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还是于小舟
“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还非得我亲自回去一趟才行？” 平稳疾驰的汽车上，我坐在后座，冲小助理问了一句。 刚才一通电话，小助理成功把我从家里叫了出来。 毕竟在我变身成‘小赵总’的这段时间里，关于工作上的事，小助理还没出过错，所以他以工作为名要我临时跟他回一趟健民总部时，我根本没想过他有没有骗我的可能。 我关心的只是，健民出了什么问题，才需要我大半夜突然回去？ 虽然我已经知道了小助理是健民的‘内鬼’，但关于已经暴露这件事，小助理自己肯定是不知道的。 所以我深刻相信，明面上关于工作的事，他肯定仍旧会表现的兢兢业业…和过往一样。 我问完后，小助理很诚恳的说了一段很没用的废话：“辛苦您了小赵总，确实是挺重要的事，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也不敢这时间打扰您。” 小助理说完，我不用细想就发现，他这段话真是…一点有用信息都没有。 我说道：“谈不上打扰不打扰…行吧，你好好开车吧。” 既然小助理不说，那我就不问了，等到了健民再说吧。 “小赵总，您喝酒了吧？”小助理说道：“那您先睡会儿吧，等到了我叫您。” 我轻轻“嗯”了一声，没接小助理的话，也没闭上眼。 透过车内后视镜，我心思乱转的同时，眼睛却在直直的看着小助理。 小助理开车很专心，不过偶尔转弯时，他的视线也会各种漂移，时不时就会和我的视线相交在一起。 每当这时，小助理都会露出个很程式化的笑容。 我一直觉得，小助理这挺标准的微笑，是专门练过的，但他比一般人练的好，除了笑的很标准外，还很真诚。 我就这么盯着他，一边盯一边想，这么好的小伙子，要是没当内鬼的话，应该是前途无量的吧？ 不说史大爷和蛋蛋会对他如何，起码站在我的立场，我原本是非常喜欢他的。 而且我时常在想，等健民的某几个老股东岁数到了，不得不离开，有了培养新股东的空间时，如果我还掌控着健民的某些权力，那我一定会把小助理当成培养对象。 可惜他却选择了当内鬼，那就只能把他当内鬼对待了。 这颗棋子…我又该如何运用呢？ 无数个计划在我脑内铺陈开来，有的可行，有的可笑，有的可笑死我了… “小赵总，其实，我真的挺羡慕您的…” 也许是看我一直瞪着眼，毫无睡意，小助理忽然像是起了闲聊的兴致，主动跟我客套了一句。 我问道：“羡慕？” 小助理说道：“是啊…您可能不知道，其实我比您还大半岁呢，呵呵，可您达到的成就，就是再给我十年，我都未必能达的到。” 我说道：“我这不叫成就，说白了就是运气好而已，你要说这个的话，那真没什么好羡慕的。”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啊…”小助理语气诚恳的说：“半个月前，我应邀参加同学会，因为我现在是在给您当助理，所以我那帮同学都挺羡慕我呢，他们问我打听您，我就给他们讲您的事迹，等我说完，他们都不羡慕我了，只剩崇拜您了，哈哈…” 我笑道：“这年头，运气也能算一种实力了？你是真会哄我开心啊。” 小助理诚恳的说：“当然算！不，不能说算，应该说根本就是！其实所谓运气，不就是‘选择’嘛？要有足够的眼界，阅历，学识来做支撑，人，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走上正确的路，所以，运气当然也是一种实力。” 我心有所感的说：“是啊，人啊，一定要选择正确的路，万一一不小心走错了，可要及时调头，不然…可能后悔都来不及。” “可是…”小助理说道：“有些路，一旦选择了，就回不了头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您一样，一次就选对，而且是王炸级别的选对，有些人，可能压根就是被动做出的选择…他们，压根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力…” 我看着窗外逐渐稀疏的路灯，说道：“也许吧，就像现在，虽然这不是去健民的路，但，你也不打算回头了，对吗？你看，我也只能被动的跟着你走，没有选择。” 