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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脑子里的记忆,仍然十分混乱。 刚刚的爆发就像是打破了某种屏障,让一部分被封锁的记忆倾泻而出,剩下的绝对多数则仍然被牢牢锁在脑子里。 像是一根杂乱的线,塞厄只能摸到一点线头,其余的部分杂乱无章,他也没有办法找回。 站在书房内,男人的心里划过一丝犹豫。 这里……确定是书房? ……记不起来“我”以前在这里做过什么了。 甚至可以说,完全不记得书房里具体放着什么。 但是这里的东西,却对他很重要。 塔司已经离开了,他看上去有很多事情要忙。 不知道为什么,塞厄总感觉他似乎并不想靠近书房。 这里面放着的一些东西,会让塔司本能地感到不悦。 这里说是书房,其实大得已经像个图书馆。 塞厄这些年来所有的藏书,都堆叠在书架上。 层层叠叠的书架堆满了各不相同的书籍,所有书架呈圆型环绕,只在中间留出一条通道。 塞厄走了进去,就看见正中心摆放着一张长桌和椅子,他坐到了椅子上,抬起脸。 坐在这里,就可以将整个书室映入眼帘。 ……但是这样拿书不会很麻烦吗? 他敲了敲椅子,下意识的动作,却好像触发了什么,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身体本能的动作。 一本书从书架上飞了下来,悬停在他面前,自动翻开。 页数似乎是塞厄上次看到的页面。 原来如此。 塞厄伸手拿起了书,他的动作很自然,身体放松,已经习惯性地沉入了书房的氛围。 塞厄的喜好很少,在卸职后,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无业游民。 平时除了偶尔逗逗塔司以外,他最大的喜好就是…… 看书。 他可以待在书房一整天,那个时候,塔司也可以在外面安心处理公务,不用担心会突然出现一个人打扰他。 这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彼此独处,互不干涉的时光。 这里除了塔司以外,没有人可以闯入。 脑子里的记忆好像突然被触动了一下。 塞厄合上书,书籍自动合上并且飞回书架。 他凝视着面前的桌子。 这张看似富有年代感的桌子,实际上包含了国家当前的最高科技之一。 它是一张办公桌。 塞厄伸出手,对着桌子敲了敲。 几个按键被激活,散发出白色的荧光。 他按了下去。 一副监控录像被投影到半空中,实时播放出了一个男人平时的日常生活,他认真工作的脸。 正是现在还在处理公务的塔司。 “这件事,我不需要再重复一遍。”手握住笔在文件上签字,塔司的眼神没有从纸上移开:“如果这就是他们的要求,那就让他们自己来见我。” 男人淡淡的声音,让站在他面前的人如坐针毡。 他没有逼迫,也没有训斥。 只是说:“我希望你能办好这件事。” 看着面前正在敲打下属的塔司,塞厄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下去吧。”塔司最后说道 男人如蒙大赦,低身鞠躬了一下就离开了房间。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塔司的呼吸声。 塞厄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按熄了这个按钮。 监控画面消失不见。 男人坐在椅子上,指尖摩挲着椅子的把手。 塔司他……知道这件事吗? 8. 桌子上的按钮,仍然在闪烁着浅色的光芒。 塞厄坐在一张宽大的长椅上,目光闪烁,陷入沉思。 自从他醒过来之后,到现在,他看见的、遇到的、想起来的所有事情,集合成一个目前他所能知晓的所有信息库,他空白一片的记忆随着情绪起伏有一丝景象划过,但并不是很多。 他现在,则是在整理着脑子里的东西,试图从里面分析出什么。 他从目前自己所见到的一切里,得出了几个结论: 1.“我”让很多畏惧,并且,我的地位很高,之前甚至应该是将军 2.“我”有一个儿子,并且应该只有这一个儿子 3.“我”恋子 综上所述。 如果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来判断。 那么,“我”就是一个,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毫无道德和底线,视人伦为无物的鬼父。 他摩挲着下巴,眼里划过一丝奇异。 不对。 当然,不是说这个判断不对。 而是:按照我的性格。 塔司怎么可能好端端地待在宅子里,甚至交上了“朋友”,并且还能在这里处理公务。 我应该直接把他关起来才对啊! 想到塔司的身影,他的骨子里,即使是失去了记忆,也有一股毫不掩饰的独占欲和疯狂涌出。 在那股执念之下,甚至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恨意。 那股恨意,让塞厄无法理解,但他的情绪被牵动,几乎是差一点就想冲出去把人绑回来,拧断手脚,然后用一切手段发泄那股扭曲的仇恨。 像是曾经对方背叛过他,让他极其不甘,又极度痛苦。 这样的念头一转,他即使什么都没想起来,脑子里仍然涌出一股极其强烈的冲动。 指甲按在头上,几乎陷进肉里。 他现在的表情,看上去异常狰狞。 但这股情绪波动了一会,不知为何,他又渐渐冷静了下来,好像变换了情绪似的。 以他的心情,其实是很想这么做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没有动手,而曾经的“他”也没有那么做。 塞厄的表情慢慢平静下来。 这很奇怪。 “我”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孩子有这么深仇的恨意?而且,塔司看上去似乎也仇恨着他。 当然,对方对自己的感情也十分扭曲。 即使是想到塔司深深恨着他这一点,塞厄的心里莫名其妙就又开心了起来。 ……如果他真的很恨我的话,那不是说明我在他心里地位很重。 当然了,因为我是他唯一的亲人,所以他自然恨我,又对我有一种复杂的感情。 因为我是他的父亲。 某种愉悦感取代了之前的恨意弥漫开来,塞厄敲着手指节,他觉得塔司除了他以外不可能有其他亲人,他也不会有其他子嗣。 因为就算有,他也一定会去全部杀掉。 今天之前的所有事情,除了某些碎片一样的记忆以外,塞厄都想不起来了。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性格没有任何变化。 那么,塔司不会有其他亲人。 因为就算有,他也不会允许他们存在。 如此自私霸道,只因为他想牢牢占据塔司唯一的亲人位置。 想到塔司除了他以外,会有其他在意的亲人,他的心里就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杀意。 所以,塔司为什么能像现在这样,去接触其他人呢? 塞厄心里划过一丝不解。 想起了今天早上起床时,塔司说的话,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他跟塔司貌似做了一场交易。 交易的内容……他不知道! 但是代价是他不会随意出手杀人,而塔司则不能离开他的身边。 即使没有记忆,即使没有了解更多东西。 塞厄此时根据一些线索和他本身对塔司以及自己性格的隐约把握,仍然让他猜到一丝真相。 但是这也引来了更深的不解。 ……怎么可能呢。 他怎么可能会跟塔司做交易呢。 按照“我”的性格,难道不是直接打断腿或者清洗记忆带回家豢养吗? 塞厄的眼里划过一丝迷茫。 这个念头十分恐怖,但是对于他来说,确实再简单不过的事。 所以看到塔司现在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的样子,其实他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到底是什么导致“我”放弃了这个念头? 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把塔司打断腿关起来? 这个十分诱人的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正在处理公务的塔司不知道自己的双手双脚已经在鬼门关过了一遍。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 或者说,他的右手本身就是义肢,如果哪天塞厄真的要打断他的手脚,对方能打断的也就只有……一条手和两条腿。 对于自己的处境,塔司知晓地十分清楚,或者说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了。 如果其他人的身边也有这么一个父亲的话,那么塔司认为,他们的感受,可能也会和自己一样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