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没开灯的房间内,一个浑身湿漉漉,仅披着一件浴袍的男子,单手拿手机边查着什么,边低声咒骂着。 “艹,md,我就喝了几口酒,就算是烈性酒,也不至于没命吧?” 男子烦躁地揉了揉头,水珠随着动作四处滴落,不一会像是接受了事实,往后一倒靠在沙发上,深叹了口气,“得,内娱敬业第一人。不知道的人怕不是以为我入戏太深,自杀身亡了呢,当真人生入戏哦~” 说完似乎为了活跃气氛,吹了个欢快的口哨,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把房内的灯全部打开,照出一个装修奢华的厅室。 窗帘一并打开,一整面透明的落地窗外,是灯火繁华的江景。 让他不由感叹:“哎,有钱人啊,真是同名不同命。” 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昨天因乱吃药喝酒,在睡梦中挂掉了。 而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借尸还魂到了这个和他一样都叫祁谙,外貌有几分相似,家境年龄却完全不相关的家伙身上。 按理说,挂掉是个相当悲惨的事,尤其挂掉后,来到了一个哪哪都一样,哪哪都不一样的世界。指没有想象中的酷炫魔法,百炼成仙,灵鬼怪志;原本熟悉的人和事还都成了过眼云烟。 可这新身份实在是英俊年轻又有钱,整一个高富帅,导致他心情微妙的像是路上踩着狗屎摔了一跤结果捡着一亿的彩票。 毕竟他对原来的生活也没啥眷念。 随着思绪,祁谙收回看向远方的视线,缓慢聚焦向了落地玻璃上映出的倒影,原本的几分相似在虚幻下恍惚就是他本人。 很难不让他满意的点点头,但瞧了一会儿又不由叹气。 如果说他的死亡契机是药物过量,那这个原主人的契机八成是营养不良。 明明是个富家子弟,无病无灾的,二十二岁正值青春大好年华,怎么就能把自己瘦成这样? 瘦得能从宽松的浴袍下隐隐看见肋骨,以至于让他这个孤魂野鬼有机可乘霸占了躯壳。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祁谙没什么负担地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心里已经开始计划调养身子,替原主人长命百岁。 喝了几口白水后却又觉得不是滋味,望向一旁打开喝了一半的酒瓶,顿了顿把水倒入水池,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祁谙:“开都开了,不喝完怪浪费的。” …… ———— 有钱人的生活是朴实无华且枯燥的。 这是成为有钱人后一个多月,祁谙打心里发出的感叹。 特别是作为一个有身份背景的有钱人。 如果不是总有个阴魂不散的张赫,夜晚入梦来耳提面令人类社会的道德底线,他怕不是早就因为过于肆意妄为捅出乱子来了。 “哈……好无聊。”祁谙在沙发上葛优瘫,想象着以后一眼望到头养尊处优的平淡生活,不禁感到些许忧愁。 开始怀念起上一辈子hard模式的人生之旅。 正怀念着,手机震动了几下,响起了致爱丽丝的钢琴曲。 来电人备注显示“SB 4”……有时祁谙还真怀疑,原主人死亡不是意外,指不定是他杀。 “喂?” “祁少啊,最近都没见着你,大家都念叨着呢。你看明天要不要来新开的天虞聚?” “哦?”正无聊的祁谙来了精神,尽管他完全不知道这个“SB 4”是谁。 “嘿嘿,他们家好货可不少,绝对让祁少您爽飞天!来了一次还想来第二次。” “哦——不去。”用脚趾头想他都能明白这人嘴里的“好货”是什么。