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立规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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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佩恩身上新添的伤再次养好,蒂莫西便定下了立规矩的日子。 立规矩的前一天,蒂莫西就和佩恩再次确认了他的态度。 “佩恩,你决定好了吗?作为你的爱人,我不会真的弄伤你,但作为你的先生,我不能保证你会在受到惩罚之后,还可以随意下床走动。” 蒂莫西和佩恩面对面地坐在沙发上,中间隔了一个小茶几,将两个人分开。这样正式的场面让佩恩也跟着严肃起来,认真地听着蒂莫西话中的意思。 “那么,先生,你会毫无理由地伤害我吗?” 蒂莫西摇摇头:“不会,只有你犯错时,我才会按照规矩惩罚你。” 佩恩微微抿唇,笑了一下,才接着问:“我的爱人不会弄伤我,我的先生不会毫无理由地伤害我,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蒂莫西仍是板着脸,冷声问:“如果你哪天犯了大错,我按照规矩惩罚你,把你罚到重伤,你也能接受吗?” 也许是“大错”的范畴难以界定,也许是“重伤”的定义太过模糊,佩恩认真想了想,才淡然答道:“首先,我想不到我会犯什么样的大错,大到你要罚我到重伤。其次,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如果你还愿意照顾我,那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如果你不愿意,也是我自己选择的结果,自作自受而已,没什么不能接受。” 这个时候的佩恩显得格外冷静,仿佛百年前那个高贵圣洁的圣神一般。谈判桌上的两人势均力敌,最后竟是蒂莫西落了下风,垂下眸子,轻应一声。 “嗯。”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蒂莫西,到时候,无论你做什么,都是他该受的。 “早点休息,明早洗漱后去三楼等我。” 蒂莫西不敢再抬头,看身形竟像是落荒而逃,也就错过了佩恩唇角流露出的苦涩微笑。 月色如水,鸢尾蝶在夜色中起舞,扰动佳人清梦。 佩恩静静地躺在床上,睡姿端正,双手叠放在小腹处,极为规矩。呼吸平稳得像是已经陷入梦想,双眸却亮晶晶地凝视着虚无的上空。 他无法解释自己在蒂莫西离开后才发现的苦涩微笑从何而来,也说不出那样悲伤绝望又挂念不舍的情绪是为了什么,那句“自作自受”,让他心头一颤。他怀疑是自己曾经的记忆作祟,本该直接去找蒂莫西问清楚,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潜意识里,他并不想让蒂莫西知道这件事,可自己又放不下,睡不着。 自作自受,说来轻巧,可这也就意味着,自己要为自己的决定负全部责任。这是交付了全部的信任才敢做出的承诺,相信对方不会伤害自己,相信对方不舍得伤害自己,相信对方不忍心看自己承担悲惨的后果。可他说出这句话时,心头浮起的却是被信任的人伤得遍体鳞伤后故作坚强的倔强自嘲,用“自作自受”这句话来安慰自己破碎的心脏,强撑着最后一丝体面,不肯承认那个曾经交付全部信任的傻子就是如今伤痕累累的自己。 蒂莫西他,不会是那个人的,吧…… 第二天清晨,佩恩洗漱完毕后,用暗红色丝绸发带将金色长发束在一起,换了一身素净的白色衣裤,脚下白袜一尘不染。除此之外,浑身上下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佩恩和蒂莫西两个人的房间都在二楼,而三楼是他平时从不踏足的地方,只因蒂莫西说过,这里有很重要的东西。佩恩明白“重要”和“贵重”的区别,知道这里是身为“爱人”的自己也不应该越界的,因此从未上过三楼。今天第一次上楼,才发现整个三楼只有一个房间,仿佛更印证了蒂莫西所说的“重要”。 推开厚重的大门,屋子里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但蒂莫西既然说了要他在这里等,佩恩便规规矩矩地关上了门,找了个门边的地方跪下等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跪,就像刚出生的婴儿就会自己吸吮母亲的乳汁一般自然,直到大理石地板的凉气透过膝盖骨传到双腿,佩恩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跪了有一会儿了。 蒂莫西此刻正在书房里瞧着三楼的景象。在他面前有一面镜子似的屏障,上面正是佩恩的模样。他清楚地看到佩恩不适地皱眉,却半点没有偷懒地双膝着地,腰背也挺得笔直。 下一瞬间,蒂莫西便出现在了三楼。 佩恩意识到蒂莫西来了,不是因为声音,而是自身后泄进来的光。 古堡的隔音做得很好,大门开关时也不会发出半点声音,更何况脚下几乎都铺着厚厚的地毯。也难为佩恩能在有限的视线范围内找到一块没有地毯的地方,那是蒂莫西故意设计的,佩恩用来跪省静候的地方。 大门一关,屋内恢复黑暗,佩恩只能从空气中细微的气流变化,感受蒂莫西身在何处。 很快,他便察觉到蒂莫西好像在什么地方停了下来,下一刻,突然有灯亮了起来,不偏不倚地落到坐在椅子上的蒂莫西身上。 整个房间里,只有蒂莫西,是唯一的光。 佩恩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目光紧紧注视着蒂莫西,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动了一下,仿佛想要爬向蒂莫西一般。 蒂莫西此时此刻已转变了气场,完全不像平时的模样,睥睨着跪在门边衣着整齐的佩恩,开口命令道:“正如这房间里只有一把椅子,我不想看到第二个穿着衣服的人。” 佩恩立刻明白过来,将自己的上衣脱掉,又保持着跪姿将裤袜都除去。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的眼睛适应光亮,也因此看到了一旁的小台子,便将衣物整齐地叠好放在一起。 蒂莫西见佩恩反应迅速,也并不夸奖,只是让人膝行到自己身边。 “下次犯了错,进这里之后就要把自己脱干净,一切行动也改为爬行。” 蒂莫西字字清晰地交代着他的规矩,佩恩认真听着,然后停在蒂莫西脚边,乖顺地抬头看向他。双唇微动,却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出声,便只好沉默不语。 “我的每一句话都必须要回答,只有在这里你可以称呼我为‘先生’,而称呼自己必须是‘佩恩’。你所有的回答,都只有‘是’和认错两个选项。” “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