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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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陆文元没跟陆锦年撒谎,他真的没打过什么架,只是仅有的那几场全都闹得沸沸扬扬,和周青凯的那一次是最严重的。 周青凯比他大一届,跟他们这些靠家里作威作福的二世祖不一样,周青凯家境一般,是自己考进金初的。他们初中的升学率很好,因为大部分学生念完初中就直接被送出国了,剩下的就是向周青凯这样用功考进来的,不出意外的话都会有一个很好的去处。 周青凯这个人自尊心极强,很不喜欢别人提起他的家里事,陆文元只听说他爸抛弃了他重病的母亲,从他上初中起就没出现过了。如果这个人安分守己的话那陆文元是不会和他有什么交集的,那时候陆文元正是叛逆期最严重的时候,加上陆泽炀的放任政策,他和徐正南一帮子人玩得很疯,周青凯么,不甘在金初平凡下去,于是想方设法想混进他们的圈子里。 这帮人最不差的就是钱,周青凯跟他们一起用不着自己花钱,只要敢玩会玩就没什么问题。陆文元这时候初二,莫名其妙被封成了金初的老大,他喜欢男人的事不是秘密,周青凯所谓的那个对象也不过是他为了取悦陆文元找来的帮手。 圈子是混进去了,但是自尊心并没有得到满足,在外人看来周青凯是风光无限,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捡了凤凰羽毛粘在身上的麻雀终究也还是麻雀,他和陆文元这些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为一路人。 人性本恶这种说法不是无缘无故产生的,一起鬼混的时候陆文元他们对周青凯很好,只是阶级差距实在难以改变,他们有时候不经意的一句话就能让周青凯暗暗记恨很久,周青凯一直忍着没说,背地里却认为陆文元他们是假装带他玩实则拿他取乐,也就是在这之后他萌生出让陆文元他们身败名裂的想法。 学校这种地方就是个小社会,尤其是像金初这种地方,有花花肠子的人太多了,那时候周青凯已经拿到了学校保送一中的名额,中考不用担心了,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整人身上。当时不服陆文元的人很多,打架打不过,只能从别的地方动脑筋,很快有人看出周青凯和他们貌合神离,几番试探以后这些心怀鬼胎的人聚到了一起。 如果只有周青凯一个人的话,最后也不会闹得那么难看,就是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世祖凑在一起才想出了个这么恶毒的方式,他们找人弄来了几包毒品放在陆文元的外套口袋里,然后又派人举报,说他们在KTV聚众吸毒。 但最后警察从陆文元口袋搜出来的只是几包淀粉,这头警察在KTV跟陆文元他们道歉,那头周青凯带着几个人在门口等着看好戏,陆文元他们出来的时候不知道谁冲着周青凯那边喊了一句,警察把他们全部拦住,当场搜出了几包白粉。 周青凯到这时候才知道被人耍了,他找来装gay的那个小学弟在一边歪在陆文元怀里,两边人一对视什么都明白了。 这事当时闹得很大,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敢这么惹一帮二世祖肯定是结了不小的怨,抢人对象的说法就是那时候传出来的,有人说周青凯和那小学弟爱得死去活来,陆文元以给周青凯他妈治病为由把人给抢过来了,还有人说其实周青凯喜欢的人陆文元,结果爱而不得,因爱生恨,得不到就干脆毁掉。 陆文元当时什么都没说,那小学弟完全是自己倒贴来的,原本他不告密的话其实陆文元他们也发现不对劲了,不过送上门来的东西不要白不要,这小学弟后来跟了他们一段时间,再后来他们都玩够了,给他塞了点钱就打发走了。 陆文元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背叛,周青凯背叛他们,小学弟背叛周青凯,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然也都不可能落得什么好下场。原本周青凯未满十六岁,非法持毒不算什么大事,他们几家联合施压,硬生生把家长监管改成在少管所的戒毒中心监管一年。这下保送名额没了,前途也没了,去少管所那天还有人自发替陆文元揍了周青凯一顿,从那以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陆锦年听他讲完这些也点了根烟,他现在能理解陆文元刚和他见面时那句:“我还远远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是什么意思了。 “所以他现在从少管所出来了要报复你们?他应该还能继续上学吧?” 陆锦年的脸色着实不好,他点烟的时候点了三次才点着,现在刚吸进去一口就开始剧烈咳嗦。 “不会抽就别抽了,本来就喝了酒,等会儿更晕了。” 