他是无聊但倒也不至于堕落。 “这……”,对方没想到他拒绝得这般干净利索,大脑CPU一时间有些过载,愣了一下却仍不死心:“对了!他家的小姐公子个顶个的可都是美人,你会喜欢的,就来看看呗?” 什么精品销售员,该不会给他提成吧? “挂了。” “欸,等等,祁少您如果要来,明晚六点会场,就报我名……” 祁谙果断地按下挂断键,将手机丢在一旁,起身就准备去影音室玩会儿游戏打发时间。 但耐不住脑仁疼,又瘫了回去。 这身体还真是体弱多病,养了一个多月,体重是见涨,可这时不时头疼眩晕恶心,附赠浑身不舒服的毛病是一点没好,尤其今日,自从接了刚才那通电话后,更是难受得像是夏天穿着棉袄站在火炉边,直叫人心里窝火。 祁谙只能强迫自己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来转移注意力。 今天周四,明天周五。 他完全不用去工作,一日三餐也有公寓专属管家送上来,健身房楼下就有还附私教,想要什么只用打电话。想去哪玩打电话给专属秘书,不出半天就会给他安排妥当。 而他那些有钱亲戚也完全没有打扰他的意图,别说其他人,这一个多月,便宜爸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钱倒是有准时入账。 因此想象中的豪门恩怨路线也完全pass。 所以他现在就是个混吃等死,已经逐渐堕落了的废物。 总结下来就是好无聊……头更痛了。盯着天花板的眼睛也逐渐失焦:“……要不还是去玩玩吧。” 作出决定后,祁谙自我认可的点点头,心里畅快了不少,只是苦了那个叫张赫的小人,在他的脑海里气得左冲右撞,大叫着“三思而后行”。 而当第二天祁谙磨磨蹭蹭,又迷路一番,用导航找到市中心的这处会场时,已经是晚上将近九点。 “这会场…够狂啊,明目张胆开在市中心。”祁谙抬头打量了下这至少三十层高的华丽建筑,慢悠悠地将车滑行到大门,不出意料地被两个身材壮硕的黑衣人拦了下来。 摇下车窗玻璃,就看着俯身上来的黑衣人动作一顿。 “先生,请把墨镜摘了,然后出示下您的会员证。” “啊……”祁谙摘下了他精心挑来装饰用的墨镜,微微张嘴才发现他完全不知道“SB 4”叫什么,“你等等,我打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后才被接通。 “祁,祁少?”对方似乎刚做了什么剧烈的运动,还在喘着粗气,“怎么了?” “我现在在会场大门外。” “现在?!” 祁谙被这一声惊叫嚷得将手机拿远了耳朵。 “额,不是不是,您等我一下,我这就来。”说完对方挂断了电话。 原本只是想问个名字的祁谙,只能无奈地冲黑衣人晃了晃手机,展开了笑颜。 这一等,就过了十几分钟。 才见着一个浑身肥肉,衣冠不整的男子迎面跑来。 对拦着的两个黑衣人说了些什么后,大门打开,让他顺利地将车开到了内场。 祁谙下车将钥匙交给了泊车小哥,一转身对上肥胖男人用略显油腻的脸,谄媚的笑着说:“我还以为您不来了呢…哈哈……” 原本开了一晚车闷得慌的心口,越发不好受。果断借着抬手看时间的动作打断他的话头:“寒暄免了,让我先进去。” 对方便不好再说什么,略弓着腰引着祁谙进入了大堂,刷卡走入后台,用高层专用电梯,上到了最顶层35楼。 电梯打开,是一个复式结构的会所。下层是大会客厅,中央有表演用的舞台。上层则修成了环廊,因此不管是在绕着舞台交错放置的沙发上落座,还是站在二楼的走廊上,都能很好地观看到舞台上的表演。 这时间点,已然进入后半场,表演早就结束。整个会所昏暗又暧昧的环境下,只余下刺鼻的气味和此起彼伏毫不避讳地交欢声。 祁谙皱了皱眉,内心里向张赫道歉。他怎么知道都这么有钱了,玩法还这么没创意。