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贼母子
“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珊珊今晚的心情确实不太好,我还没觉得该到结束谈话的时候,她就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告别。 我想多跟她在一起待一会儿,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挽留她,于是只能也跟她道别,之后,静静的看着她离开天台。 珊珊走后,天台之上就剩下了我一个人,没来由的,我就把自己变成了刚才的珊珊。 我也站在天台边缘,看着世界尽头的天际线,面无表情,心里却翻江倒海着。 唉,这特么都叫什么事儿? 对姜破甲归来的期待,和对于他归来后,我就有可能要离开平安里的失落,两种情绪交互纠缠,一时之间,我竟分不清哪个更重一些了。 在天台站立许久,直到愣是被冻的打着哆嗦打了个哈欠,我才揉揉发酸的鼻子,回了家。 辗转反侧,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闹钟还没响,我就早早的醒了过来。 虽然仔细算下来,我昨晚一共也没睡多长时间,甚至此刻脑子都还有些迷糊,但我却实在睡不动了,于是就起了床,洗漱出门。 眼看时间还早,我溜达到安宁哥小区楼下,在那家早餐店吃完早饭后,又溜达到这小区后面那片密林外看了看。 从外面看去,这片密林并没有任何不正常。 毕竟这地方本身的气质就挺阴森的,经过昨晚之后,顶多就是阴气更重了而已,不会有什么显眼的变化。 至于密林里面…因为种种原因,我最终也没敢独闯其中,只是在外围佯装无意的溜达了两圈,确定看不出啥异常后,便就近找了个公交站,坐车去健民集团上班。 安宁哥和于小舟的事,珊珊的话,姜破甲的即将归来,这些事情一直在我脑子里盘旋,导致我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蛋蛋几度看出了我的不对劲,他或委婉或直接的连续问了我好几遍,但我就算想跟他说,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所以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m. 现在的健民,全靠蛋蛋一个人主持大局,所以他也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对待工作,不可能像以前那么洒脱了,也不可能因为我有心事,就随时放下工作陪我去发泄心事了。 哪怕…我是他们健民的‘福星’。 另外再加上我再三跟蛋蛋保证,我真没事儿,可能就是这个月到日子了,这几天心情不太好而已,不用担心,我喝点热水就好了。 眼看我说的坚决,蛋蛋也不管我了,专心当起了他的小史总。 一天工作忙完,晚上回到家,蛋蛋又给我打了个电话,叮嘱我如果有事一定要跟他说,千万别自己憋着,老憋着对大肠不好。 我谢过蛋蛋挂掉电话,自己倚在自己床上,越想越郁闷。 直到郁闷的实在受不了了,我就去了天台。 天台上只有金错一个人,金错还和平时的每一天一样,坐在固定位置,看着固定方向。 看着淡定如常的金错,我忽然就收起了原本想跟他聊聊,让他开导开导我的想法。 因为我忽然觉得,对于见惯了风浪的他来说,我这点小心情,也许有些过于微不足道,甚至有些矫情了。 于是我就没跟他提珊珊昨晚跟我说的话,而是问他打听了一下,他昨晚后来是干嘛去了。 金错对我倒是没任何隐瞒,他直白的告诉我,他昨晚是根据于小舟留下的话,去跟进安宁哥的情况了。 安宁哥被送进了一家很高级的私立医院,听金错的意思,那医院应该能算医院里的奢侈品,属于一般老百姓进去治个感冒就能花进去半套房的消费水平。 这么丧心病狂的医院,当然是南天旗下的产业… 安宁哥直接被送到了这家医院,直到送到医院时,他人还没醒。 