小助理沉默几秒，说道：“嗯…回不了了。” “那咱们这是去哪儿？” 我问完，就拿出了自己手机。 小助理说道：“带您去见一个人，您不用报警，对您来说，不是坏事…甚至是好事。” “好事？真是好事的话，你可以光明正大一些，起码不需要对我用‘骗’的。” 我有些不屑的说完，小助理说道：“是…是怕您不想见他。” 我问道：“谁啊？” 小助理说道：“等到了您就知道了…您还是不要报警的好，报警也没用。” 我笑道：“牛批的，咋？对方是卖警服的啊？” 小助理张了张嘴，不置可否的说：“您到了就知道了。” 听到小助理这说辞，想到他的真实身份，我已经隐约猜到了对方是谁。 只是我却不明白，这次，丫又是要整什么幺蛾子。 接下来的路程，我和小助理都没说话。 小助理专心的开着车，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偶尔会泛起一丝晶莹。 我安心欣赏着窗外风景，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地图，查看我所在的具体位置。 许久，汽车终于停了下来，看了一眼窗外，我就认出了这是哪里。 这里是滨海城很有代表性的一片海，因为这片海有一块很像老头子的礁石，所以被称为‘石老头海水浴场’。 虽然名为海水浴场，但因为这片海的礁石非常多，在礁石的作用下，水下到处都是漩涡暗流，所以老滨海城人都不会上这片海里游泳。 而且，虽然有明码标价的大牌子在海边支着，牌子上用谁都能看的懂得汉字提醒着：水下礁石暗流各种危险，不想淹死就别下去。 但每年夏天，渔船都能成功从这片海里打捞出全新的尸体。 只是因为他们已经是尸体了，所以也无法告诉我们，他们到底是不识字，还是不认命，还是不想活。 也是因为这方面原因，所以这片海特别清净，平时很少有人来，就算有游客，基本也只会在沙滩上儿，离大海远远的。 这地方…太适合杀人了，弄死扔海里，就是一场人人都不会觉得意外的意外。 汽车停下后，小助理像往常一样，抢先下车，帮我打开了车门。 我下车后，小助理指着不远处那人说道：“这就是要见您的人，小赵总，这边请。” 我跟着小助理走到另一辆早就停在这里的轿车旁，看着站在车旁那个孤孤单单的身影，毫不客气的说道：“于小舟，有毛病吧你？又找我干什么？没完没了是吧？” 是的，兜了个圈子，要见我的人，还是于小舟。 看到我对南天的老总如此不客气，小助理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但却什么都没说。 于小舟没直接接我的话，而是转身看着大海方向，用夹着烟的手，指着大海深处说道：“半年前，一道闪电，劈碎了那块据说已经屹立了上千年的礁石，石老头…没了，我当时就在想，这就叫海枯石烂吧？” 我说道：“顶多算石烂，海哪儿枯了？那么多水你没看见？” 于小舟依旧没接我的话，他自顾自说道：“你看，天地都会变，人，自然也会变…” 于小舟终于扭头，看向我继续说道：“这次见你，我只代表我个人，与南天无关，而且，我是带着十足诚意来的，和过往完全不同，你可以理解成是我变了，也可以理解成，是我对你的态度变了，随便你，但我希望你能明白，这次，我真的是带着诚意来见你的。” 我指指小助理说道：“这就是你的‘诚意’？问都不问一声就把我拐过来，你管这玩意儿叫诚意？” 于小舟点点头说道：“这确实是我的诚意…” 说着，于小舟冲小助理说道：“自我介绍一下吧。” 小助理很听话的答应一声，接着冲我说道：“抱歉，小赵总，我…早就是于总的人了，在健民上班，算是潜伏吧。” 于小舟说道：“你兄弟史子丹的死亡证明，就是他帮我搞到手的，除此之外，他还帮我做过许多其他事，证据我全有，随时可以给你，你随时可以告他，凭那些证据，足够他至少蹲十年监狱的，你再好好宣传一下，对于别的竞争对手埋在你健民的‘雷’，绝对能起到个杀鸡儆猴的作用，怎么样子？这算是一分诚意了吧？” 我看向小助理，小助理很平静的说道：“谢谢于总，我的家人，就拜托您了。” 于小舟点点头，“嗯”了一声。 我冲于小舟问道：“你拿他家人威胁他了？于小舟，你特么…” “不是的…”小助理打断我说道：“我家…有人身体不太好，需要长期用药，这…是我跟于总做的交易，没有威胁，于总对我很好。” 我看向依旧平静的小助理，问道：“于总对你很好，健民对你不好呗？是短你工资了还是少你奖金了？