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递剑
和蛋蛋的长谈,一直持续到天彻底亮起来,我实在顶不住了,才不管不顾的上了床。 两天没怎么合眼了,真特么困。 一场光怪陆离的长梦过后,醒来,看着已经到了西边的太阳,我缓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此刻今夕何夕。 虽然胃已经饿的快要离家出走了,但我还是没着急起床。 我在回忆和蛋蛋聊的那些话,整理其中的各种信息。 通过我和蛋蛋的分析,呃…主要是蛋蛋的分析,我渐渐也发现,在今天之前,我对安宁哥,于小舟,青爷,南天,这四者之间的了解,是并不准确的。 因为我对他们的了解,大多来自于他们的主观描述。 主观,就是不客观。 比如,在安宁哥的描述里,青爷就是个与世无争的世外高人,一生无欲无求,只是想选个优秀的后生,用自己的钱提携这后生,看着这后生成才而已。 南天,也只是顺势而成的附属品。 但当我真的接触过青爷后才发现,安宁哥认知里的那个青爷,是只属于他的青爷,只有他这么看待青爷。 这不是安宁哥看错人了,而是因为在他和青爷的接触中,青爷确实一直是这种姿态。 但在我真的和这老头儿接触过后,却体会到了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也顺势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许多观点。 青爷不是钱多的没处花了,所以就砸钱培养非亲非故的后生,南天也不是顺势而成的附属品。 这些,只是青爷实现目的的手段。 青爷确实没怎么插手过南天的经营,因为这企业经营成啥样,他本身也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借南天的势造出遍布滨海城的天眼,再通过天眼找到他想找的东西。 这才是他的目的。 而通过昨晚跟青爷的那场对话,我也明白了,这老头儿嘴里确实没什么真话。 他对我是这样,对安宁哥和于小舟,也是这样。 面对安宁哥时,他是一副样子;面对于小舟时,他又是另一副样子。 当初让于小舟接管南天,是因为安宁哥的突然退出才做出的无奈之举,所以他对于小舟本就是充满戒心的。 无论是人品还是能力,他都没有完全信任过于小舟。 巧的是,于小舟对青爷,也是同样的态度。 相互的不信任,导致他俩之间的信息很不互通。 而这俩人基于对安宁哥人品的了解,所以从不敢把自己做的事全都告诉安宁哥。 瞒着瞒着,越瞒越多,渐渐的,三个人彼此间就完全没再交心了。 于小舟给青爷偷器官,安宁哥不知道;青爷建立南天的真正目的,于小舟和安宁哥都不知道;安宁哥妈妈就是在平安里复活的,这事青爷不知道。 事到如今,我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如果他们仨彼此能坦诚一点,故事就该是另一个样子了。 青爷从一开始就直白的告诉安宁哥和于小舟,他让这俩人创立南天,是为了启动天眼,通过天眼去寻找一艘能让人死而复生的古船。 于小舟发现天眼没能遍布滨海城,其中一片无法覆盖的区域,就是平安里。 安宁哥妈妈去世了,结果却在平安里复活了。 这哥俩要是把这两条信息都告诉青爷,凭青爷那人老成精的老脑瓜子一总结,肯定能想到,他要找的那艘古战船,就算不在平安里,也肯定跟平安里有关。 接下来,怎么对付平安里,虽然也是个可能根本无法解决的难题,但总比压根不知道那艘古船在哪里要强吧? 话说回来,我对老头儿也不是很坦诚,像安宁哥收到了于小舟遗言视频的事,我就没跟他说;他收到过同样视频的事,我也没告诉安宁哥。 哎?这么一说,这俩人都收到过于小舟视频这件事,全世界不会只有我知道吧? 不对,我还告诉了蛋蛋。 那…只有我和蛋蛋知道?这感觉怎么好像…有点奇怪? 至于那艘古船,蛋蛋跟我说,他是第二次复活时才发现的。 说‘复活’也不太对,准确的说,是他为了验证自己是不是真的被空间结界限制了行动,而疯狂往远离平安里的方向奔跑,差点让自己再次死掉那次。 当时金错为了救他,扛起他就跑回了平安里。 我当时追到了地下,却什么都没发现。 其实,当时蛋蛋就被金错带到了那艘古船上。 那艘古船所处的位置,在负二层的更深处,入口在负二层的某个角落。 因为当时的蛋蛋还保留着一丝意识,所以被金错带下去时,他亲眼看到了那艘船。 但那天蛋蛋确实伤的太重了,所以他只看到个大体轮廓,就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他已经在我家了。 关于那艘船到底是怎么回事,蛋蛋后来也试着问金错打听过,毕竟他已经是平安里的人了,而且他也是靠那艘船才复活的,确实有资格知道真相。 