后半夜时…于小舟也被送到了这家医院。 于小舟被送到医院时,人虽然是醒着的,但精神委实不太正常,一直在大喊大叫,最后医生被逼的没辙了,愣是给他打了半针镇静剂,才成功把他送进病房。 再之后的情况,金错就不知道了。 那家医院的戒备相当森严,虽然说,要是想进去的话,肯定能进去,但金错也不能保证自己可以完全不被发现,所以他最终没敢冒这险。 听到金错的描述,我满怀期待的问他,冲于小舟眼下这状态,他会不会就此精神失常,彻底崩溃,从此连一加一等于三都不知道?甚至直接自己把自己给活活吓死? 对这问题,金错给了我一个让我失望无比的答案:不会。 在受到那种极端突发极端恐惧的极端刺激下,人如果在当时毫无反应,把情绪压抑了下来,并且在以后也不想办法把当时的情绪发泄出来的话,确实有可能会出事。 但像于小舟这样反应比较过度的话,反而会对自身的恢复有帮助。 宣泄完了,再适当调理,如果那家医院的医生手艺够好使的话,别说出什么大事了,像于小舟这种情况,就跟王寡妇上大铁棍子医院找捅主任打胎一样,那真是‘今天做手术,明天就上班’,当场就痊愈,连工作都不带耽误的。 金错一番话说完,我刚想感慨一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猛然间想到金错他们的寿命,不由得又把这句话憋了回去。 按金错的意思,既然于小舟都没事,那安宁哥肯定更没事了。 非要说‘有事’的话,也就是心情方面的事吧,这方面的事,金错说,他就管不了了,得靠安宁哥自己调整。 听金错这么说,我顿时有些小庆幸。 还好我没把我的小心情说过他听,不然估计他也是这套词… 打听完安宁哥和于小舟的情况,我又问起了李金秀。 金错虽然没亲眼看见,于小舟的人是怎么给李金秀收尸的,但金错认为,凭于小舟对安宁哥的一贯态度,再加上于小舟醒来后被李金秀震撼过的心灵,他应该会给李金秀把这第二次后事安排好的。 今天凌晨时,金错也重新去过一次那片密林,那里只剩下了一滩血迹,人确实已经都运走了。 听金错说到这儿,我有些好奇的问他,于小舟这也太嚣张了吧?连血迹都不清理,好歹也是一条人命,让警察发现了怎么办? 对于这一点,金错给我的答案是:少看某些电视剧,也少看某类电影。 就算警察部门里真有那种,凭一根狗毛就能破获隔壁市贩毒大案的神探,那他们也不会无缘无故忽然翘班,只身跑到一片早就存在也一直没什么变化的偏僻地区的密林里,拨开层层粑粑,从密林地面深处挖出一坨土,把这土带回公安部门,用专业仪器研究这坨土里面所包含的人类血液的含量。 这不是神探会干的事,这是杠精会抬的杠。 所以呢,于小舟只要把尸体带走就可以了,甚至不用他本人亲自动手。 总而言之,李金秀这次是真的死了,不会再复活了,而安宁哥和于小舟以后会怎么样,安宁哥会不会变回以前的安宁哥,都要等这两人醒来才能知道。 至于这两人什么时候会醒来?金错说,最迟也就是明天。 和金错聊过一阵后,我虽然心情没怎么变好,该不开心还是不太开心,但多少通透了一些。 眼看没什么好打听的了,我就回了自己家,洗漱睡觉。 第二天一早,我刚醒没多大会儿,蛋蛋就给我打来电话,问我今天状态如何。 如果还是有心事,还是没状态工作的话,就给我放一天假,我想去干嘛就干嘛,他给我报销。 蛋蛋的话让我一阵暖心的同时,又多少有点愧疚。 好歹也是一份有名有利挺体面的工作,如果不是因为跟蛋蛋的交情,光凭我自己那点工作能力的话,努力一辈子,都未必够得着这种职位的边缘。 这种情况下,我应该珍惜才对。 想到这里,我努力调整好心情,电话里跟蛋蛋打完包票,挂掉电话,上卫生间对着镜子给自己打了会儿气。 打着打着,我忽然想起了镜子后面的房东照片,顿时不由得全身一抖,离开了卫生间。 洗漱,吃早饭,出门。 坐车赶到健民,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今天的工作过程中,我跟王权相打过几次照面。 王权相对新身份适应的很快,才几天工夫,现在已经风风火火的像个老员工一样了。 而为了配合新身份,她也从原先充满异域风情的休闲装扮,调整成了一身很显身材的职场女装。 