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因为我看上你了
第二天晚上,徐华芳从ICU转到普通病房的时候,护士直接把人送到豪华套房,除此之外还配了一个护工。 明朗问护士之前不是定好了住四人间的病房吗,怎么现在改单间了?还有那个护工阿姨是怎么回事? 护士说单人套房是有人给他们出钱订好的,至于护工他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明朗气愤至极,这种蠢事只会是阚齐干的,除了他还会有谁这么自以为是的替别人做决定?他拿出手机给阚齐打电话。 “喂?” 对方声音悠哉细长,让明朗一听更是大为光火,“你、你搞什么?谁叫你请的护工?” “有个护工不好吗?你自己怎么照顾你妈?”看来阚齐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 “那、那单人套间又是怎么回事?” “我昨天就说了啊,单人间安静,有利于病人休息。” “是你妈还是我妈?我拜托你安……安排了吗?” 阚齐完全不懂他发火的点在哪里,有点憋屈:“不是……明朗,你大姨夫来了是不是?这些钱我都帮你给了,你就安安心心让你妈在医院养病不就好了么,你不高兴个啥?” “你凭什么自作主张?你以为你、你是什么人?”明朗搞不明白阚齐究竟是什么动机,所以对他自以为是的行为很恼火。 “嘿你……你怎么给脸不要脸啊?我干坏事你骂我,怎么干好事你还是骂我?在你看来我就是只天生的乌鸡,这辈子都注定洗不白了是吧?”阚齐觉得自己太冤枉了。 明朗不想跟他啰嗦,命令道:“你现在来医院,我、我在楼下等你。” 半个小时后,阚齐开车来到医院,见明朗标直的站在住院部门口,他停下车走过去。 “叫我来干什么?” 明朗二话不说,从包里拿出一沓钱递给他,“这是昨天进医院时你替我妈交的押金。” “你什么意思?”阚齐冷声问。 “我说过我会、会还你钱,但现在我只能拿出这么多,剩下的等我妈出……出院了我再想办法。”明朗认真道。 “我不要你的钱。” “那你要什么?” 阚齐叉着腰,讪笑道:“不是我鄙视你的人际关系,就你身边那几个穷的叮当烂响的朋友,谁能借你那么多钱?” “这……你就别管了。” “我说了我不要你的钱。” 明朗沉默了一会儿,烦躁的抓抓头:“直说吧,你想怎样?”他就知道阚齐不可能真就抱着一颗真善美的心纯粹帮助他,这人就是狐狸它主宗,用生命在算计着身边每一个人,他要么一毛不拔,一旦拔毛,连放个屁都得给你算利息。 “我想……我想……”我想讨好你,但这么恶心的话阚齐怎么说得出口?“我他妈就是想帮你,我高兴我乐意行了吧?” “你想帮我?”明朗都忍不住想笑:“你恨、恨我还来不及呢你说你想帮我,你自己信吗?” “我做都做了为什么不信?” “你想想自己之前为了赶尽杀绝都、都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对我,你现在要我相信这个原本想害、害死我的人现在要帮我,我想象力没那么丰富。”明朗讽刺道:“这不是童话,这简直就是神话。” 阚齐自己都没法说服自己,憋了半天说:“对啊,童话都是骗人的,但神话都是有迹可循的。” “对不起,我宁愿相信童话,也、也不相信神话,起码童话是美好的,神话都是不着调的。” 阚齐撇撇嘴,“你现在不相信我不要紧,日久见人心,慢慢你就知道。” “行了行了,”明朗不想大晚上在寒风刺骨的住院部楼下跟他耗时间,他把钱塞给阚齐:“钱你收下,我要上、上楼去了。” “别急啊,再聊聊呗,”阚齐不想他这么快就走:“伯母有护工照顾呢,你去了也不顶用。” “我让护工走了。” “什么?!”阚齐晴天霹雳:“我他妈可是付了钱的,你怎么把人给轰走了?” “我不需要。”明朗说着就转身往里走。 阚齐拉住他:“你什么榆木脑袋啊,白给的也不要,你脑子有问题吧?” 这话一出,明朗突然定在原地不动了。 阚齐这才反应过来最后那句话说的不太妥当,慌忙澄清道:“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说……有便宜不占那不是傻子么……” 明朗沉声说:“放手,我要上楼了。” “你别呀……” “放手。”明朗又说。 阚齐不想再起争执,只好放开手,“那有什么事你要打电话给我……” 明朗没搭理他,径自走进去了。 阚齐不死心,在他身后嚷嚷道:“记住啊,给我打电话!” 