但面对蛋蛋的好奇,金错却并没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按金错的意思,他不是有意想瞒着蛋蛋,而是他也不知道那艘船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金错也跟蛋蛋说过,关于那艘船,有一个人是相当了解的,那就是他们伟大而缺德的老大,姜破甲。 如何依靠那艘船死而复生,甚至那艘船是怎么出现在平安里地下的,姜破甲都知道,只是没告诉过别人而已。 所以,关于那艘船,蛋蛋最大的了解,就是他当时晕倒前,最后看到的那副模样。 ‘木质结构,破破烂烂,个头不小,造型有点西式,具体没看清。’ 这是蛋蛋的原话。 也是因为亲眼看到了这艘船,并且明白了这艘船的用途,所以在听到青爷说,他想找到一艘古战船时,蛋蛋瞬间就想到了这一艘。 同时他也明白,青爷说的‘只是想看一眼,了却心中遗憾’什么的,绝对是假话。 虽然我还不明白,那个道宇宙到底是干嘛用的,但结合于小舟视频里说的话来看,无论是搞这道宇宙,还是不停的更换器官,青爷一直在追求的,都是长生。 就算不是长生不老,起码也要尽可能活的更久一些。 这种情况下,他要找这艘船是什么目的,傻子都猜的出来。 只是这样一来,一个新问题又诞生了,那就是,既然连平安里的人都不知道那艘船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事好像全世界只有姜破甲明白,那青爷他是怎么知道这艘船的呢? 等我在脑子里捋顺最近的这些事情时,眼皮外的世界,已经快要黑下来了。 “咣当”一声,防盗门被人推开,紧接着我就听到了蛋蛋的声音:“哎呦我去,真能睡啊,井哥,要不你干脆弄死自己也加入我们吧,你看你这体格咋越来越虚了?” 说话间,蛋蛋已经来到了卧室,一屁股坐到了我床边。 我打着哈欠说道:“拉倒吧,你才虚呢,换你这么个忙法你也受不了,你这就是…” 说着话,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不由得瞬间改口道:“哎?江云给我来电话了?我咋都没听见?” 蛋蛋笑道:“所以我说你虚嘛,睡的也太实诚了,中午熊孩子们都没吵醒你吧?你真是练出来了…” 我没理蛋蛋,看了眼江云给我打电话的时间,是在大约一个小时之前。 接着我又看了眼微信,在这通电话之后,江云给我发过一条信息,内容是:井月,你在忙吗?忙完给我回个电话吧。 看着这条信息,我晃晃脑袋,直接给江云打了回去。 几秒钟后电话接通,我刚听江云“喂”了一声,就忍不住问道:“我去,大哥,这是上了多大的火啊?咋嗓子都哑了?抓紧整点菊花喝喝吧。” 电话那头的江云像是苦笑了一声,才略显无奈的说道:“唉,别提了,这两天忙的真是…都没时间睡觉了,那什么,井月,晚上有时间没?咱一起吃个饭?” 我有些懵圈的问道:“不是…你都没时间睡觉了,还约我吃饭?你这啥逻辑?” 江云保持着那股很无奈的语气,继续说道:“唉,一句两句说不清…反正那什么,你晚上有时间吗?要是不耽误你的话,晚上咱一起去安宁哥的店里吃点烧烤吧?” “去安宁哥那儿?” 我问完,江云说道:“是啊,几天不见,我还有点想他了,咱一块呗。” 我又问道:“你想安宁哥?” 问完的同时,我多少有些傻眼。 这什么情况?以前江云跟安宁哥可没多亲近,虽然也一张桌子上吃过好几次饭,但即使吃饭时,这俩人也没多少共同话题。.ZWwx.ORG 现在倒好,安宁哥昨天刚对江云有了一丝怀疑,今天江云就想他了,这什么鬼? 我还在懵圈中,江云就说道:“是啊,真有点想他了…他的烧烤做的是真不错啊…” 我有些纳闷的转动眼珠四下乱看,忽然看到蛋蛋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虽然一闪而逝,但我确实看到了。 而不等我开口,蛋蛋就在随手示意了一下后,自顾自走出了卧室。 一股心疼泛上心头,我对着手机大大咧咧的说道:“哎我去,你到底是想安宁哥的人了,还是想安宁哥的烧烤了?那这么着,我和蛋儿都在家呢,蛋蛋忙,没时间出门,咱老规矩,晚上打包上我家来吃!” 我说完,外面客厅发出一声响动,而江云则说道:“啊?去你那儿当然可以,不过…我…就是我…” “咋了这是?跟我这儿练嘴皮子呢?咋还吞吞吐吐的?你一警察不要随便开车啊,利索点,到底要说啥?” 江云好像听出了我语气里的一丝不耐烦,所以听我说完,他才像是咬了咬牙似的,说道:“不是,那什么,我…我还是挺想安宁哥的,要不今天就先不带子丹了?” “你光想安宁哥就不想蛋蛋啊?你这孩子…”我多少有点不开心的说道:“那这样,你去安宁哥店里点上菜,然后和安宁哥一起来我家,这总行了吧?