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半路杀出个丈母娘
周六那天,明朗只上了半天班,因为下午阚齐要到家里吃饭,老妈让他回家帮忙。 中午下班的时候,他把阚齐从家里叫了出来。 “为什么大中午就要把我提出来?吃饭不是下午么……”阚齐抱怨,他还想在家多睡一会儿。 “你还当真想抬着嘴就来吃啊?回家帮忙去,光我一人太累了。”明朗嘴上这么说,实际他就是想多看阚齐一会儿。 阚齐瞧瞧手机:“现在才十二点多,我还什么都没吃呢……” “你昨晚干嘛去了?”明朗瞧他精神状态不太好:“在忙公司的事?” “没有,在打游戏,六点才睡。”阚齐打了个呵欠。 “你就不能好好休息一下?这、这段时间累的跟狗似的。”别瞧阚齐这么大个人,明朗觉得他真的不懂得爱护自己。 “打游戏对我来讲是最好的放松。”阚齐嘚嘚道。 明朗白了他一眼:“走,我请你吃午饭。” “请我吃午饭?”阚齐不禁笑道:“你带了多少钱?” “四……四十块吧……”明朗从裤包里掏出零钱数了数。 阚齐一听顿时脾气都没有了:“算了,我请你吧!” “为什么?”明朗很奇怪难道四十块还不够他俩吃碗米线吗? “因为我想吃法国楼的西餐。”阚齐直说。 “那我也可以请你吃啊!”明朗不挑食,米线和西餐他都吃。 “拜托,你四十块钱请我吃法国楼?你知道法国楼在哪里吗?” “不知道,但肯、肯定不在法国。” 阚齐被他精辟的回答怼的直翻白眼。 明朗还是不觉得有问题:“平时都是你请、请客,今天换我请一次怎么了?” “大兄弟,法国楼一杯柠檬水都是二十块,你这是打算请我喝两杯柠檬水就走的节奏吗?”阚齐反问。 二十块一杯水?明朗睁着圆碌碌的眼睛,贫穷真的限制了他的想象…… “那……那我请你吃大排米线吧,十五块一碗那种。”明朗下血本了。 “我就是想吃西餐,不想吃米线!”阚齐就像在发小孩儿脾气一样。 “可是我钱没带够……” “我干嘛要你这个兜里只装了四十块钱的人请我吃饭?” 这话一说,明朗也着急了,阚齐什么态度啊?好心请他吃饭,他凭什么嘲笑自己兜里装的钱少? “你有必要把我身上只、只有四十块钱的事一遍又一遍的吼……吼给路人听吗?!”明朗也提高了音量。 “本来就是啊!你的那点碎银子自己装着就好,我有说过要你请客吗?” 明朗扫了一圈,此时路上的人都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两个大男人在街上打架很正常,但像老娘们儿一样吵架就有点儿不寻常了。 “你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我的裤包比我的脸还干净吗?!”明朗火冒三丈。 阚齐觉得这人怎么不知好歹啊?自己在为他省钱,不忍心花他挣的辛苦钱,怎么还变成是自己看不起他了?他太敏感了吧? “我没有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的裤包比脸干净,这是你自己说的,怎么还给我乱扣帽子了?” “你既然不想让人知道为……为什么还要一遍遍的重复裤包和脸的事?!” 阚齐瞥了一眼逐渐围起来凑热闹的群众,个个都带着凑热闹不嫌事大的嘴脸看着他俩,他瞅谁都是一副事不关己只管看戏的小市民欠揍模样,更是恼羞成怒,肺火噌噌的往上窜。 他破口大骂道:“看你妹!没见过两口子吵架吗?谁再看老子就把他眼珠子挖出来炖蛋吃!” 这话还真灵验,不到十秒钟围观的人就吓得鸟兽散了。 “妈的……给你点儿太阳你还嫌暖和了……”阚齐叨叨的骂着。 明朗气的把头扭到一边,话都不想说。 阚齐想了想,不禁又觉得很好笑,他俩这是在吵什么狗屁架啊?不就是吃饭谁付钱的事吗?值得两个人撕开嗓门在大街上嚷嚷吗? 他瞟了瞟站在一旁的明朗,伸手牵着他,“走吧,请我吃凉米线去。” 明朗被他变脸比变天还快的表现怔了一下,随即说:“你不是嫌我穷吗?” “是嫌你穷啊,”阚齐直言不讳:“所以我只能去吃六块钱的凉米线了。” “贱人。” “不是说了吗,不贱枉为人……” 随后两小只去朝阳天桥附近吃了凉米线和烧豆腐,然后就去明朗家了。 阚齐到明朗家时,徐华芳正在厨房忙活,他立刻一脸马屁的跑去厨房。 “阿姨,又给我做什么好吃的?” 徐华芳回头看是阚齐来了,一脸诧异:“哟,怎么这么早?还不到两点呢!