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贫困的生活 剧情

    太阳升起后，周围热了起来，林子里的蝉声此起彼伏，李暖睁开酸涩的眼睛，看到炙热的阳光穿过树萌照射下来。

    他愣了愣，脑子里先是一片空白，过了一会儿，昏睡之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脑子里。

    李暖猛的起身，慌乱的四处张望，看到前面萧佑蹲在不远处挖野菜，他才松了口气。

    看看自己身上，衣服裤子都非常整齐，若不是腿间酸胀的感觉，李暖都以为刚刚那一切是一场梦。

    “也不知道萧佑哥有没有找到那个女人的洞。”李暖有些懊恼，他刚刚竟然晕过去了，就差一点，那个洞说不定就找到了。

    一边的萧佑见李暖醒了，急忙走过来，他手上的菜篮子是李暖的，现在里面已经装满野菜了。

    给李暖喂了水后，萧佑帮他收拾东西。

    刚刚自己塞给李暖的包子，还有那只被箭射穿的兔子，萧佑一股脑都塞进李暖的菜篮子里，将篮子提在手上，两人一起往村里走。

    李暖面对萧佑，一开始还有些不自然，但是很快的，他就有些着急了。

    萧佑和李暖说了野菜，说了包子，说了兔子，说了村里的一些趣事，就是只字不提刚刚的事。

    眼看前面就是村口了，他和萧佑一个住在村东头，一个住在村西头，到村口就要分开，李暖只得忍着羞耻，询问萧佑的意思。

    两人在村口不远处站定，萧佑脸色沉着的问道：“暖暖，这样的话，你除了和我之外，还和其他人说过吗？”

    李暖先是被萧佑那一声暖暖给叫愣了，除了家人之外，还没有谁这么亲昵的叫过他。

    随后李暖又觉得很羞耻，用自己的身体和萧佑换银子，和春楼的妓子没什么两样。

    脸颊灼热，李暖也不敢看萧佑的脸，眼睛一直盯着双脚，摇摇头。

    萧佑没再说什么，他从自己脖子上摘下一块玉佩给李暖戴上，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柔声说：“你先回家，我一会儿就去找你。”

    萧佑说完就走了，李暖站在原地看着他远走的背影，摸摸脖子上的玉佩，猜不透萧佑是什么意思。

    李暖不是白沙村的村民，他是从南方一个小县城过来的，多亏祖上勤俭，他家里不算穷，甚至可以说得上有些富裕。

    但耐不住家里有个败家的爹，李暖的爷爷一过世，就没人管得住他爹李富贵。

    李富贵肆无忌惮的出入赌坊和青楼，将家里的钱财败光后，他便打起了卖孩子的主意。

    而李富贵的妻子苏畹竭力反对，乖顺三十年的女人劝阻无效后，便打算带着两个孩子逃走。

    没有路引，他们走不远，幸运的是他们半路碰到一个商队。

    苏畹给商队的领头交了一大笔银子，让他帮忙办了户籍和路引。

    随后母子三人跟着商队的人一路北上，走了几个月，最后才选定富饶的白沙村落脚。

    办户籍将他们身上的钱花得差不多了，扣去路上的开销，在白沙村找了房子，交了半年的租钱，买好米面后，他们的钱已经所剩无几。

    恰巧这时候苏畹又病了，请大夫开了药，他们身上的钱彻底没了。

    好在苏畹只是劳累过度，卧床修养一阵，多吃些好的就行。

    可李暖和弟弟李富江从小就没有为食物发愁过，他们不知道要去哪里弄吃的，两人每天累弯了腰，也只能多得些野菜河鱼而已。

    所以今天李暖得了萧佑送的包子，别提多开心了。

    装满东西的菜篮子很重，可心里的喜悦冲散了身体的劳累，他花了比平时还要短的时间就回到家了。

    接近午时，李暖的弟弟李富江又带了四条大鱼回来。

    李富江年纪还小，刚八岁，干不了什么活。

    不过也许是名字里带了江字，李富江很会游泳，他去河边抓鱼，每天都有些收获。

    虽然没有什么调料处理，鱼的味道有些腥，但好歹是口吃的。

    家里有菜，有细面揉的包子，有兔子，还有鱼，有那么一瞬间，李暖觉得他们家的日子好像又回到他爷爷还在世的时候。

    虽然他爹李富贵经常打骂他，但好歹吃穿不愁。

    苏畹的病有一半估计是饿出来的，她吃了包子后，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就能下床了。

    虽然身子还是有些虚，但是不影响她做饭。

    因为今天食物充足，苏畹咬咬牙，多用了些猪油，加上姜蒜，把两条鱼鱼煎得喷香，煮了一锅黄黄的糙米饭，配着肉包子，就着野菜汤，三人吃得肚子溜圆。

    一家人坐在院子里消食，往常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李富江坐在院子里一个石块上，摇头晃脑的。