让他把店关一晚上,今晚有多少损失,我包赔给他就是了。” “这样啊…”江云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问一下安宁哥吧…他要是同意的话,损失我来包赔就行,这个必须我来,你别跟我客气哈。” 我说道:“不跟你客气,等等我也给他去个电话,跟他说声,咱一块儿请他,他肯定来。” “那可太好了!” 江云丝毫不掩饰激动的说完,又和我客套了没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我找到安宁哥的号码,直接打了过去。 当我说要让他关一天店,我包赔损失时,安宁哥笑骂了我两句;当我说主要是江云想请他时,安宁哥瞬间便收起笑意,不光态度认真的答应了下来,还让我转告江云,直接来我家就行,他烤好足够的串就自己带过来了。 把安宁哥的意思发信息转达给江云后,我起身来到客厅,看到蛋蛋正在沙发上抽烟。 他的眼神很深沉,嘴角带着一丝苦笑。 我俩之间,有些话,我觉得不用说。 于是在蛋蛋开口之前,我便抢先说道:“别闲着了,抓紧收拾收拾,一会儿咱的小伙伴们就到了。” 说完,我便进了卫生间。 等我洗漱完毕回到客厅时,蛋蛋已经调整好了情绪,骂骂咧咧的和我一起打扫起了家里卫生。 许久,安宁哥赶到小区外,一个电话把我跟蛋蛋叫了下去,帮他搬啤酒和烤串。 回到家,我们仨磕着瓜子等了不多时,江云赶到,正式开席。 吃喝一阵,饭桌气氛逐渐热闹了起来,我和蛋蛋嘻嘻哈哈的闹着,江云和安宁哥也不停的聊着。 只是虽然江云刚才在电话里再三表示,他很想见安宁哥,但真见了面,江云还是和平时一样,有点内向,有点沉闷,整个聊天过程,几乎全都是安宁哥在主动找话题。 不过眼看两人聊的有来有去的,我也就没故意插话,而是适当的偷听了一会儿。 听着听着我就发现,安宁哥今天冲江云问的那些问题,目的性都挺强。 他一直在打听跟江云工作有关的信息。 看得出来,安宁哥仍旧对江云有所怀疑,但他也没有个具体的怀疑方向。 而对于安宁哥提出的问题,江云给的最多的一个回答就是:有纪律,这个不能说。 每每听到江云如此回答,安宁哥也不强求,立刻就会转而改问其他问题。 随着这句话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我逐渐发现,安宁哥问的问题越来越偏于尖锐,而江云也已经被问的脸红了好几次。 眼看这俩人已经问出了过年期间长辈亲戚向晚辈逼婚的气势,我不得不找了个节骨眼插嘴道:“哥,哪有您这么上赶着打听的?没看咱小云都害羞了嘛?您客气点,嘿嘿,今天来之前,小云还特意说想您了呢。” “啊?想我?” 安宁哥有些意外的冲我问了一句。 我理所当然的说了声“是啊”,安宁哥便过扭头,有些哭笑不得的冲江云问道:“你…想我啊?咱这俩老爷们之间有啥想不想的?哈哈,想我了,那咱干一杯!” 说着,安宁哥举起酒杯,和江云的果汁碰了一下。 安宁哥放下一口喝光的空酒杯,江云放下只喝了一口的果汁瓶。安宁哥给自己倒酒,江云忽然说道:“其实…其实我今天,是有点事想问安宁哥。” “啊?什么事?咱这交情,有话直说就成。” 安宁哥说完,继续专心倒酒。 江云挠挠头,说道:“那,我就明说吧…”说着,江云看了我和蛋蛋一眼,这才继续说道:“按说这事儿,其实是该走一些司法程序的,但因为咱们有交情,所以我就先跑来,想问安宁哥一件事。” 我快要把烤串举到嘴边的手顿时停在空中,有些傻眼的问道:“小云,你啥意思?咱安宁哥犯事儿了?” “没有没有…”江云连忙否认道:“不是,就是对一件事,想问问安宁哥的看法…” 我和蛋蛋同时说道:“那你倒是问啊。” 安宁哥看看我俩,也说道:“是啊,那你问啊,什么事?怎么搞的好像还挺正式?呵呵…” 江云抿抿嘴,说道:“行吧,南天于小舟的事,虽然还对外界隐瞒着,但我想,你们三位,肯定都是知情的,那我就直说吧…” 江云看向安宁哥,继续说道:“哥,根据我们系统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您,很有可能接替于小舟,成为南天的新任掌门人,我想问您两个问题,一,您有兴趣接这个班吗?二,如果接班的话,您能继承南天的企业意志吗?” 我和蛋蛋对视一眼,又一起看向了安宁哥。 安宁哥看着江云,愣了愣,问道:“那什么,接班我没兴趣,不过你能不能先跟我说说,南天的企业意志是个什么玩意儿?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江云说道:“您不知道也正常,南天的企业意志就是…保卫滨海城的安全与正义,作为南天的掌门人,就要把持住南天这把威力巨大的利剑,用这把剑,在法律之上,维护滨海城的公平,您…能做到吗?”九宝斋的诡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