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无法下手
按我的想法,要抓孟厂长这种糟老头子,别说去俩人都有点多,就是去一个蛋蛋这种体型块头的都有点抬举他,所以其实去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但一来我不会开车,二来我不认识去机场的路,三来…反正要是不让蛋蛋去的话,我估计谁不让他去,他就能跟谁急眼。 而听完那三个女人的故事,再结合蛋蛋说的话,安宁哥三人自然也明白了我俩要去抓的人是谁。 于是别说小东跟安宁哥俩男人了,连王权相都吵着也要去,她太想亲手对孟厂长做点什么了。 这老东西,真特么让人来气。 只是蛋蛋跟我的想法倒挺一致,抓这老东西还去这么多人,也太特么给他脸了。 所以我们飞快聊了几句后便决定,由我和蛋蛋以及安宁哥三个人一起去,王权相跟小东在家等我们胜利归来的好消息。 之所以要加上安宁哥,是因为安宁哥深刻感觉,凭蛋蛋现在的情绪状态,绝对不适合亲自开车。 要是让蛋蛋临时抽调他家的专业司机过来帮忙的话,又肯定会耽误时间,所以就由安宁哥代劳了。 关于那三个可怜的女人,其实我还有许多疑惑。 比如既然她们说她们醒来时,铁链是把三个人锁在一起的,那为什么我们看到她们时,她们只有两个人被铁链连在一起呢? 如果说,是体能的改变让她们自己有能力打开了其中一节铁链的话,那干嘛不把另外那节也打开呢? 还有,平安里的铁链声到底跟她们有没有关系呢? 根据她们讲的故事来看,孟厂长应该是以为她们已经死了,所以把她们的尸体藏进了夹层里。 如果不是王庆魁搞黄了国棉厂,这尸体藏到孟厂长老死那天,都不会被人发现。 既然是要把她们藏起来,而且为了藏她们,连夹层的门都给封死了,那夹层房角那个留给她们一线生机的小洞,又是怎么来的呢?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们是怎么醒来的呢? 类似的疑问还有许多,但眼下实在没时间细聊了,抓孟厂长要紧。 反正她们人已经在别墅里了,这些疑问肯定早晚都会得到解答的。 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赶往机场的路上,蛋蛋一直在努力调整着情绪,为了帮他调整,我一直在找话题跟他聊天。 他自然明白我是在干嘛,所以也很配合的跟我东拉西扯着,但不管怎么聊,最后话题都会绕回那三个可怜女人身上…然后就又是他的王叔,王庆魁。 不过从蛋蛋断断续续的描述里,我倒是听明白了王庆魁的人生,也多少有点明白,为啥蛋蛋会这么心疼他王叔了。 是的,是心疼,心疼他那个没爹没娘的王叔… 王庆魁本名王玉生,这算是一个挺娟秀文气,似乎还带有某种文艺期待的名字。 和我一样,王庆魁也没有爸爸,而且也和我一样,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爸爸。 他只知道他有个妈妈,那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他妈妈对他好的程度,是会让许多同龄小伙伴回家跟自己爸妈哭闹,冲自己爸妈质问‘你看人家王玉生妈妈’的那种好妈妈。 所以十五岁那年,当国棉厂派工人来跟他说,他妈妈去南方打工了,以后就不管他了时,他完全不信。 妈妈一生都在为他而活,赚钱都是为他在赚。 不过妈妈从不会跟他说,‘我赚钱都是为了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这种话,妈妈只是默默的做。 开工资了,妈妈会主动跟小玉生说,咱家又到每个月的‘许愿日’了,来吧儿子,说,今天是想要什么还是想吃什么?妈妈都会实现你的愿望。 过完许愿日,恢复成正常生活后,小玉生偶尔也会问妈妈,工资不是没花完吗?那不是还有钱嘛?为啥每个月不多过几个许愿日呢? 每当小玉生这么问,妈妈都会告诉他,因为你是要长大的,等你长大了,还有很多需要用钱的地方,你看,这是给你上大学用的,这是给你娶媳妇用的,还有这个,等你娶了媳妇也有了孩子,你也要给你的孩子过许愿日,万一你的孩子是个小淘气包,问你要的愿望特别贵呢?到时候啊,你钱不够,就可以问妈妈要呀。 每当到了这时候,小玉生都会说,他的孩子要这么不懂事,还要他问妈妈要钱的话,他就打他孩子的屁股… 虽然在那个年月,南下打工确实很是风靡,谁突然南下了也不奇怪,但南下打工是为了什么?真是为了支援边疆建设啊?拉倒吧,谁不是为了赚钱? 可小玉生的妈妈一生赚钱都是为了儿子,她要突然去其他地方赚钱,别说是不是会带着儿子一起去了,就算不带儿子一起,但也不至于走的这么突然这么决绝,这么彻底失联吧? 何况国棉厂的待遇确实不错,在许多人眼里,滨海城也属于他们的‘南下’目标,这种情况下,妈妈干的好好的,有什么理由要突然抛下自己,只身去往遥远陌生的南方呢? 