该说不说,这身衣服一穿上,就算没那么优秀的专业能力,只当个花瓶,王权相也绝对是能横扫一片职场的。 至于小东,他的造型也变了。 原先简单的白衬衣休闲裤,换成了浅色的运动套装,整个人显得更精神了,只是…仍旧不爱笑。 不过,现在再看到小东这副愁眉小锁的模样,我就没之前那么心疼了,因为我知道,让他不开心的原因,马上就要消失了,他的安宁哥,我的安宁哥,我们的安宁哥,估计马上就要回来了。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安宁哥看到如今的王权相,会作何感想呢? 醉心工作确实能帮人转移注意力,一忙起来,我一整天都没顾上自己那点悲伤小情绪。 但醉心工作的副作用也是挺明显的,晚上回到家,收拾完毕躺到床上,我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工作,真特么累啊… 临睡觉前,我还和往常一样,先进行了一下睡觉前的必修项目:玩手机。 一直玩到眼睛疼,我才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闭上眼开始睡觉。 但一放下手机闭上眼,今天白天没顾上想的那些心事,瞬间全都涌了出来。 这些心事就像噪音一样,把我搞的睡意全无。 不知过了多久,我虽然感觉到了困意,甚至连眼睛都不想睁开,脑子却还是清醒无比的不想睡去。 在心里哀叹一声,我闭着眼去床头柜上一阵摸索,想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然而摸索了好几下,我却没摸到我的手机。 我有些纳闷的睁开眼,床头柜上空空如也,我的手机不见了。 与此同时,我也发现了另一处不对劲。 关着灯拉着窗帘的情况下,屋里咋还有亮光?这光甚至能让我看清床头柜的情况。 我稍微翻身,仔细一看,光源…来自我的床底下。 这啥意思?我房东又作啥妖了?这次搞了个夜光气球? 我缓缓掀开床单,往床底一看… 不是房东,不是气球,是…一个小孩儿。 看身形,这小孩正是小区里那帮熊孩子中的一个,此刻他正跪趴在我床底下,面前地上放着我的手机,他正在玩我的手机,我刚刚看到的光,就是我的手机屏幕发出来的。 在我掀起床单的同时,这小孩儿的脑袋也缓缓抬了起来,他把视线从我手机上移开,和我四目相接,我还没说话,他就先开口说道:“妈妈说,这样就能吓到你,我吓到你了吗?” 眼神清澈,音色稚嫩,语气天真,仿佛是个很正常的小朋友。 “没有。” 我压抑着狂跳的心脏,用平静到让自己都有些震惊的语气,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我说完,这小孩儿又说道:“那,这样呢?” 说完,他缓缓咧开嘴笑了起来。 随着他的嘴越咧越大,地上手机发出的光,也照亮了他嘴里的模样。 他嘴里的牙齿,就像是锯条的锯齿一样,又尖又碎又密,密密麻麻的看的我一阵头皮发麻。 “哈哈哈哈…” 这小孩儿忽然发出一阵狂笑,和他们白天玩闹时的笑声一模一样。 一边笑,他一边猛然朝着我的脑袋冲了过来。 我下意识的全身一用力,把自己倒悬着的脑袋给?了回来。 但我这一下力度没掌握好,整个人又在床上反转了一圈,才重新稳定下来。 就这么说时迟那时快的一眨眼功夫,这小孩儿就跑出我的卧室,直奔防盗门方向跑了过去。 “别跑!” 我大喊一声,赶忙起身追了出去。 但我还没跑出卧室,就听到了防盗门被打开的声音,等我冲到客厅,看向防盗门时,门已经打开了了,小孩儿的身影一闪之间,就消失了。 我赶忙朝门口追去,刚跑到门口鞋柜旁边,忽然听到隔壁防盗门传来‘砰’的一声,一瞬间,那小孩的笑声也消失了。 我冲出防盗门,看着隔壁已经关上的门,回想着刚才这熊孩子说的话… 所以,这小孩儿是我房东的孩子?他说的‘妈妈’,就是我房东? 我盯着隔壁房门看了一会儿,想了想,壮着胆子走了过去…九宝斋的诡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