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侠之大者
“让集团法务部全体员工这就回来上班!加班给我解决这事儿!这官司老子打了!妈的往死里打!” “爸,您冷静点,您不是说过嘛,健民法务部只擅长打商业官司,这种案子他们不擅长啊…” “不擅长也给我打,打不了也给我想办法!他们在他们圈子里总有认识的同行吧?总能认识擅长打这种官司的吧?!姓孟的老王八蛋,真当我史建民好欺负是吧?!给我打电话!天亮之前法务部必须给我想出对策!” “不是,爸,您冷静点…” 挂断和孟厂长的电话,史大爷整个人都陷入了暴走模式。 杯子摔了俩,晾水壶摔了一个,水果砸了一筐,给我看的一阵心疼。 亲爹暴走了,儿子要是陪着一起疯,那就…那就不是那么大的健民集团的掌舵人能做出来的事情了。 所以史大爷发疯时,我和蛋蛋赶忙各种安抚各种劝,直到他终于肯消停下来,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但重新坐下后,史大爷还在不停的骂着,看来是真上头了。 “当初国棉厂老工人安置,天织道改建,再加上他家里几次出事,这一桩桩一件件,花了老子多少钱?这钱就是买屎喂狗狗都能学会说人话给老子说声谢谢,姓孟的老王八犊子怎么说翻脸立马就翻到底了还?他咋不进娱乐圈呢?就这演技,他一入行就特么算是加入老戏骨行列了,天生的实力派啊。” 史大爷骂骂咧咧的说完,蛋蛋双手托腮略显委屈的说:“爸,快别说了,越说越丢人,早就跟您说过,钱不能这么花,您要把这些钱都拿来孝敬我多好?我多知恩图报啊。” 史大爷说道:“就是,我特么还不如拿这钱孝顺我儿子呢,我儿子那…” “哎呦我去!” 史大爷忽然一脚踹向蛋蛋,接着冲蛋蛋大骂道:“孙贼!敢消遣你老爹是吧?我特么…” “爸我错了我错了,您别乱喊,啥孙子不孙子的,我是儿子,您消消气消消气,咱说正事好不好?那您说,眼下怎么办?” 蛋蛋着急忙慌的一阵道歉,又给史大爷恭恭敬敬的点了根烟,史大爷这才冷静了一点,重新坐了下来。 默默的抽着烟,史大爷没再说话,房间里一时静的可怕,静到甚至能听到史大爷烟头燃烧的声音。 约么半根烟的工夫,史大爷把剩下的半截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掏出手机拨通个号码,过了半分钟,他对着手机说道:“喂,老梁,让法务部有脑子的现在都给我回公司,紧急会议,对,就现在!” 一句话说完,史大爷就起身说道:“法务部那帮货就算再不擅长这种案子,那也肯定比咱们三个臭皮匠来的专业,专业的事,还是要交给专业的货解决…姓孟的这么着急开庭,无非就是想杀咱个措手不及,那我就让他知道知道,健民集团几十年一路走来,为什么能一直屹立不倒!姓孟的在老子这儿,连条阴沟他都不是,走,跟我回去开会!” 史大爷说完,我和蛋蛋同时站起身,蛋蛋说道:“井哥,走,让你见识见识…井哥,你这啥表情?” 我有点尴尬的挠挠头说:“蛋儿,要不我不去了吧?法务部哎,一听就挺严肃的,我怕无聊…” 上次他们管理层会议,我就在外面溜达了老半天,那半天给我无聊坏了。这次涉及的部门一听就更机密,无论我和蛋蛋的关系有多亲密,我也不想参加他们公司的这种会议。 不参加的话,我跟着过去干啥?继续在他们办公室溜达?我咋那么爱溜达呢? 蛋蛋冲我问道:“你…你特么就是不想开会是吧?” 我讪笑两声,没否认。 凭我跟蛋蛋的默契,我知道,他这么问我,就说明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有些话不用说太透,太透反而显得见外。 史大爷满不在乎的说:“哎,跟着去看看热闹嘛,这怎么还…” “爸…”蛋蛋说道:“他不爱去就别让他去了,没事,我俩之间不矫情,那你在别墅等我跟我爸?” 我摇摇头说:“要不我先回去?” 史大爷说道:“在这儿呆着就是了,这孩子,咋还见外了呢?” 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蛋蛋替我解释道:“他一个人在别人家呆着不自在,得,那我叫人送你回去。” 说完,蛋蛋就拿起手机要打电话,我赶忙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车就是了…你把我送出这小区就行。” 恰在此时,史大爷电话响了起来,他一边接一边出了门。 我趁机说道:“别瞎客气了,正事要紧,你看史大爷忙的…送我出小区就行。” 眼看史大爷确实是在忙工作,蛋蛋冲我说道:“行,那你今晚好好休息,我婶子的案子明天要是开庭的话,我再去接你咱一起去吧,那个本来就是公开的,多来个人还能帮忙撑撑场面。” 这次我没拒绝,点点头说:“那,明天早上电话联系呗?” 蛋蛋也点点头,带着我一起离开了别墅。 开车把我送出小区,我就下了车,给自己叫了一辆网约车。 坐车回到平安里,我本想直接回家睡觉,却莫名觉得一阵心烦,心烦到不想回家。 虽然说起来,王庆魁发生什么,都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从第一次跟王庆魁见面到现在,我跟他说过几句话,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根本谈不上交情不交情。 但在了解了他的身世和故事后,我却越来越想为他做点什么,尤其是眼下这种局面。 