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把柄
等我接完史大爷的电话时，刚才那个问蛋蛋借厕所的黑衣人，还在捂着肚子求蛋蛋帮忙。 他的几个同伴也已经开始帮腔了，一群面相凶恶衣着整齐的大小伙子，忽然一口一个‘哥’的围着蛋蛋求借厕所，语气中的卑微充满了表演痕迹，甚至好像还透出了一丝威胁意味。 不过，看到这些人跟蛋蛋在体型方面的硬差距，再想到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蛋蛋的安危。 至于珊珊，我更不担心了。 于是接完电话后，我跟蛋蛋和珊珊简单说了声，就独自跑出小区，直奔公交站附近，打车走人。 老实说，有刚才那几个人的存在，我一度还有点担心，不知道赶往市政的途中，我会不会又被于小舟的人给劫走。 结果还好，直到到达目的地，别说劫道的了，连红绿灯都没遇见几个。 和地处偏僻的平安里相比，无论是位于市南区的健民总部，还是史大爷常住的那几栋别墅，都离市政相当近。 所以我还在途中时，史大爷就已经赶到了。 不过在抵达市政后，史大爷一直在自己车里等我，没着急下车。 我找到史大爷，上车和他商量了一阵，才一起下车，去见市政的人…以及于小舟。 虽然刚刚在车上时，提前收到风声的史大爷已经给我打过预防针了，但亲眼看到于小舟，还是给我吓了一跳。 不是被于小舟吓到的，而是被于小舟搞的阵仗。 见面的位置，是一间我第一次踏足的巨大会客厅。 这大厅大到简直让人想入非非，谁进来都会误以为自己身份很高级的那种。 除了位置特殊外，于小舟还找了很多媒体记者，这些记者坐在观众席上，支着长枪短炮的各种摄影机，我和史大爷一进门，那些设备就跟加特林一样闪了起来。 随着闪光扫射，还围上来一群记者各种问东问西，问的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成为了某起重大案件的嫌疑人，这些人是在审讯我… 如果不是史大爷偷偷再次叮嘱，要我一定沉住气，千万别怯场，别让于小舟看了笑话，在被这么多人瞩目的环境下，我估计我确实坚持不了太久。 还好，一阵骚乱过后，很快就有安保人员上前维持秩序，没让狂热的记者撕碎我和史大爷的衣服… 而在被这些人围拢的过程中，我也抽空偷瞄过几眼坐在贵宾席的于小舟。 他一直在很玩味的看着我这边，凭着对他的了解，我知道，他是想看到我出丑，而且他原本以为，我一定会出丑。 所以在记者散开后，他的脸上多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失望。 看到他的表情，我忽然冒出一丝不太舒服的感觉。 从他被安宁哥暴揍过后，直到今天之前，我一共见过他两次。 一次是蛋蛋复活那天，一次是小助理亮明卧底身份那天。 那两次见面，于小舟都跟过往不太一样，他变得沉稳了许多，沉稳到近乎消沉。 关于这一点，我后来也跟蛋蛋聊过。 蛋蛋觉得，那段时间，之所以于小舟会略显消沉，挨打只是原因之一，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于小舟遇到了他完全理解不了也控制不了的事。 这件事就是李金秀和蛋蛋的复活。 于小舟已经发现了，这两次复活是有规律可循的，但他完全不知道，那规律到底是什么。 对于于小舟来说，这是一个他根本想都想不通的全新领域。 对于已经习惯随时掌控着一切的于小舟来说，这种全新领域的出现，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和接受范围，所以他才会低落。 要是在这件事上拿我和于小舟做对比的话，这就好像，一个回回都考一百分的学生，有一天忽然考了99分，他就会很失落，甚至无法接受，这就是于小舟。 但如果是一个回回都考十分的学生，偶尔一次考了9分甚至更少，他内心一定没什么太大波澜。 嗯，这就是我。 所以，于小舟现在恢复了常态，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事。 这就说明，起码在他自己眼里，那个陌生的全新领域，已经成功被他掌控住了。 而这个领域如果用一个具体地点来标注的话，就是平安里。m.zwWX.ORg 于小舟…哪来的自信？他真的已经掌握了平安里的某些关键信息吗？ 因为这份猜测而带来的担忧，导致我一直表现的很平稳，没因为记者的吹捧而喜形于外，也没因为那些超高频率的提问而焦虑。 我无意之间表现出来的平稳，在今天的新闻登录各个媒体后，也被记者煞有介事的用‘心有城府’，‘少年老成’等成语夸了好一阵，生生把我夸成了会装会演的心机婊… 不过这些评价，都跟我没什么实际关系，对于眼下的我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先演完今天这场‘演出’。 各种纷乱繁杂的步骤全都忙活完后，最后一步，就是在南天于总的见证下，由健民老总史建民，和市政的相关领导签署合作协议，确定那块地皮的归属。 到这一步，于小舟就替代了之前那个主持人的功能，他亲手把一式两份的协议交到史大爷和市政手里，在史大爷和市政各自简单浏览过协议内容，让记者拍完照，走完固定表演流程后，两人便各自签字，又互换协议，再次签字。 