在出现的。 母亲手劲大,她挣脱不开,又不好在医院大呼小叫的,于是便跌跌撞撞地被母亲拉到楼梯间。 徐母一把将徐姣甩在墙上,也不管她后脑勺撞在墙上,发出好大一声闷响。 她把自己的小女儿完全当作了仇人,目光冰冷又凶狠。 头痛欲裂,徐姣满脸痛苦,五官皱缩成一团,她想捂头,刚伸手,却被母亲两只铁钳似的大手扣住了肩膀使劲摇晃,眼前一片昏黑。 徐母发了疯似地摇她,压低声音嘶吼,“你要把你姐姐毁掉吗?啊?” “你!你不要脸,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你这是乱伦啊,我徐家家门不幸,生出你这样的东西啊。” 两行冰冷的泪从浑浊的布满了老态的眼眸中滑落。 乱伦两个字是徐母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很轻很轻的气音,只有凑到跟前了才能听清。 不管什么时候,说出这两个字都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听到这话的徐姣觉得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切都变得极为缓慢,她能清晰地看清母亲眼里的憎恨与厌恶是怎样一点点加深的。 那些字眼一遍遍在脑海中回荡,徐姣浑身发抖,冰冷失温,就连后脑勺的钝痛也察觉不到了。 看到徐姣一脸惊愕,不敢置信。 徐母把这认定为心虚、羞愧,她迅速占领了道德高地,用语言、用眼神去鞭笞她。 “从前,从前我就觉得晚晚待你不对劲,哪有读书的姐姐成天往家里跑的?一个月回来两次,你一去京城读书,晚晚就不回来了,我以为她工作忙,看来是因为你,是不是你缠着你姐?你说啊!” 徐母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地说道。 越说,她越坚定自己的那一套主观臆想,似乎跟小女儿划清界限,大女儿就没有了任何过错,还是她心中的完美女儿。 晃动间,徐姣的衣领歪了,露出胸膛的吻痕,徐母浑浊老态的眼睛像被针刺了似的,骤然紧缩。 她愤怒地扇徐姣耳光,一巴掌两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在楼梯间回荡,左脸颊的痛一点点累计叠加,徐姣伸了手去挡,手臂被母亲的手指划出四道狰狞的血痕。 她双目赤红,将怨恨发泄在小女儿身上。 “怪不得晚晚从不让我们去京城看她,原来是养着你这么个玩意。” “叫她读博也不听,现在律师也不做了,跟人搞些乱七八糟的投资,你把我的晚晚全毁了啊。” 徐晚意路走到一半的时候,眼皮猛地跳个不停,内心忽然涌起了不可忽视的不安,她像被一个巨大的玻璃罩罩住了似的,外界的声音嘈杂模糊。 也许是因为血缘的联结,又或许是因为磁场的缘故,徐晚意产生了一股强烈的预感。 徐姣可能出事了。 上一次这样她莫名这般心慌,还是徐被车撞到当场休克。 徐晚意连忙往回跑,回到病房后并未看到徐姣的身影后,心凉了半截。 “爸,姣姣呢?” 越是慌乱的时候,徐晚意面上表现得就越冷静,浑身散发着不得不顺从的压迫气势。 徐父有些懵地看着徐晚意,脱口而出。 “被你妈拉着往楼梯那边去了....对了你怎么回来了,你妈让你买的水果呢。” 徐晚意连她爸的话都没回,转身便跑,把徐父弄得一愣一愣的,摸不着头脑,“今天这些人都怎么了?” 推开消防门看到的便是徐姣被打偏了的通红脸颊,她紧闭着双眼,默默流泪的模样甚是可怜。 深褐色的瞳孔骤然缩紧,心脏被暴力撕扯开来,痛到不能呼吸。 徐晚意稳稳接着母亲往下扬的手,把母亲推开,将徐姣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