多好也不值当你落个‘叛徒’的身份吧？再说要是家里缺钱，你可以跟我说啊，有必要…” “赵井月！” 于小舟叫停我，说道：“这件事，你没权力指责他，他家有病人的事，他也没主动跟我说过…如何当好一个领导，如何驭人，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说到这儿，于小舟挥挥手，小助理点点头，便离开我俩，躲到了远处…只是他却没躲到我身后的远处，而是走向于小舟，又走过于小舟，躲到了于小舟身后的远处。 看着小助理远去的背影，我不无遗憾的心想，唉，你要‘跳’你早说啊，害我还琢磨了半天，该怎么用好你这颗‘暗棋’，得，脑细胞白浪费了。 “说正事吧…”于小舟说道：“今天，我真是带着诚意来的…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所以，这次只有我一个人，而且我没带任何武器…凭我的体格，凭你打架时那下三滥的风格，我肯定是打不过你的，南天于小舟，像古代的臣子见帝王一样，不持寸铁，不带一兵的来见你赵井月，这诚意，足够了吧？” 我抠了抠鼻子说：“就是你自认很有诚意了呗？那你要这么说的话，过往我每次见你时也都诚意十足啊，你看我哪次见你是带着部队去的？没有吧？” 于小舟微微皱眉，沉默几秒才说道：“说正事吧，今天我带着十足诚意找你来，是想问你点事…不是关于你，更不是关于健民，也不是关于你的好兄弟史子丹，更不是关于我哥，我想问你的是…你住的那个小区，平安里。” 听于小舟提到平安里，我立刻收起了玩闹的心思，冲他说道：“你要打听平安里的事啊？那不好意思了，我帮不了你，你可能不知道，我虽然确实住在那小区，但我那房子只是租的，房子到期我就搬家了，我连小区的业主群都没进，关于这小区，我真的啥都不知道，真的，我…” “你知道！” 于小舟忽然打断我说道：“别的事，你有可能不知道，但我要问你的事，你不可能不知道，我甚至怀疑，这些事其实都跟你有关，我真的很纳闷，为什么你住进这小区之前，我甚至都没听说过滨海城有这么个低端小区，可是自从你住进去后，这小区就变得越来…越来越…” 说到这儿，于小舟好像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了，一时有些卡壳，眉头皱成了沙皮狗，却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看到于小舟这模样，我相当想笑，为了憋笑，只能咬紧牙关，连话都不敢说。 “好吧，说正事…” 于小舟终于自己调整了过来，他恢复平静，说道：“咱直奔主题吧，我就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照实回答我就好，只要你照实回答，我于小舟就欠你一个人情，在滨海城，就算你混成了健民这种公司的顶头老总，那我于小舟欠你一个人情，对你来讲，肯定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想了想问道：“行吧，你先说你想问什么，你问完我再想想怎么忽…不是，怎么回答你。” 于小舟白了我一眼，耐着性子说道：“我不相信世上有巧合，所以，在客观必要因素相同的情况下，同样的事发生了两次，那就说明，只要这些因素存在，同样的事，就还会发生，而且一定会发生…” “所以呢？” 我有些懵圈的看着于小舟，一时真没听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于小舟继续说道：“我查了平安里常住人口的所有资料，除了你这个租住户外，那里所有人的职业，都是农民，连小区里的保洁，物业，在官方留下的资料里，也是农民，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正式工作。” 我又问道：“所以呢？农民咋了？你瞧不起农民啊？” 于小舟摇摇头说道：“我不敢…我想问你的是，一群农民，为什么有能力…让人死而复生？是这群农民掌握了什么跨越时代的技术？有这技术在，他们就不需要上班；还是平安里这片地区，本身就有某种神秘属性，能够把死人复活呢？”九宝斋的诡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