孟厂长,算是王庆魁的天命克星吗? 亲妈被他祸祸成那样,自己的事业也算是被他毁了,自己老婆也因为他而陷入了眼下这种局面,随时可能锒铛入狱。 甚至自己未成年的女儿,都被人家给惦记上了,要是没有蛋蛋家帮忙的话,两口子都进了监狱,女儿哪能保的住? 王庆魁啊王庆魁,你咋这么命苦呢? 孟厂长啊孟厂长,你咋就只可着王庆魁一家人祸祸呢? 哦,不对,孟厂长还祸祸了别人,光我知道的就有两个。 我抬头看着夜空,忽然觉得,老天爷,您是真不睁眼啊… 说起来,今天的天气倒是不错的,繁星点点,看着这些星星,我忽然心血来潮,想站到更高处透透气。 反正天台不收费,想去就去呗。 心里这样想着,我便坐上电梯,按下了18楼的按钮。 一出电梯,阵阵哭声就隔着防盗门,从1803传进了我耳朵里。 也许是听多了就习惯了,也许是心情实在太差就会影响勇气,今天再听到这些声音,我完全没害怕,甚至还想嘲笑一下发出这声音的人。 哼,整天哭啊嚎啊的,有那么痛苦嘛?你确定你有人家王庆魁惨吗?你看人家王庆魁都没哭过,不光没哭过,还特么有心情变着法的气我史大爷。 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算了不看了,还是上天台吧。 一上天台,我不由得想到了金错。 遥想当年,我第一次见金错时,金错就跟我说过一句话,他当时说,他想要的只是公平。 没想到的是,今天从孟厂长嘴里也说出了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虽然两人说的话几乎完全一样,但若论人品,这两人绝对能算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 而且这两人嘴里的‘公平’,绝对不是同一个意思。 想到金错,我忽然想跟他聊聊天,毕竟他有时候说的道理还挺中听的。 只可惜绕到金错平时蹲点的那个墙角,我却发现,他人不在。 唉,用不到他时天天能看见他,用的到了却看不见了。 无奈之下,我自己倚在金错平时蹲点的位置,看了会儿夜空。 刚看了没多大会儿,身后突然传来了金错的声音:“大半夜的,在这儿干嘛?” 我被吓了一个激灵,扭过头,我有些没好气的说:“我有病呗,没病谁大半夜老往天台跑?是吧?” 金错仿佛没听出我的话里有话,或者压根没在意我的存在,他只是挥挥手,冲我说了个“让让”,就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赶忙让开,金错走到墙角,一翻身,坐到天台边缘,看向了外面的荒草地…和他平时一样。 “唉,错哥,你这个班上的…一个月多少钱工资啊?咋这么敬业啊?” 我胡说完,金错没回头,也没理我。 我在金错背后抬手试了试,要是力气掌握的合适,我应该能一下就把他推出去吧? 可我为什么要推他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闲着也是闲着’? “你有心事?” 金错忽然头都不回的问了一句。 我收回自己那双快要碰到金错后背的罪恶之手,想了想,走到金错身旁,看着他看的方向,轻声问道:“错哥,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能那么坏呢?你见过那种一点良心都没有的人吗?什么恶他都能做,欺男霸女,谋财害命谋色害命,为了自己,曾经帮了他那么多的大恩人,他说翻脸就翻脸,祸害别人从来不手软,没招他没惹他,他惦记上人家他就坑人家,而且平时还特么道貌岸然的,装的跟个好人似的,还…我了个去,你说世上怎么能有这种人呢?做这么多恶,就不怕老天爷收了他吗?而且要不是机缘巧合,他可能这会儿已经在国外灯红酒绿花天酒地了,虽然按国外那个环境,他随时有可能死于枪击,但…唉,咋真就‘祸害遗千年’呢?老天爷怎么就不收他呢?” 我像发泄一样,满腹怨气的说了一大堆,金错却一直低头不语,专心看着他的荒草地,仿佛根本没听见我说了什么。 金错这反应让我顿时感觉无比尴尬,我只好咧咧嘴自己给自己找台阶道:“不好意思啊错哥,我晚上水喝多了灌进脑子里了,有点上头,刚刚说的都是醉话,您…您忙,我先回去睡觉觉了,拜拜。” 说完,我扭头便走。 谁知我刚走了没两步,金错忽然说道:“这恶徒,可曾伤你?” “啊?”我看向金错,他的姿势完全没变,要不是对他有所了解,我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我耸耸肩说道:“那倒没有…是别人的事,我就是看着来气,就随口跟您抱怨两句,您别介意。” 金错依旧头都不回的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不为己,他人之事,也能让你如此动心,你倒是有几分古道热肠的侠义之心啊。” 我有些哭笑不得的说:“我?侠义之心?您真客气,这话可别让我兄弟蛋蛋听见,非得羡慕死他,嘿嘿…” 金错没接我的玩笑,而是自顾自说道:“你即已是平安里的人,再加上你来的原因,那你若有事,于情于理,我自会护你一定周全,何况,若真是如你描述那般的话,这恶徒若敢伤你,告知于我…”wap. 说到这儿,金错终于扭过头,看着我的眼睛说道:“这种恶徒,天不收,我金错收。”九宝斋的诡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