所以对于工厂给他传的话,小玉生根本不信。 可不信又能怎么办呢? 十五岁啊,瘦弱的小玉生没办法了,就跑去国棉厂,问国棉厂要人…但他连国棉厂的正门都进不去。 一开始,看到这么可怜的一个孩子,还会有看门的或者路过的工人认真问他,你是谁?你来干嘛? 一开始,小玉生也会认真的跟对方说,他是陶行霞的儿子,他妈妈忽然不见了,他是来找他的妈妈的,工厂说他妈妈去了南方,他根本不信。 让小玉生很不理解的是,一听到他妈妈的名字,那些工人立刻就仿佛被吓到一般,顶多劝他一句别在这儿呆着了,别的什么都不说,就会离开。 小玉生不懂发生了什么,他只好不断的跟那些工人重复,他要找妈妈,他不信他妈妈会突然抛下他,独自去往南方。 就这么一天又一天,后来有一天,终于有个工人失去了耐心,他对小玉生说,你妈就是抛下你了,你妈就是不要你了,你能咋滴吧? 小玉生说,不可能,我妈绝对不会抛下我。 工人说,怎么不可能?你妈看上了一个野男人,你妈跟那个野男人跑了,那个野男人不想要你,所以你妈就不要你了,你被你妈抛弃了,你妈为了个野男人不要你了,懂了吧? 一个工人说,又一个工人说,又一个工人说,一群工人围住小玉生一起说… 十五岁的少年终究不懂太多人情世故,他歇斯底里的跟这些工人动了手。 但一个小孩子面对一群常年干体力活的成年男人,哪里是对手?没被打死打残都能算是万幸。 这天之后,小玉生就被国棉厂定性成了疯子,他来一次,就打他一次,打跑为止。 打不跑,就放狗咬他,咬到他跑。 就这么持续了一段时间,不知道是被打的开了窍了,还是被打的钻了牛角尖了,小玉生拿上妈妈之前存在家里的所有钱,独自去了南方… 十年后,瘦弱的王玉生不见了,雄壮如狮般的王庆魁北上归来,他带着一大笔资金,找到了十五岁时挨打那段时间里,唯一帮过自己的儿时玩伴,史建民。 在史建民的协助下,王庆魁快速在滨海城扎根崛起的同时,也帮了史建民许多忙。 那时,两兄弟时常会觉得,时光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一切都是那么的无忧无虑… 而在当时,谁也没想到,王庆魁的归来,跟国棉厂的突然衰败之间,竟然会有联系。 连史建民都不知道,这,才是王庆魁回归的真实目的。 王庆魁恨的,何止是一个孟厂长?他恨那些曾经冷眼旁观,还欺他辱他的所有国棉厂工人。 他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别墅到机场的距离足够远,远到即使安宁哥把车开的飞快,一路上用的时间也挺长,长到让蛋蛋跟我讲完了王庆魁的故事。 至于王庆魁当初南下后,有没有真的试着在南方找过他的妈妈,他在南方那十年又是做了些什么,才能以如此成功的姿态归来,以及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妈妈的真实下落,这些,蛋蛋也不知道。 史大爷问过王庆魁,但王庆魁不肯说,每当聊起这话题,他都会直接略过… “到了,蛋蛋兄弟,你爸那边有没有说,他跟老东西现在到哪儿了?” 汽车开到机场入口附近,安宁哥提醒了我俩一句。 已经平复情绪的蛋蛋恨恨的说道:“已经在候机大厅了…”蛋蛋看了眼手机说:“他那班飞机,还有十七分钟起飞。” “时间有点紧张啊…”安宁哥说道:“那到前面候机厅正门,我先放你俩下来,你俩去抓人,我去停车,停好马上过来,你俩没问题吧?” 蛋蛋咧嘴一笑说:“嘿嘿…抓这种老东西,我一个人就够了。” 安宁哥笑道:“是我多嘴了,对了蛋蛋兄弟,那个候机大厅,没买机票也能进?” 蛋蛋说道:“能,我有这机场的大VIP,只要报个手机号,除了飞机驾驶室不让进,其他位置问题都不大。” “那就好。” 安宁哥说完,又开了没多远,就停了下来。 蛋蛋没废话,车一停就打开了车门,我赶忙跟着他一起下了车。 蛋蛋看了眼手机,默念了一个坐标,看起来是史大爷发给他的,默念完,他就带着我进了辽阔的候机大厅。 候机大厅真的是相当辽阔,而且相当明亮,宽敞…看起来光明正大的。 一进入候机大厅,蛋蛋目光搜索一阵,便朝着一个方向迈步前进,脚步飞快。 我小跑着跟在蛋蛋身旁,走了三四分钟,终于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是史大爷和满脸慈爱笑容的孟厂长。 但随着越走越近,我却有点慌了,在这种地方抓老头…好像不太好搞啊。 候机大厅太过宽敞明亮了,哪个角落都亮的跟大中午似的,而且看大厅里各种监控摄像头的密度,我深刻相信,光亮所到之处,皆在摄像头覆盖范围之内。 除了这些摄像头外,大厅里还有穿着制服巡逻的安保人员,也有穿着军装站岗的不知道什么兵种的士兵。 甚至有个不断有警察来回进出的机场派出所。 这特么可怎么下手?九宝斋的诡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