    “哥，你是帮谁的忙得了这么多东西的？以后我也去帮忙。”和李暖狭长的凤眼不一样，李富江的眼睛继承了母亲苏畹圆溜溜的杏眼，笑起来非常可爱。

    想到包子的来由，李暖尴尬的笑笑，柔声说：“是村里一个老人摔倒了，我扶他回家，这事哪是天天有的。”

    “好吧。”李富江憋憋嘴，随即又高兴道：“那我专心抓鱼，以后我们就每天都能吃这么饱。”

    “嗯！以后每天都吃那么饱。”李暖坚定道。

    李富江原本起名叫李江，他和李暖不一样，是个身体正常的男子，李富贵为了显示自己对二儿子的看重，硬是要在中间加了一个富字。

    因此李富江从小是被当成小少爷宠着长大的，性格有些调皮，只是在赶路的过程中吃了很多苦。

    在白沙村落脚后，李暖才发现李富江性格沉稳了些，但是他也不常笑了。

    而苏畹，她原来是个丰腴的美人，现在清减了许多。但那双眼睛依旧温柔，秀气的眉，温柔的眼，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李暖看着十分心疼，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三人在凌乱的院子里坐了一会儿，苏畹便提着兔子和剩下的两条鱼去隔壁，和那家的妇人宋婶换了一袋糯米和一小袋糖回来。

    宋婶心善，看苏畹孤零零一个寡妇，两个孩子又天天吃野菜，便又装了小半袋粗粮给苏畹。

    李暖和李富江跟着过去抬米，宋婶看见李暖的脸，大笑道：“你这是蹭到了哪里啊？脸上都是土。”

    虽然距离很远，但苏畹还是担心李富贵会找过来，平时他们出门时都会在脸上抹些灰。

    宋婶这么一说，李暖才想起来，刚刚他在林子里将脸上的灰擦掉了，现在的，估计是萧佑帮他抹上的？

    能被宋婶嘲笑，他这是抹了多少？

    李暖对宋婶笑笑，说回去就洗干净，便和弟弟一起扛了米回家。

    到家后，苏畹将糯米泡开，她打算做一些简单的糕点拿去卖，他们家没有田，而且就算是有田，他们三个人也没有一个人下过田，要是不想其他出路，恐怕是要饿死的。

    泡好糯米，李暖和李富江在苏畹的指示下，准备收拾房子。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是租来的，一个月一百文，是白沙村最破旧的房子。

    半塌的墙院内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往里走便是两间破败的黄土屋，勉强能住人。

    院子里搭来做厨房的棚子已经塌了，他们只把灶台收拾出来，露天烧饭。

    不过比较好的一点是，这个屋子里剩了不少家具，床，柜子，碗什么的都有一些，虽然非常旧，但好在还能用。

    他们刚搬来时，长时间处于吃不饱饭的状态，根本没有力气收拾这些东西，现在饭吃饱了，住的地方自然要收拾得干净一些，正好院子里有一口水井，洗刷什么的都非常方便。

    和宋婶借了柴刀，李暖将院子里的杂草清理干净，整片院子空旷了很多。

    随后，李暖和李富江一起将屋子里的东西搬出来洗刷，苏畹在一边帮忙做些简单的活。

    忙了一下午，他们终于把房子收拾好了。

    收拾完屋子，他们也没能休息，农家人的晚饭都是特意在天黑前吃完的，这样可以省下灯油，而李暖他们家连灯油都没有，更是要抓紧时间。

    将今天剩下的包子用猪油煎得焦黄，苏畹又和宋婶借了些醋和辣椒，和换来的糖一起做了道凉拌野菜，味道非常好。

    刚清理完的院子带着一些草香，母子三人在落日的余晖下，坐在带着草香的院子里，吃了今天的第二顿饱饭。

    这一天对于他们母子来说，美好得就像偷来的一样，一整天都能吃饱，晚上不用睡脏乱的屋子，而且现在灶里还烧着一大锅热水，等会儿他们可以好好洗个澡。

    往灶里丢了一根柴，李暖叹了口气，他们大概还没有完全适应眼下贫苦的生活，也不知道如何节省着过日子。

    毕竟在农村，大夏天的，一般人可不会烧水洗澡，太费柴火了，今天一天就用掉了大部分猪油，咂咂嘴回味今天美味的两餐，李暖有些忧愁，

    从明天开始，他们又要开始为生计忙碌，李暖不是怕吃苦，但是以后的日子，好像吃了苦也看不到希望。

    他们家缺的东西太多，蒸糕点的蒸笼他们没有，是和宋婶借的，这东西不能一直借，总要自己买，柴也快要烧完了，明天一天的吃食还没有着落，他和弟弟能吃粗米拌野菜，但是苏畹却不能一直这么吃。

    此刻，李暖觉得生活就像一个巨大的泥沼，将他的手脚限制住，让他产生一种挣扎不出的绝望，即使拼尽了全力，也只能勉强让自己不被泥淖完全吞没而已。

    而萧佑就是这个时候，骑着马来到李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