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房东的影子
黑暗之中,我朝着平安里方向,缓慢的走着。 因为安宁哥的变化带给我的坏心情,让我走路的速度比平时还要慢上许多,原本只需要十几分钟的路程,我硬是走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走了多久,我现在没心情看手机看时间,我现在干什么都没心情。 反正走的很慢。 但即使我走的如此缓慢,当走到小区后门时,竟然看到金错还在这里等着我。 金错会等我,我一点都不奇怪,毕竟今晚这出‘夜探车库’,本就是因他而起的。 他要没跟我说安宁哥的事,我吃饱了撑的才会大半夜一个人跑进地下车库呢。 所以我探完车库,他会在外面等我,这很是合理。 但我现在并没什么说话欲望,所以跟他说了个“晚安”,就准备越过他,进小区回家。 然而,金错却坚挺的堵在门口,一点要让开的意思都没有。 我有些无语的看向金错,问道:“咋得错哥,刚才老白不让我进地下车库,到您这儿干脆连小区都不让我进了?我是没掏车位费,车库不让进就不让进,可我掏房租了啊,你再不让开我报警了啊。” 金错依旧没有要让开的意思,他看着我轻声问道:“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比如…关于地下车库?” 我看看金错,撇撇嘴说:“有点好奇,但是改天吧,今天没心情,你先回天台好好上班,等我想问你了会找你的,乖,快去吧。” 我说完,金错有些哭笑不得的说:“你还真是…真是不太一样,以前有人在小区看到类似的场景,都不是你这样的反应,他们要么跑,要么报警,要么…说真的,刚才我原本还以为,你会坐着安宁的车直接离开,以后再也不回小区了,而且就算回来…你也不应该是像现在这样,单枪匹马赤手空拳的溜达回来,你…你怎么不跑呢?” 跑?我特么跑的过你们吗?明知没希望的事我为什么要做?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我却没说出来,而是很套路的说道:“啊,我相信你们这么做肯定有这么做的道理,不管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吧,反正只要你们不违法乱纪,那你们想做什么都是你们的自由嘛,只要不妨碍到别人,比如阻挡别人回家睡觉什么的,我都是支持你们的嘛。” 金错停了几秒,像是想了想,这才说道:“好吧,那等你想聊的时候,再来找我,看得出来,你不是真的傻,你只是把脑子用在了最正确的地方,那我想,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你都是有分寸的,这很好…另外,如果最近还遇到什么自己想不通,或者觉得奇怪,不正常的事,想找人聊聊的话,也可以找我。” 我看着金错,问道:“要是不想找你呢?找珊珊行不?” 金错缓缓让开小区门,冲我说道:“滚。” 我举起门禁,一边开门一边说:“还‘不正常的事’…我最近身边压根就没有正常的事,话说错哥你今天也不正常,你话真多…” 我说完,金错表情微微错愕了一下,我没等他发飙,就赶紧自顾自说道:“我错了,我瞎说的,我回去了,拜拜。” 说完,我就小跑着回了四号楼。 跑到单元楼门前,听着小区后门自动关闭的“滴滴”声,我扭头看了一眼,却看到金错并没进小区,一直到后门彻底自动关闭,他都没进来。 唉,不管他了,这么大个人了,他爱干嘛就干嘛去吧。 回到家,洗漱上床,我跟一条智能煎鱼一样,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好久,才终于睡了过去。 只是在睡着后,这一夜的梦乱的,让我几乎以为我被困在梦里出不来了。 而我的梦,则被困在地下车库里,出不来了… 第二天一早,朦朦胧胧中,我感觉天还黑着,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是蛋蛋打来的电话,约我一起陪王庆魁安置三女的骨灰。 挂掉电话,我才睁开眼,看向了窗帘。 好黑啊…这特么几点?王庆魁家是有什么规矩,要后半夜才能安置骨灰吗? 带着一丝困惑,我看了眼手机时间。 哎?已经早上七点半了?那这天是… 我还没想明白,天为什么这么黑,手机屏幕上的一个小符号就提醒了我。 哦,今天下雨了。 这倒是挺应景,挺适合收拾骨灰的。 虽然我一觉睡到了七点半,但我昨晚真正睡着的时间,其实并不长。 而且就算睡着时,也因为各种噩梦而累的跟什么似的。再加上昏昏沉沉的天气使然,我感觉自己现在就跟宿醉醒来时一样,脑子已经彻底成浆糊了。 起床,洗漱。 准备出门前,我先开窗试了下,嚯,有点凉,套件外套吧。 打开衣橱,从衣橱角落拿出一件有点陌生的薄外套,我套在身上就出了门,打着哈欠直奔公交站。 是的,蛋蛋今天没来接我,他说,基于某种王庆魁认为的‘风俗’,为了吉利,所以即使今天需要我参加,也不能让蛋蛋开车来接我。 他们今天开车接送的目标只能有一个,就是那三盒骨灰。 起码在安置完三盒骨灰前,不能开车去接别人。 唉,要不是知道蛋蛋家车多钱多,我几乎要以为,这规矩是为了帮苦主家里省钱,才故意编出来的呢。 还好,蛋蛋跟我说,在上午十一点前能赶到就行。 考虑到我视钱如命的生活态度,所以他提前四个小时给我打了电话,方便我坐公交车慢悠悠的过去,帮我省下打车钱。 为了不辜负蛋蛋的一番苦心,所以我也没客气,压根都没想过要打车。 到达公交站,凉风冷雨中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辆公交车跟龟兔赛跑里那个裁判似的,慢悠悠的开了过来。 