眼瞧着明朗走远了,他看看手里那一万块钱,皱皱眉,这人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啊? 明朗走进病房,徐华芳还在输水,他坐到病床边。 “跑哪里去了?”徐华芳嘶哑着声音,有气无力的问。 “没事,瞎溜达一下,”明朗问:“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不舒服?” 徐华芳微微摇了摇头,“没觉得,就是浑身瘫软。” “刚做完手术身体当然累,您就慢慢养着吧,医生说了必须好好休息。” 徐华芳点点头,问:“儿子,这手术得花不少钱吧?我听说心脑血管手术是最贵的。” “……还行,花多少钱都不是问题,只要能、能把您治好了就行。” “废话,”徐华芳瞪了明朗一眼:“说来说去就是家里没钱,有钱我还计较这些?” 明朗牵起老妈的手,郑重其事道:“您好好听着,什么都别、别管,给我一心一意在这儿养病就成,钱的事我来操心。” 徐华芳瞧着儿子注视自己的坚定的眼神,一时哽咽,家里有多少钱她会不清楚吗?进了医院从做手术到打针吃药后期护理得花多少钱她门儿清,她是心疼儿子,从小到大都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打小就跟着她吃苦受累。 “哎……老妈还是成拖油瓶了。”徐华芳眼眶闪烁着自嘲道。 明朗用手抹去老妈眼角盈出的眼泪,憨憨的笑道:“拖就拖呗,小时候我拖您,长大了您、您拖我,咱俩扯平了。” 阚齐订的这个套间还真是豪华,电视沙发微波炉洗衣机……家具家电一应俱全,就连家属睡的床都比自己家里的床还大,太阔气了。 明朗去卫生间打来热水帮老妈擦擦脸,徐华芳从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被这病房给瘆着了,设备比自己家里还齐全,还是单间,肯定死贵死贵的! “儿子,你怎么订这房间,一天得多少钱?” 明朗边帮老妈擦手边说:“刚刚才告诉您别操心钱的事,怎么现在又……又问上了?” “我看不见也就算了,这么大一间房子我住在里面能不担心钱的事嘛。” “这是阚齐订的。” 徐华芳愣了愣,哦对……昨天自己出事的时候隐约记得是阚齐救的他,后来好像也是他送自己来的医院,这倒是让徐华芳很费解。 “真是奇怪……他不是恨你恨得要死吗,怎么又会……” 明朗叹口气:“我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实话告诉您,就连昨……昨天跟您做手术那孔医生,也是他找的人。” 这话一说就更让徐华芳不得其解了,这些有钱人都什么脑回路,这不是正常人会有的做法吧? “那、那他是要害你还是要帮你?” “不知道,反正那人不是什么好鸟。” “要不我明天搬去普通间吧,我怕他又打什么馊主意,到时候……”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徐华芳觉得还是别跟这人扯上关系。 “不用,您就安心在这儿歇着吧,这房间的钱我都、都给他了。” “你有钱?”徐华芳质疑道。 “有啊,”明朗笑说:“我白天黑夜加班加点工作可、可不是义务劳动。” “就你省吃俭用那几个子儿还是留着自己娶媳妇儿吧……”徐华芳也不忍心用儿子那些辛苦钱。 “我不娶媳妇儿,我省吃俭用就为了给、给您花。” 一句话说的徐华芳心里暖呼呼的,有这么个懂事儿子她还有不满足的道理吗? 接下来的几天里,明朗都全天待在医院照顾老妈,摩托车修理店那边他跟小兵请了假,小兵知道他家里的情况,爽快的答应了,让他尽管休息,等徐华芳出院再来工作就行。 徐华芳恢复的不错,状况一天比一天好,人也精神起来,除了抱怨吃的东西过于清淡,其它也没啥。 今天早上,医生查完房后,护士让明朗去护士站拿一下账单。明朗知道这是医院催交费了,这几天他正为医药费的事头大,他大概合计了一下,光手术费至少就得三、四万,加上术后每天打针吃药和检查的费用,零零碎碎杂七杂八没个六、七万块钱根本出不了院,他上哪儿凑这么多钱? 在护士站哆嗦着接过账单,看着密密麻麻的费用明细,最后到合计的地方一看,他傻了:3800元?!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从头又捋了一遍,确定没错,就是三千八百块钱,这……难道是医院搞错了? “护士你好,请问是不是弄、弄错了,我们是做了手术的,之前只交过一万的押金而已。” 护士说:“没错啊,之前的费用已经结清了,这是昨天和前天的费用。” 