他剧里演得都比这个玩得花。 “祁少,请。” 祁谙嫌弃的往一旁知道姓名了的王四看去,见对方想把他向楼上引。小小的翻了个白眼,还是迈开了腿跟上去,不然晃晃悠悠一个晚上如果连口酒都没混到回家,他会可怜自己的。 楼上私密性更强,有很多小的隔间,祁谙一直从这一头走到了对角,才到了目的地。 打开包间门,吵闹声,浑浊的空气扑面而来。 祁谙动了动鼻子,心里一直以来的躁动,变得更加强烈,如同心口住进了一只蝉,竭力地想奔赴什么死去。 屋内的人也注意到了他们,静了下来,王四胖子在出去前可能跟他们说过了什么,或者这些家伙和原主人是认识的。 “祁少,就盼着您呢,快来快来。”坐在中间的干瘦男人起身率先开口说到。 看来是第二种。 祁谙走到中心坐下,环顾了四周,大概十来个人,和楼下没什么区别,多的只有桌子上散落摆放的瓶瓶罐罐和颜色艳丽的小糖果。还有一个在离不远处像狗一样跪伏在地上的男人,黑色短发,身着酒红色衬衫和深色的铅笔裤。发梢沾着水珠,上身衬衫也已经湿透,部分服贴在身上的布料,显出些许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方才和他打招呼的发现了祁谙看过去的目光,抬起脚踩在了男人的头上。 就见男人身体的肌肉一瞬间紧绷,头堪堪稳住离地一寸,像是最后的一点骄傲不肯屈服。 “我知道祁少见不得美人受罪,但我这可不是在故意为难他,而是在帮他。”干瘦男人脸上浮起猥琐的笑,脚上的力道加重,“他刚出来卖不懂规矩,得亏我温柔好说话,换个其他硬茬,怎么死都不知道 。” 原祁谙人设挺丰富啊,祁谙收回目光,没再深究,让王四帮自己倒杯酒,一旁穿着清凉的妹子,在干瘦男人或多或少的示意下,贴了上来,抢在王四前给他调制了一杯。还询问要不要加些糖果,见祁谙顿了下摇摇头,乖顺地把杯子递了过来,一同的还有她丰满的胸脯,跟着靠在祁谙的身上。一会儿后发现祁谙并不排斥,更是大胆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派对并没怎么受祁谙到来的影响,继续有序地进行。王四也在一旁,接着完成他被祁谙一个电话打断的多人运动。 满屋子,白花花耸动的肉体,畅快接近疯魔的男男女女,倒显得专心喝酒的祁谙和仍旧跪着当脚凳的男人比较多余。 妹子用胸蹭了又蹭始终不见祁谙起兴致,手搭上祁谙的大腿,长长指甲轻轻地绕了几圈缓慢地就向着腿间划过去,被祁谙逮个正着,在看不见的地方不满的撅了撅嘴,也失去了再勾引的耐心,干脆找话题纯聊天。 “祁少,你估计不知道,但那新来的以前可是很有名的,当明星火时都够格跟程少叫板。”说着妹子一脸娇俏,像是分享什么两人之间的小秘密,又凑近了些,和祁谙咬耳朵,“程少这人呢,记仇又变态,妈妈就专门让我看着点,别让他把新来的弄坏了。” 祁谙很快喝完了一杯酒,示意妹子再给他调一杯,不接话茬。 妹子边调边叹气:“哎,曾经我还追过他的组合呢,不过我不怎么喜欢他,而且MAX最后解散也都是他的错……”话还没说完,正在拿调羹调酒的手被捉住,吓得她一激灵,抬头对上祁谙意义不明的笑颜。 “你刚才说什么组合?” “MAX……” “……他叫什么?” “穆,穆呈御。” 祁谙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递到她面前,“是不是这几个字。” “是。”妹子有些慌神,心说自己不会踩着这位的雷了吧,但祁谙收回了捉住她的手,没再搭理她的拿手机查起什么来。 越查表情越可怕,好一阵子后才收了手机,笑着骂了一句脏话,拿过酒杯将杯中的酒喝尽,“嘭”的一下搁在了桌上,惊得妹子又一哆嗦。 祁谙眼睛微眯。 好消息,他穿到了死前演的剧本里,现在算半个先知。 