到站停车,车门开启,我上车打完公交卡,刚要往空荡荡的车后方走,忽然发现,司机正在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他这眼神愣是给我看懵了,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口罩…不对,我们这儿坐公交车也不用戴口罩啊,他这是啥眼神? 眼看司机还在看我,我有些茫然的问道:“咋了师傅?长成我这样坐公交车是犯法吗?您这是瞅啥呢?” 司机这才回过神,连忙一边按按钮关车门一边说:“啊啊,这雨下的真大,乘客们都坐好了啊,咱们出发,下一站是…是哪儿来着?我看看…” 司机一边说着有些胡言乱语的话,一边发动了公交车。 我看了一眼不再看我的司机,撇撇嘴,按习惯朝车后方走去。 车里坐着四五个人,都在低头玩手机,没人看我。 我找了个空座落座,也玩起了手机。 汽车颠簸一阵,终于驶过环湾大桥,进市里了。 我搜了一下地图,就近挑了个合适倒车的公交站下了车。 下车后,我看着公交站牌研究了起来。 但研究了没多大会儿,我莫名感觉…有人正在看我。 这感觉跟之前被人跟踪时还不太一样,但就是能感觉到。 我想了想,猛一回头…果然,至少四五个同样在等车的人,正在看着我。 但随着我这一回头,他们全都瞬间就稍微把视线移开一些,看向了我身后的公交站牌。 只是,虽然他们的视线能瞬间转移,但他们的表情却不能瞬间消失。 于是我就看到,刚才这几个看着我的人,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像是在嘲笑,但嘲笑之中,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差距的恐惧。 这啥意思? 我举起黑屏的手机,对着屏幕看了看自己的脸。 没毛病啊,还是那么帅。 身上? 我低头看看,该系的鞋带都系着呢,该拉的拉链都拉着呢。 身后? 我回头看了一眼,鞋底也没粘着卫生纸啊,他们这是看啥呢? 就在我正纳闷时,有两个刚才把视线移开的姑娘,像是很难自控似的,又把视线对准了我。 不过只是短短一瞬间后,和我刚一四目相对,赶忙就又把视线移向了别处。 只是她俩这动作有些刻意了,刻意到我想忽略都无法忽略。 那就不忽略了。 这俩姑娘长的都很有自然气息,一个像土豆,一个像地瓜,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春天的泥土气息,一看就是看世界杯时会在网上高声大喊支持中国队的智慧女性。 既然你们这么看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于是我便迈开脚步,准备认真的问问这俩姐姐,你俩到底在瞅啥? 但我刚朝她俩走了两步,其中一个姑娘在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后,忽然很浮夸的石化了,整个人都僵住了,接着她便冲着手机大喊道:“不!不!怎么可以判十三年!我的面面!我的面面!” 另一个姑娘也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后,便跟着喊道:“怎么会?面面是无辜的!是冤枉的!怎么这就宣判了?不!” 看着这俩不知道因为在手机上看到啥,突然就莫名其妙抽风的姑娘,我知道,冲这精神状态,我还是别招惹她俩了,我一招惹,那没事也有事了,而且全特么是我的事。 于是我只能相当无语的转移视线,看向其他人。 但不知怎的,此刻这些在等车的乘客,已经不敢和我对视了,甚至不敢看我。 这到底是咋了? 郁闷之下,我也不想等车了,干脆离开公交站,躲到一个角落里,叫了一辆网约车。 不得不说,现在这些网约车司机的素质是真高,跟过去那些话唠出租车相比,他们除了上车时念了一遍必须念的规章用语外,其余时间,全都跟小东似的,一个字不带多说的。 对于我这种无敌惧怕尬聊的社恐患者来说,这样的司机,简直不要太可爱。 一路沉默着赶到目的地,也就是王庆魁家那栋别墅。 下车后,看着院门大开的别墅,已经来过这里好几次的我,没敲门也没按门铃,熟门熟路的走了进去。 穿过院子,一进客厅,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蛋蛋,我便打招呼道:“蛋儿,咋就你自己?家里大人呢?” 正在玩手机的蛋蛋随口说道:“楼上呢,在商量…我了个去!你特么干嘛呢?!” 忽然,蛋蛋冲着我大喊了一声,吓了我一跳。 今天这一路上,我本来就被那些陌生人搞的怪心烦的,现在又被蛋蛋这么一吼,顿时没好气的说道:“我来干嘛?我来送殡啊,你说我来干嘛?不是特么你叫我来的吗?” “不是…” 蛋蛋放下手机,从沙发上起身,径直走到我面前,扯起我的一边胳膊说道:“你特么穿的这是什么玩意儿?要变性啊你?你是觉得今天这日子合适,准备来段坟头钢管舞?” “你特么说什么呢?” 我越发纳闷的问完,刚低头看了一眼,蛋蛋便不由分说的一边扒我衣服一边说:“太傻叉了,赶紧脱了脱了…” 片刻间,蛋蛋已经把我的外套扒了下来。 而直到外套彻底脱离我,跑到蛋蛋手里,我才有些傻眼的发现,这…这怎么是一件女装? 我一路上一直穿着这玩意儿?那我怎么一点都没察觉? 而且这女装怎么看着怪怪的,不新,不熟悉,不是乐乐留在家里的。 也不洋气,还有点像是中年女人的衣服,这…我了个去,这是我房东的上衣…九宝斋的诡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