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不会再放手了(剧情章,顾雪妄和裘音的过往,彼此相依为命)
暗卫十一静默无声地在门口候着,挺直肃立的身躯犹如一座冰冷的雕塑。 深夜的寒风掠过耳侧,簌簌的风声还掺杂着美人娇软呜咽的呻吟,又柔又媚。 听着屋内隐隐传来的声响,暗卫十一被面具蒙住的脸上悄然泛起一抹红晕,他不自在地低下头,稍稍走远了一些,不敢再继续听下去。 不知道吹了多久的冷风,连身子都被冻得麻木了,身后的声响才渐渐停歇,不一会儿,门被推开,顾雪妄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身上还染着情事独有的石楠花气息。 似乎是多年夙愿得偿,顾雪妄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不少。 “事情办的怎么样?” “已经将人关在了地牢之中。”暗卫十一恭敬地弯下腰回道,这番动作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撕裂的痛楚令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诡楼的首席杀手实力名不虚传,靳寒鸦一手弯刀诡辩莫测,派出十几个暗卫去伏击才堪堪把人拿下,即便如此,他也差一点就死在了对方的手里。 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从胸口到腰腹,距离心脏不过一寸的距离。 将人关押进地牢中,暗卫十一顾不得伤势严重,洒上药粉粗略地包扎一下就赶过来复命,却不料撞见主子在办‘正事’。 “辛苦你们了,待会我会命刘管事给你们送些伤药过去。”顾雪妄瞥了一眼暗卫十一衣服处深色的痕迹,温声开口道。 “谢主子赏赐。”暗卫十一低眉顺眼地应道,继而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那这个靳寒鸦主子接下来是打算......?” “一条不听话的狗,杀了便是。” 顾雪妄眼底带着戏谑的笑意,语气温温和和,似是在开着寻常的玩笑一般,可其中蕴藏的冰冷杀意却令人胆寒。 “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不如你去把慕天辰也杀了,让这两个姘夫黄泉路上还能做个伴。” “主子!”暗卫十一大惊,他急急忙忙地抬起头,顾不得对主上的冒犯劝阻道:“主子请三思,慕天辰背靠逍遥宫,结友众多,与朝廷关系紧密,若是贸然杀之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惹来麻烦。” “.......” 顾雪妄唇角的笑意褪去,眼眸幽深,强大的压迫感顷刻落到了暗卫十一的身上。 暗卫十一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了起来,他强行咽下喉咙间溢出来的腥甜,跪在地面上沉默地低下头。 心里暗道自己真是多嘴,明知主子现在最恨的就是这两个染指了小少主的人,偏偏自己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去替他们求情。 屋外的气氛一时间凝重紧张了起来,暗卫十一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顾雪妄的问罪,沉默良久却听见顾雪妄蓦然轻声笑了笑。 “你说的有理,我贸然杀了他们两个阿音肯定是要生我的气,他们两个死不足惜,可阿音不能气坏了身体,暂且留他们一命,地牢那边每日只送一次膳食便可。” 顾雪妄神色平静,面上看不出喜怒,“你去打些热水来,之后便回去好好养伤吧。” 侥幸逃过一劫的暗卫十一悄悄松了一口气,几个呼吸之间便离开了这里。 顾雪妄转过身,眉宇间有些疲惫,病弱的身体常年虚弱无力,刚刚一番激烈的情绪波动已经耗费了他不少心力,眼前阵阵发黑。 