结清了?明朗又看看账单上的日期,确实只是这两天的。 “呃……请问是什么人结的?”明朗莫名其妙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 明朗微蹙眉头,又问:“那能麻烦你给我打印一下前几天的清单吗?” 回到病房,徐华芳第一个关心的就是钱的问题:“多少钱?得好几万吧?” 明朗无奈的说:“妈,都跟您说过多少回了,不要管钱、钱的事,跟您没关系,我会处理。” “你告诉我……” “您再问我就真不高兴了。”明朗严肃道。 “……好吧。” 中午伺候徐华芳吃完饭,明朗借口自己要回家收拾东西,从医院出来了。 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电话刚打通就被接起来了,还没等对方说话,他就冷声道:“我在家里等你,现在马上过来。” 阚齐正在办公室跟杨小欢他们打牌,看到明朗的电话兴奋了几秒,刚接起来嘴才张开,对方不管黑白丢下一句话就挂了,而且听那语气估摸也不会是啥好事……也对,就此时此景而言,明朗打电话给他能有什么好事?只是如果要骂他在电话里骂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叫自己去他家呢?这让阚齐摸不着头脑…… 二十分钟后,阚齐开车来到小街角,整了整衣服,上楼去了。 门是虚掩的,这种迎接他的方式让人有点措手不及,看得出来家里的主人并没把他当回事。 他走进去东张西望了一圈,没看到人在哪儿,“诶,我进来了。” “随便坐。”明朗说话时候从卫生间走出来,他正用毛巾擦着头上的水珠,上半身只穿了一件背心,身上还洇着水气,应该是刚洗完澡。 明朗晶莹着水滴的发梢让他看起来更加……性感?也就是三、四秒的时间,阚齐的心再一次被这种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就是很对他味口的硬汉既视感撬动了。 “你怎么连门都不关?就不怕有贼?”他尽量用流畅平稳的语速来掩饰自己内心翻江倒海的躁动。 “就我家这些东西,贼来了都是含、含泪离开的。”明朗笑说。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明朗第一次对自己露出非敌意的表情,这让阚齐有些受宠若惊了,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明朗回卧室套了件卫衣,给他倒了杯水,说:“坐吧。” 阚齐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捧着水傻坐在沙发上。 他拿了张医院的账单摆在阚齐面前,“这钱是你帮我交的吗?一共五万七。” “啊……是,”阚齐看见账单竟然有点心虚,他自己都没想通是什么原因:“我不是想着你没钱吗,你妈的病也不能不治,我琢磨着不管怎样先把人救了再说……” “你……到底想干什么?”明朗意味深长的问出这句话,他想知道阚齐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阚齐咋舌,“我没想干什么啊,我就是想帮你。” “帮我?”明朗光听就觉得好笑:“我俩连泛泛之交都谈、谈不上,你说你想帮我?” “那勉强也算萍水相逢吧,茫茫人海……” “别扯那些,”明朗打断他的话:“要是你不告诉我实话,那就没必要往下聊了。” 阚齐耸耸肩,无辜道:“我说的就是实话,咱俩好歹也是不打不相识,我欣赏你身上那股坚韧不拔刚正不阿的士兵气魄,面对生活中残酷的磨砺永不言败,迎难而上……” 明朗翻个白眼,朝他摆摆手:“你滚吧。”他这是在表彰十佳生活模范青年么? “怎、怎么了,我哪儿又惹你了?” “能说句人话吗?” “你几个意思?” “你当我傻啊?”明朗笃定的看着他:“要么说实话,要么走走走走人。” “不是,你怎么就知道我说的不是实话?”阚齐奇了怪了。 “你就没那情操!”明朗想脱口而出。 阚齐叹了口气,眼神游离的环顾着这间屋子,嘴里念念有词:“行……你想听实话是吧?你可别后悔。” 明朗哼笑一声,关后悔什么事? “说。” 阚齐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晃悠了半天,仰着下巴对明朗说:“因为我看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