小朗说你最近可忙了,你先去忙工作上的事,饭好了我让小朗给你打电话。” 阚齐回头看看还站在门口略显尴尬的明朗,谄媚道:“再大的事也没有来阿姨家蹭饭更重要。” 那嘴甜的,听的明朗消化不良。 “得了吧你,一个大老板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还稀罕我一老太婆做的饭……”徐华芳嘴上这么说,心里乐的一塌糊涂。 “您说得对,”阚齐赞同道:“我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但我最喜欢的是家的味道。” 阚齐那张嘴啊,根本就是生化武器! 徐华芳被阚齐逗得眉开眼笑:“别夸我了,压力好大。” “这就对了,没压力哪儿来的动力?我还等着阿姨给我做更好吃的东西呢!” 阚齐几句话把徐华芳哄得找不着北,他指指一个小瓷盆里装的剁肉,问:“我们吃饺子吗?” “上次来就吃饺子了,今天换个口味,”徐华芳神秘看看他,说:“给你炸酥肉丸子。” 阚齐一听就两眼放光:“阿姨,您真是比我妈还懂我,知道我最近瘦了十斤,马上就给我补肉来了。” 明朗朝阚齐投去质疑的目光:你瘦了十斤?我怎么没发觉? 徐华芳顺着灶台上的菜一一介绍着:“还有苦刺花煎鸡蛋、玉荷花炖土豆、凉拌香椿、茼蒿菜汤,你不会嫌阿姨的菜太素吧?” “把我当肉老虎了是吧?我就喜欢吃野菜。” 在云南,春天就是吃花的季节,什么玉荷花、马桑花、香椿、荠荠菜、糖梨花、石榴花……多不胜数,四季如春的地方山茅野菜品种就是这么丰富。 “我来给您打下手吧!”阚齐卷起袖子,拿起一捆茼蒿菜开始拣菜。 阚齐乐不滋儿的帮丈母娘拣菜洗菜,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以后你别给我买那些药了。”徐华芳捏着肉丸子。 阚齐不明白道:“为什么?药不好吗?” “怎么可能不好,就是……太贵了,这钱不该你出。”徐华芳发自内心觉得过意不去。 “我出怎么了?” 徐华芳就算平时再怎么爱贪小便宜,始终也知道拿人手短这道理,“这钱就算要出也只能是小朗来出,怎么能堆到你头上去……” “哦……我懂了,您的意思就是我是外人,所以这钱不能让我出?”阚齐问。 “也……也可以这么说,”徐华芳知道这话说着难听:“毕竟我还有儿子。” “您这么说也对,”阚齐摘着手里的菜:“要是您心里老不舒服,那以后这药就让明朗来买吧,然后我把钱给他,这样您心里会舒服点儿吗?” 徐华芳被他堵得哭笑不得,说:“哎你怎么就这么轴……” “那点钱对我来说没什么,您就跟我亲……亲人一样,如果您执意要拒绝我的好心,那我会很失落的。”阚齐本来想说“亲妈”的,后来稍稍控制了一下,不然显得太猴急了。 坐客厅里的明朗听不下去这俩人互相献媚的磨叽了,说:“妈,阚齐给您买了您就吃,这么膈应有、有意思吗?” “那不行,”徐华芳果断说:“小阚对我付出这么多,我都没什么可以给他的……” 阚齐眉头一抽抽,猥琐的笑了:您可以把您儿子给我呀! 徐华芳突然一灵机,欣喜的说:“对了,小阚现在还没处对象是吧?” 徐华芳话一出口,阚齐和明朗就对望了一眼,都知道接下来是什么对话了。 “暂时……没有。” 徐华芳激动的一拍桌子:“那就对了!我们老年活动中心的白大姐,他女儿几个月前才从英国进修回来,也是单身一人,年纪也跟你差不多,今年三十六。” “我才刚满三十三……”阚齐小声絮叨。。 “那更好了,女大三抱金砖知道不?”徐华芳见阚齐支支吾吾的样子,又说:“别以为人姑娘配不上你,人家读的是临床医学,专门探索医学奇迹,可牛呢!” “哦……”阚齐应着,心想就算她探索外星人起源也跟自己没关系啊。 “我家明朗是无福消受了,他威胁我要是再给他说对象就断绝母子关系,所以这么好的事只能便宜你了,小阚兄弟!”徐华芳声音嘹亮。 “妈,您一辈子就靠保媒拉妾活、活着吗?”明朗对老妈这老鸨子行为反感到不行:“您的世界除了说对象就没……没点儿其它有营养的东西了么?” 徐华芳不以为然:“怎么了?男未婚女未嫁,小阚事业有成,人白大妈女儿前程似锦,都是郎才女貌,适合就在一起,携手共创美好未来,多美满的事!” “阚齐都没拜、拜托你帮他找女朋友,你瞎胡咧什么?”明朗气愤道。 徐华芳看着儿子鼻孔快冒烟的样子,无辜道:“我是给小阚说女朋友,关你什么事?你怎么比他本人还激动啊?” 