这是处于极限的身体给予他的警告。 可即便如此,顾雪妄也没有喊侍女们进来,而是自己强撑着身体,给裘音擦拭干净身体,又亲手把沾满浊液的床单换上新的。 看着床上小美人安详的睡颜,顾雪妄目光渐渐柔和了下来,他伸出手指虚虚地在空中描绘着小美人精致的眉眼,眼底满是柔情。 “要是阿音醒来的时候能对我笑一笑就好了。” 和以前那样,阿音玩累了就往他的怀里一扑,水润的双眸满心满眼都是他的身影,拖着绵软的调子撒娇不肯自己走路要他抱,再甜甜地喊上一句雪妄哥哥,让他恨不得把月亮都摘下来送给他的阿音。 只可惜,以往的那些欢乐时光过得太快了,一眨眼他们便长大了,阿音也有了属于他的秘密。 而他由爱生欲,又因为这欲望,走了最不该走的一步棋。 可要是重新选择一次,他还是会选择这样做。 觊觎珍宝的人不知凡几,他若是不强势一些,恐怕阿音的身边就彻底没有自己的位置了。 燃烧的烛芯发出一声爆鸣,夜色已晚,顾雪妄不再多想,褪去衣物,轻轻地上了床,将熟睡中的小美人拢在自己的怀中,阖上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深沉的困倦中,顾雪妄久违地做起了梦,梦见了以往的那些旧事。 顾雪妄第一次见到裘音是在十二岁那年。 仆从驱赶着马车,日夜奔袭,千里迢迢地带着他从繁华的京城来到了偏远的漠北,这里常年大雪纷飞,气候寒冷,一眼望去全是连绵刺目的白色。 北风怒号,大雪苍茫,这正是漠北冬日的景象。 他自幼体弱多病,碍于身体的原因连出府都是一件颇为困难的事情,每日所见都是高低错落的屋檐,在屋檐之上,是一片狭隘的天空。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么辽阔的天地,望着展翅的雄鹰飞掠过层峦起伏的高峻山峰,发出震撼云霄的嘶鸣,只觉得新奇不已,连呼吸都松快了许多。 然而更令他为诧异的还是进入惊鸿山庄内的景色,外面冰天雪地,万物凋敝,可庄子里面却是繁花盛开,万紫千红,被人精心打理的花园展示出一股生机勃勃的绿意,宛如春日的江南,处处翠红,莺歌柳绿。 而在层层簇簇的花丛中站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唇红齿白,粉雕玉琢,眉心点了艳红的朱砂痣,穿着颜色鲜丽的大红袄子,柔顺乌亮的头发用丝带编了条小辫子,尾端还缀着两颗银铃铛,衬着周围盛开竞相吐蕊的花簇,精致秀气的像个小姑娘。 似乎是这边的声响惊到了对方,那个漂亮的小孩子望了过来,在视线相对的那一刻,顾雪妄看见那个小孩子顿时眉笑眼开了起来,灵动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漫天闪烁的星辰,明亮得不可思议。 他看着那稚气的小团子朝着自己走来,步伐小小的,甚至还走得不太稳当,摇摇晃晃得令人不由地跟着提心吊胆,即便如此,对方还是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小哥哥你好好看呀,送你花花,我可以认识你吗?” 软乎乎的小奶音,带着天真烂漫的语气,甜甜的像是蜂蜜糖一样。 十二岁的顾雪妄已经很高了,比同龄人都要高出一个个头,小团子必须得踮起脚,费力地举起手才能把握着的那束花捧到他的面前。 一朵朵娇艳火红的花朵,好似小孩子直白坦率的情感,炙热而珍贵。 顾雪妄低垂着双眸,纤长的睫羽微微颤了颤,垂落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攥起。 从来没有被人主动靠近过的少年,平生第一次接触到除父母以外的人所带来的善意,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想收下这些花,却又踌躇着犹豫不决,他在害怕,害怕自己会辜负这份情谊。 就在这个时候,顾锋和一对夫妇走了过来,他打量了一眼宛如小仙童般的裘音,即使裘音年纪还小,但从那肖像云露华的精致五官可以见的这一定是个美人胚子,长大后还不知道能招惹多少桃花。 