陆文元是不怎么在意这些往事的,做过的事就是做过了,不管当时是出于什么心态,遭遇了什么事情他都不会为自己开脱,他在意的是他把这些不太磊落的东西摊开在陆锦年面前,他不确定他哥今后会怎么看待他这个人。 “你现在对以前这些事怎么想?”陆锦年喝了两大口水,喉咙里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终于下去了,“他还有个病重的妈妈,你们完全没考虑过这点吗?” 陆锦年到底还是生气了,他确实没想到陆文元的共情能力会差到这种地步,这已经可以说是冷血无情了。 “你知道的,我对‘母亲’这种职业很难有什么同理心。我现在也没什么想法,我对他好过,他自己不领情,怪不得别人。” “陆文元,你那时候只有十四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会给别人家造成多大的伤害吗?” “那我就活该遭人算计?活该让人背叛?活该被人抛弃?凭什么?弱者就有理吗?弱者做错事就可以被原谅?那我呢,当时你们那样对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个弱者?有没有想过你们的所作所为会给我造成多大的伤害?” 陆文元一把捏碎了个玻璃杯,空气里蛋淡淡的血腥气瞬间变得浓郁起来。 “我说过我不恨你了,但是陆锦年,你没资格要求我待人友善,因为这些年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待人友善,就算我曾经知道过,现在也忘干净了。” 陆锦年的烟抽不下去了,只要陆文元提起这些他永远都没底气,这还只是这些年的表象所形成的后果,如果陆文元知道自己的出生只是为了做一味药引,他根本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他沉默地拿来药箱给陆文元清理,稀碎的玻璃渣一片一片陷进皮肉里,每拔出来一片就会流出更多的血,然后陆锦年意识到他今天说的话就像这些扎进陆文元掌心里的碎玻璃,每一句后面都是鲜血淋漓的过往。 “别费劲包了,也不怎么疼。”陆文元烦躁地把手抽回去,现在两个人都伤了右手,简直没有比这更傻的事了。 陆文元没听他的,又把他的手拽回来仔细抹药,这些伤口都不算深,但是太多了,活动起来还是很不方便的。 “我刚才说那些话没多想,我只是觉得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所以一下子有点失控。”陆锦年闷声跟他解释,手上的动作还是小心翼翼的。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我愿意听你的是因为只有你能影响我,其他人的事我真的不怎么在乎,包括我自己的事,我也不怎么在乎。” “你们的顾虑太多了,做什么都畏手畏脚,我确实不理解,也不知道该怎么理解,有些话我顾及你一直没有明说,但是陆锦年,如果不是因为我喜欢你,你真的什么也不算。” “我只喜欢你,所以只有你是特别的,如果你希望我对其他人也能和对你一样一视同仁,那这样的喜欢太廉价了,我做不到。” “你一直觉得我有病,觉得我不正常,那趁我现在还没病入膏肓你还有机会能走,我能承认我们现在只是兄弟,但是之后我们肯定不会只是兄弟,你要接受不了,趁早别管我了。” 他晃了晃被包扎好的手掌继续说道:“包括这些,都别做了。” 陆文元确实没什么耐心了,他等了很长时间,如果不是今天情绪失控的话应该还能再坚持坚持,但其实也没什么坚持的必要了,他知道陆锦年已经软化了很多,像他们这样的家庭,谈亲情这种东西实在太可笑了。 “我不可能不管你。”陆文元把药箱收拾好,放回茶几底下的抽屉里。 “用不着,这么多年你没管我我也长这么大了。” “所以你现在才会对你亲哥说出这些混账话!”陆锦年怒视他,为这样的逼迫行径感到非常不快。 “我没让你非得跟我怎么着,我再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要么你跟我在一起,要么就安心上你的大学去,这辈子都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奥斯卡不明所以地凑过来,在陆锦年腿边蹭来蹭去,陆锦年怕地上的玻璃渣子扎到它,把它捞起来抱到怀里了。 奥斯卡还是只有很小一团,抱在怀里几乎没什么重量,陆锦年在他下巴上挠了几下,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 “你跟我说过你可以变得更好。” “是,”陆文元点点头,“但我这话是有前提条件的,你能做到我就能做到。” 陆锦年抱着奥斯卡站起来盯着陆文元看了一会儿,恨恨道:“陆文元,你真是一个混球。” 陆文元在奥斯卡脑袋上揉了两把,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对,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