坏消息,原书作者讨厌他到在书里写了一个和他同名的炮灰公子哥,所以不到四年祁家就要破产了。 “呜……” “祁少您,您怎么了?”妹子看着祁谙一副掩面欲泣的模样,手足无措。 “剩下的日子我就开开心心地过吧。”那口气,活像个时日无多的绝症患者,听得妹子在旁边猛吸了好几口凉气。 “你叫什么?”祁谙变脸一样又换上了浅浅的笑颜,看向她。 妹子不禁怀疑祁谙是不是有一个死亡笔记,所以才这么醉心于收集别人的名字。却也不敢怠慢,说了自己的花名:“贝贝。” “贝贝,谢了。”祁谙起身,走到程某跟前,狠踹了他一脚,被打扰了的程某瞪着迷离的双眼想要骂人,但看清来人后,表情抽动了几下没敢发作,而是讨好的将手中的罐子递了过去:“祁少也想来一口?” “脚,撒开。”祁谙又踢了踢对方搭在穆呈御身上的腿,把对方赶到了一边,向着穆呈御说:“抬头。” 房间内是有些吵闹,祁谙微醺又一直被整个房间的气味熏得头疼,见穆呈御没反应,也懒得扯着嗓子再说,干脆上脚,用擦得锃亮的皮鞋鞋尖轻轻地抬起了对方的下巴。 见着一张于他而言近乎完美的脸,眉眼鼻唇,每一处都恰恰好好,就像从他构造出的那个模糊虚影中活过来的神话生物,完全担得起剧本上白纸黑字所描绘的“天赐神颜”。 看得祁谙乐了,笑容扩大到两颊浮现出浅浅的酒窝,坐在了穆呈御面前。凑近在他耳边发号施令:“给我口。”然后直起身向后仰靠在沙发上,老神在在地端详对方僵硬的神情。 穆呈御现在二十五,是在二十三的时候出的事,离故事正式开始还有三年,算算时间,应该就是在天虞积累了人脉,之后通过一部电影,重新回到大众视线。 想完以上信息,穆呈御总算有了动静,这本就是进天虞时就该做好的心理准备。他跪着往前移到了合适的距离,有些迟疑地解开祁谙的皮带,拉下拉链,低头将祁谙的阴茎含进了嘴里。 祁谙伸手抚上穆呈御的发顶,短发毛茸茸还有些扎手,虽没被口过也不好评价技术如何,但至少对方温润的口腔,确实吞吐间让他兴致渐浓,在少量酒精的加持下,不久就快攀上顶峰。于是手上微微用力,让阴茎更深地探到了喉间,感受着包裹在四周的肉因为呕反神经略微收缩,就像小穴高潮时的痉挛,在最深处射了出来。 伴着脑袋短暂的空白,手下力一松,穆呈御猛地仰头,往后退了点距离,身体不受控制地咳嗽干呕了一阵子后,才堪堪望向他,眼尾发红,噙着泪花,让祁谙又被小小的惊艳了一把。 就是有些人,不论做些什么,哪怕不经雕琢都拥有着野性的美感。也难怪他能在短短三年间完成那样质的飞跃,只是俩年的磨难看来确实还不足以让一个演技极烂的人演技醇熟。 祁谙从脸上挂着讨好笑容的穆呈御手上接过纸巾,收拾着拉好裤链系上皮带,假装没发现对方眼中与笑意不符的无名怒意。 而后默默起身,拍了拍穆呈御的肩膀,在他,程某和贝贝惊诧的目光中,理了理上衣,走了。 活生生一个白嫖,始乱终弃的渣男。 离开包房后,祁谙轻快的吹起口哨,轻车熟路的原路返回,感受到身体里的一直翻涌的燥热,随着刚才的发泄好了很多。 他还当什么呢,原来是原主人禁欲憋的。 其实扮演过的角色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会让人心情很微妙。 他自认不是什么难出戏的类型,演戏时上头,演完就丢,营业都嫌麻烦,因为这事,虽然演技不错,但没少被剧粉指着鼻子骂。 对前世的衣食父母尚且这副德行,更别指望他会对用来挣钱演的工具人角色抱有什么非拯救不可的崇高想法。 可为什么就赶上最后一场戏前死了呢…… 祁谙略微沉吟,而后无所谓的耸耸肩走出电梯。 管他的,酒喝了,人见了,心情舒畅了,之后地球要毁灭都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