顾锋不由地抚掌叹息道:“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孩子不是个女娃,不然我们两家就能亲上加亲了。” “顾大哥这说的哪里话。”云露华抿嘴笑了笑,伸手抱起自己软嫩奶乎的儿子,指着顾雪妄说道:“音音,这是你父亲新收的徒弟,从今以后,他便是你的哥哥了。” “那他会对我好吗?”裘音乖乖地被云露华抱着,像是一个漂亮的布娃娃,他歪了歪头,缠着丝带的辫子垂落在脸侧,两颗小铃铛也晃了晃。 顾雪妄一瞬不瞬地盯着裘音,在大人们的注视下伸出手,冰凉的手指抚摸上裘音白嫩嫩的脸蛋。 如他所想那般,软乎乎,看上去就很好欺负。 是他先朝自己走来的,是他先来招惹自己的,是他把花捧到了自己的面前。 平静的内心蓦然被丢下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层层的涟漪。 顾雪妄嘴角慢慢地勾起,缓缓露出了一抹笑意。 “你要乖,我就对你好,很好很好。” 此后,顾雪妄便留在了惊鸿山庄,他与裘音同吃同住,青梅竹马的长大,裘振麟教他习剑,锻炼根骨,使得他的身体越来越能和普通人一样。 顾雪妄自幼亲缘淡薄,母亲早亡,父亲忙于公务一年到头不见人影,偌大府内只有他和一群仆从,甚至因为种种原因,他连同龄的朋友都没有,没有人会在乎一个孩子孤不孤独,顾锋每次回来只会检阅他的学习,从来不过问他的生活。 而在惊鸿山庄内,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家的温暖。 可是这样幸福平静的生活没有维持太久,顾锋去世的消息从京城快马加鞭传到惊鸿山庄,顾雪妄再次失去了他的亲人,当天,他还没来得及和裘音道别,就匆匆踏上了回京城的道路。 这一去就是半年,谁也不知道这半年顾雪妄经历了什么,但是裘音再次见到顾雪妄的时候,这个往常温柔的少年变了,眼底似乎藏了很多的心事,暗沉沉的似是压抑着风暴,行事作风也变得沉稳,面无表情的时候,身上那凌厉的气势令人心惊。 他从马上下来,携带了一路的风尘,一直紧绷的神经在见到裘音的那一刻放松了下来,他把心心念念的珍宝抱入怀中,沙哑着声音在对方耳边喊道。 “阿音,从今往后,我便只有你了。” 顾雪妄变了,又好似没变,他回来之后如往常那般每日跟着裘振麟练剑,对待裘音也始终遵守着他那天的诺言,把人捧在心尖尖上宠爱。 面对顾雪妄的变化,裘振麟和云露华自然不可能没有发觉,他们忧心忡忡地想要找对方谈谈,可还没等到适合的机会,惊鸿山庄就遭遇了灭门之祸。 那场漫天的大火,把他们的家燃烧殆尽了,也让年幼的裘音失去了父母。 至此,他们便只剩下互相这唯一的一个亲人了,彼此相依为命,在最艰难困苦的时候,顾雪妄都没有想过要抛弃裘音,他努力创造出条件,给予着他的珍宝最好的生活。 而随着裘音长大,容貌出落的越来越出众,顾雪妄对于裘音的占有欲也攀升到了一个可怕的高度。 他处理了一批别有用心的仆人,鲜血被水冲刷着,足足洗了一个时辰才把地面恢复如初。 这一举动彻底镇压了逐月山庄上下,那一个月所有人战战兢兢,弯着腰低着头不敢再触顾雪妄的霉头。 为了不让阿音害怕自己,顾雪妄试图尝试压抑住自己这惊人的占有欲,他伪装出温柔可靠的表象,勉强维持着哥哥这个角色。 可终究纸包不住火,还是被裘音发现了。 那是第一次,脾气一向温和的阿音对自己发了火。 那双漂亮的眼眸满是诧异和不可置信,似乎无法相信为什么他视作亲人的哥哥会做出拿自己的亵衣自渎事情。 顾雪妄面对裘音的指责眸色动了动,破罐子破摔地吐露起自己的爱意。 不出所料,阿音根本无法接受,甚至选择了离家出走。 被抛下的顾雪妄面色惨白,不停地呕着血,眼神却很可怕,深沉如海底,照不进一丝的光亮。 他没有派人去追回裘音,而是将自己关在屋内,把自己的心同时也关了起来。 只有这样,他才能克制住自己的思念,不去寻找着对方。 从那天到如今,已足足过去了半年。 时隔半年,他终于又重新把他的阿音抱回了怀中。 只是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