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上）

    积雪消融，街上车辆陆续增多，岑叙站在书房门口辞别周玦，得到对方简单示意后，他离开了诺大空旷的公寓。

    搭上一辆计程车，他坐在车内，和司机说完地址，低头看身上的衣服。对比铺白的街道，抹茶绿衣服十分惹眼，手感很好，应该是哪家大牌衣服，它不足以御寒，却可以暂时遮蔽里面布满吻痕的躯体。

    双手揪紧领口，岑叙到家第一件事便是脱去不合身的衣服，藏到柜子深处，再去浴室认真搓洗一番

    一大坨沐浴露挤到手心，岑叙赶忙涂满全身，中途手指碰到菊穴时，那处正因为摩擦过多而火辣辣得疼，他深呼吸一口，把打满泡沫的手放置上面猛搓，搓到痛感麻痹才停手。家里的沐浴露是水果味，祛信息素效果不错，他细细嗅闻泛滥开来的味道，心满意足地踏出浴室。

    翻出另一身睡衣穿上，岑叙钻进被窝，他裹拢棉被，佯装刚睡醒的模样，打开手机先给岑澍打电话。

    “阿澍，快到家了吗？”

    “哥，我在路上，马上到家。”电话那头，岑澍的声音像糊了层纸，透不清楚。

    “最近天冷，小心别感冒了。”

    “嗯，我知道，哥......”少年似乎是有了些精气神，“你想吃什么早点，我带回去？”

    “包子吧，突然想吃包子了。”岑叙掀开被子，看着到脖子以下便戛然而止的吻痕，他什么胃口也没有。

    “好。”

    潦草结束通话，他仰头神思放空，几秒后，转动眼珠再次盯着手机，翻找其他人发的消息。庄明和方雨连发数十条信息炸弹，岑叙点开一看，是之前的谣言事件有了新进展，红刺刺的大字写着：震惊！omega背叛未婚夫，竟出轨乡野村夫？原来他才是罪魁祸首！

    周玦说到做到，当天就出面澄清谣言，岑叙赞叹他的雷厉风行，但一想到好结果的代价是陪床，他也没什么心情和好友分享喜悦，打几行字报个平安，立马合上手机，一头卧倒在床上，想睡一会儿，毕竟梦里可以安静，可以无人打扰，可以无事发生。

    日子忽然流水一样过去，岑叙高中毕业，他考上一所名牌大学，弟弟的学业进展也十分不错，父亲正举杯庆祝儿子们的一帆风顺，他全须全尾站着，丝毫没有车祸所遗留的后遗症。

    车祸？父亲出过车祸吗？车祸......

    “......车祸，哥！醒醒！”谁在说话，“肇事司机抓住了！”

    岑叙惊醒，头脑发懵，嘴上激动道：“什么！阿澍，太好了！这样赔偿金是不是就有着落了。”

    “嗯！而且那家伙是什么上市公司的公子哥，”岑澍赤红脸，说着半路编排的鬼话，“他导致父亲出了车祸，昏迷不醒，不仅要被判几年刑，以后的医药费也都要由他来赔偿！”

    “是吗？他来赔偿吗？”

    “对！哥，我看到论坛辟谣了，学校周一应该会下通碟，我们可以......我们把高中念完好么？”他蹲下来，握住哥哥的手，“然后一起去心仪的大学。”

    N市理工大学，是他们共同的理想，准确来说，是哥哥的理想，岑澍一往无前地追寻他，即便在初三考完试那个冗长的暑假期间，他知晓岑叙不是自己的亲哥哥后，那种黏人的步伐，冲动和欲望，非但没有褪去，反而随着真相透露愈发浓厚，像夏日的热意一样绵长生长。他还没有分化成omega，岑叙也没有成为beta，他们睡在一间房内，不知这个人梦到什么，以保护的姿态将他护在怀内，父亲那时告诉他，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爸爸亦是他间接害死的，可他看着睡梦中的人，竟不忍心去恨，这是虚长他一岁，却一直为他遮风挡雨的哥哥，于他人微不足道，于岑澍来说缺他不可。

    或许，父亲是知道关家不会罢休，才提前告知他真相。

    他笑着望向岑叙，也或许，他们可以不做兄弟……

    岑叙之前为澄清谣言与周玦厮混一夜，可弟弟是为父亲的事奔波许久，想到这儿，他倍感内疚，摸了摸岑澍的头，回笑:“好，哥哥答应你。”哥哥会一辈子保护阿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