阚齐瞧瞧瞟了一眼明朗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强忍着没笑出来。 “我……”明朗平了平自己的情绪:“您整天瞎比比,以后人家都不敢来、来咱家了。” “我才不信,”徐华芳望向阚齐:“小阚,你以后还来阿姨家吃饭吗?” “嘿嘿……我来、我来……”阚齐挤出个笑脸。 明朗白了阚齐一眼,对徐华芳说:“不信?那您就试试。” 徐华芳才不搭理明朗,自顾自的对阚齐说:“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我给白大妈打电话帮你留个名额,约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出来聊聊天,你们都是有抱负有理想的年轻人,肯定一拍即合!” “嗯……嗯……”还要预留名额?阚齐实在是左右为难哭笑不得。 下午的这餐饭吃的还挺乐呵,阚齐本来就是个满嘴跑火车的人,什么事经他添油加醋这么一说,办白事的都能被说出办红事的喜庆味来,逗得徐华芳捧腹大笑,乐不可支。 “阿姨,您腌的这萝卜条真好吃,横竖都是我喜欢的味儿!”阚齐一口气吃了半碗腌萝卜条。 “是么?明朗也是从小到大只吃我腌的咸菜。”徐华芳得意道,今天已经被阚齐生捧的有点飘忽过头了,满脸慈母笑止都止不住。 阚齐咬了一口,“又脆又有汁儿,酸辣恰到好处,您这手艺要是开个酱菜厂,那本市卖咸菜的都得玩儿完。” “行!那一会儿把家里的萝卜条全给你打包走!”徐华芳慷慨道。 明朗恶心的看他一眼,妈的就算拍马屁不要钱,麻烦你要点儿脸行不行? 吃完饭,明朗在厨房洗碗,阚齐坐了不到半小时就要离开。 “才七点多,这么忙?”徐华芳还想再跟这活宝玩一会儿。 “对不住了阿姨,晚上公司还有事。”阚齐瞅瞅同样懵逼的明朗:“约了律师谈案子的事。” “明天谈不行吗?”徐华芳实在不想阚齐这么早走。 “妈您说什么话?”明朗责怪道:“您也不看看是什么事,谁都、都要陪您玩是吧?” “呃……也是。”徐华芳失落道。 “阿姨别泄气,”阚齐穿起外套,笑说:“等我这事结了,天天来陪您玩儿,到时您别嫌我烦就行。” “小阚你说什么呢,盼都盼不来你……” 明朗送阚齐走到楼下,这时候天还没完全黑。 明朗本来指望着饭后跟阚齐一起去湖边散个步,小腻歪一下,谁知道这大猪蹄子晚上居然有事。那就……那就这样呗,还能咋地? 阚齐打开车门,回头说了一句:“跟我一起去公司吧?” 明朗想想还是拒绝了:“不去了,你们谈、谈正事,我傻坐在旁边也没啥用,”他扬扬下巴:“我回家给我妈洗……洗衣服去。” 阚齐会心一笑,伸手摸摸他的头:“真是十足的孝顺儿子!” “还有呢?”明朗眼里闪着星星,还想听其它的。 “还是……为生活顽强拼搏的快递小哥。” “我要听重点。” 阚齐发现明朗五大三粗看似冷乏无爱的外表下,真的藏着一颗十五、六岁小男生的心,喜欢被人哄,喜欢听表扬,并为之乐此不彼。 “什么重点?”阚齐装傻。 明朗已经过了在男男之事上小心谨慎的初级阶段,现在的他直截了当,能走直线绝不绕弯。 他靠到阚齐身边,下身不着痕迹的往他身上蹭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自己琢磨……” 阚齐傻了一阵,然后“恍然大悟”道:“哦……还是床上擎天柱,性爱神兽对不对?” 说着就抬起明朗的下巴,俩人之间本来也就二十来公分的距离,脸一凑就亲上去了。 嘴唇间轻软绵长的触感和舌尖蜻蜓点水的触碰勾勒出一个绵长、慢节奏的吻,当中没有任何发泄和取悦对方的意思,只有零距离的倾诉和无声的感情交换,这个吻没有走肾,纯粹走心,吻得缠绵、够味儿。 “…………” 二楼的窗台边上,有一个女人提着一袋腌萝卜条惊悚的看着楼下这一幕,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她的呼吸停拍了,眼睛充血,血液往头上冲,张着嘴却叫不出任何声音。 她的儿子竟然跟……跟另一个男人在、在……在接吻,而且就他俩那打情骂俏的举动,肯定……不只一两天了。 徐华芳脑中顿时冒出很多事来,她努力整理了一下,这事来得挺突然,但又好像是有迹可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