签完，两人各自单手举起手中协议，同时各自握住了于小舟的一只手，三个人并排站立，一起面带微笑的看向观众席，让记者又拍了好大一会儿。 这次的拍照过程相当漫长，用时许久，久到陪站在史大爷一旁的我，脸都笑麻了。 后来史大爷跟我解释说，因为这是今天这场仪式的最后一张照片，也是最正式的一张，所有记者都会连拍个百八十张的，根据需要，回去后再挑出合适的那张。 所以这一环节用来拍照的时间是最长的。 不过在拍照的间隙，我倒是领略到了史大爷和于小舟作为集团大领导的一点小城府。 两人在脸上笑容一点不变，嘴巴几乎完全不动的情况下，竟然还手握着手，一边配合着记者们的拍照，一边偷偷聊了几句。 我因为就站在史大爷身边，而且现场除了快门按动的‘咔嚓’声外，几乎没有其他声音，所以史大爷跟于小舟聊了什么，我全都听的一清二楚。 “史建民，这帮记者的嘴都大着呢，今天过后，全滨海城都会看着你，你要拿那块地皮做什么，可考虑好了。” “劳于总您费心了，做生意嘛，有赔有赚，看着就看着，问心无愧就是了，呵呵…” “哼，滨海城第一，来给你滨海城第二十七撑场面，我于小舟送你的果子，挺大的吧？” “确实大，南天做到现在这规模，还能劳您于总亲自撑场面的企业，可不多了，这么大的果子，我健民无功不受禄，还不知道要怎么谢您呢。” “别着急谢，这么大的果子，能不能吞下去，还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别到时候再噎死。” “那不也都是托您于总的福嘛？横竖我肯定会记您一笔的。” “行，散会后别走，难得跟你见一面，我还想跟你聊点别的。” “那是我史建民的荣幸啊…” … 两个人聊到这儿，就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其实听完于小舟最后那句话，我心里忽然对他有些感激。 因为他的这句话，成功让我已经僵硬的笑容，又重新绽放出了一丝真诚。 是的，他把我逗笑了。 ‘散会后别走…’ 他这句话，瞬间就让我想起了上学时经常听到的那句‘放学别走’。 在那时，如果一个学生当着同学的面，对另一个学生说出这句话，那今天放学后，全班几乎所有男生都不会走。 因为男生们都知道，这句话一出口，就代表有热闹可以看了。 说这话的同学跟被说的同学之间，必有一场恶战。 我还是我，那个有热闹必凑的我，所以听到于小舟说这话时，我就打定主意了，散会后，我也不走，我看看你又要作啥妖。 话说回来，联想到安宁哥对于小舟学生时代的描述，我忽然觉得，于小舟现在做的一切，不会都是在弥补上学时受的委屈吧？ 不过我对于小舟倒是丝毫同情不起来，因为安宁哥还跟我说过，于小舟上学时被欺负的原因，一多半都是他自己作的，都是他先撩拨的别人，别人被他气急了，才会收拾他的。 这孩子，天生就招人恨… 拍照完成，仪式终于结束了。 记者们有序离场后，看到于小舟和史大爷的气势，市政的人，也很有眼力劲儿的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带着他们的人也全都退了场。 不多时，空旷的大厅里，就只剩下了史大爷和我，以及于小舟和他带着的一个跟班。 眼看没外人了，史大爷冲于小舟说道：“好了，于总，有什么话，可以说了，知道您时间宝贵，咱们就不兜圈子了吧？” 于小舟看向史大爷，轻笑一声，却没接史大爷的话，而是扭头看向我，问道：“赵井月，最近过的挺好？” 我一愣，说道：“啊？你问我啊？还行，没做过亏心事，吃得下睡得着的，你虽然可能理解不了，但过的还行。” “哼…”于小舟说道：“我是问你，现在这新身份，你还挺适应？这‘小赵总’当的还挺成功啊。” 我一耸肩说道：“主要是我史大爷照顾的好，要没他，我这班上的肯定没没那么顺利。” 于小舟又问道：“看来，你史大爷对你挺好？” 我说道：“那是自然，不好能有我今天嘛？” 于小舟忽然相当阴阳怪气的“哦”了一声，接着很做作的说道：“哎，对了，话说回来，你是怎么当上健民的小赵总的啊？这位置原来不是史子丹的吗？史子丹人呢？你怎么就接班了呢？你史大爷…” “要不…”史大爷忽然打断于小舟，说道：“要不我回避一下，你们先聊？” 我笑道：“嘿嘿，要回避咱一起回避，正好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尿尿了，于总，还有别的事没？” 于小舟说道：“有事，跟你史大爷聊两句…” 说完，于小舟看向史大爷，说道：“史建民，跟你聊点机密的，让你的小赵总先回避一下吧。” 史大爷说道：“你能跟我说的话，就没有井月不能听的，没必要，有什么就直说吧。” “是吗？”于小舟怪笑着说道：“我能跟你聊的，赵井月都能听？那…关于一个月前，突发横财，拿着钱跑到柬埔寨的那个叫程欣的混子，也能当着他的面聊？” “你！” 史大爷的语气忽然拔高，但却没继续说下去。 而于小舟却继续说道：“史建民，要做狠事，你首先得自己能当个狠人，你，不够狠，只有死人的嘴才最严实，这你竟然都不明白？还有四个名字，要我一一说给你听吗？” 史大爷深呼吸几口，扭头冲我说道：“井月，你…你先回避一下，我和于总单独聊两句。”九宝斋的诡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