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篇十
“小兄弟模样生的不错啊，”老人轻拍孔令童的背，拍得孔令童一阵哆嗦，“娶媳妇了没有？” 听到老人或许是在找婿的话，围观群众哄堂大笑，纷纷开启话茬，喊着:“做上门女婿，天天看老丈人表演，有福气喽！” 孔令童哪里经过这样的阵仗，简直要吓傻了，不知道该动还是不动，傻乎乎地就杵在那里。 老人可能是看出孔令童的窘迫，又咧开一个坏坏的笑容，拉着孔令童走到人群中间，给众人介绍:“接下来给大家表演一个厉害的，”他转头看向孔令童，又开口，“但这个得需要两个人才能完成，小兄弟愿不愿意帮帮我啊？” 说的是问句，但孔令童仿佛听出了强迫的意味。果然没等孔令童应下，他就把一个锤子递到他手上，不容置喙地开口，“下一个表演——胸口碎大石！” 围观群众一阵欢呼，孔令童又听到身边的老人继续说，“但是，这个表演很有危险性，所以，如果你失手了，我唯一的女儿托付给你了小伙子。”老人说完还装模做样地哭嚎了几嗓子。 围观群众看出老人开玩笑的意思，都笑盈盈地看向那个整张脸通红的男孩。 孔令童可听不出来什么开玩笑的意思，他已经快被这阵仗吓哭了。 他疯狂地在人群中搜寻，看到了同样焦急往前挤的刘佳涛，但因为胸口碎大石的引诱，内圈的人堵得像人墙一样，水泄不通，刘佳涛压根儿挤不进来。 孔令童只能眼睁睁看着老人躺在已经准备好的草席上，怀里抱着一块巨大的石头，看起来吓人的很。 看着旁边男孩手里同样吓人的大锤子，好多手里抱着的小孩子已经被吓哭了。 孔令童也好想哭。 “好了好了，爹。”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一个模样俊俏的女孩儿从人群中走出来，“放过人家小孩子吧，我来帮你就好了。” 姑娘走到他跟前，看到孔令童吓得惨白的脸，不禁好笑。接过锤子，姑娘又道了个歉，就朝笑嘻嘻的老爹走去。 孔令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人群中的，只知道一走到人群处，就被一双手拉过去搂进怀里，这才反应过来，瘪着嘴想哭。 刘佳涛也知道他没什么心思看了，就扶着他离开了。孔令童被折腾了一出，也没啥玩的想法了，一直任刘佳涛拉着一言不发。 刘佳涛原本还因为媳妇儿被“说亲”稍微有点醋，想着讨点儿好处。但是看到孔令童比自己还恍惚，只能心疼地宽慰他。 是啊，小人儿还是个没出过村子的孩子哩！ 接下来可不能让孔令童自己跑了。 慢慢哄好后，孔令童又恢复了刚来时的新鲜劲儿，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就是没见孔令童央着买过什么。 刘佳涛哄着孔令童买了糖葫芦吃，孔令童反而捂着嘴乐，“俺又不是小孩儿了。” 看着眼前人傻乐，刘佳涛暗暗紧握他的手，向他吐露情意，好不容易忍下在大街上吻孔令童的冲动。 孔令童红着脸吃糖葫芦，装着不理他慢慢朝前走。刘佳涛看着他红艳艳的耳垂，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慢慢悠悠地逛倒也闲适，刘佳涛第一次进城不是为了公社，也不赶什么时间，就和孔令童一起东扯西扯，南逛北逛，居然走到了一家看着有点儿名贵的裁缝店门前。 孔令童倒没放在心上，拉着他男人就想离开。谁知道没拉动，孔令童诧异地望着刘佳涛。 那神色摆明了想进去，孔令童也不多问，在原地等着刘佳涛发话。刘佳涛没多说什么，就拉着孔令童直接进了店。 一进门就被热情的接待姑娘迎接住了，但是可能因为来做衣服的大部分还是女孩子，所以她们有点惊讶，更何况刘佳涛看起来就有点…糙帅糙帅的，不像是那种会替家里女眷来买衣服的风格。 刘佳涛一进门就直勾勾地看着那件挂在角落的裙子，和其他明艳的衣服不一样，这件衣服显得稍微有点朴素，但泡泡短袖，泡泡褶皱与圆领连身衣相连，还是后系腰带，又修身又可爱。 孔令童顺着视线看到那件裙子，有点奇怪刘佳涛的反应。 刘佳涛问其中一姑娘为啥放在角落里，姑娘笑着解释，“哪里有姑娘适合灰色花纹格子的‘布拉吉’！” 当然有，他偷瞄了一眼媳妇。 我媳妇多适合。 再看裙子越看越好看，就直接透露了想买的心思。 孔令童吓到了。 要给谁买？ 没听说他和哪家女孩子的关系好啊？ 是公社新认识的姑娘吗？ “好的，小先生，”裁缝店的姑娘们说的话儿还是很洋的，“姑娘体长体宽这些数儿有吗？有的话直接给裁缝，现在没排单马上就能做。” 孔令童立马瞪眼看向刘佳涛。 姑娘！身体！他敢知道！ 刘佳涛挠挠头，扶着孔令童往前推，“那姑娘和他身材差不多。直接量他吧。” 姑娘们这才知道另一个小伙子来的用处，原来是给媳妇儿当参考物啊！ 刘佳涛其实还是很忐忑的，他害怕孔令童会不接受。 但孔令童仿佛毫无波澜，面色很平静。只有他本人知道自己心里是怎样一副惊涛骇浪。 难道他有其它稀罕的人了吗？ 公社好几天不回是因为这个姑娘吗？ 他有一连串儿的疑问，但最后也只能麻木的站在那里被尺子描摹着。 但刘佳涛仿佛兴奋极了，一直在冲着那件衣服样本笑。 孔令童又开始思绪万千。 是在想那姑娘穿起来什么样子吗？ 这辈子他从来没有这么难过的时候，孔令童有点想哭。 原本的好心情全被毁掉了。 是新认识的女伙计吗？ 正胡思乱想着，尺子已经测好了，刘佳涛就交了定金领了号码就带着孔令童先出去逛逛。 刘佳涛看孔令童不说话，以为是他害羞。走在路上满面春光，仿佛已经预示到晚上的幸福时刻了。 而孔令童愁着脸，似乎一回家就要离家出走了。 果然，自己一个男人，又不能生娃。虽然自己家里心疼，最后还是放弃让自己娶媳妇的事儿。但是谁知道他们家怎么想的？ 也许私底下还给他介绍新媳妇呢吧！ 他难过的要死。 刘佳涛要解个手，让孔令童在原处等着不要乱跑。 孔令童看着刘佳涛离开视线后，就离开了这个地方往其他道里拐。谁稀罕他！ 臭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