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尾羽新人物出场（有蛋）
并没有追兵赶来。 秦知行动作轻巧地落地后略思索了一会，也还是没想明白那些妖究竟是何用意。 看起来，只有仍被他拉着的这只朱雀能为他解惑了。 然而此时的姜九云已经深陷于欲望的深渊，他只能堪堪维持住一丝清明，不愿意在秦知行的面前出丑。 深沉的黑在姜九云火焰般的眼眸中蔓延，他却好像毫无自觉。 心魔。 秦知行在心中默念出了这两个对他来说有些陌生的字，头一次感到了一些棘手。 姜九云应该是被那不知名的香气引出了心魔，如果仅仅是催情的香气，那有自己在根本不足为惧，但现在的情况……如果他自己无法压制心魔，那就没有人可以帮他。 手上传来了姜九云堪称灼热的温度，秦知行皱着眉加快了速度朝着来时的客栈走去。 说起来，他能感受到姜九云已经达到了此间境界最高的化神期，且以他的资质，如果不出意外，不日便可冲击渡劫期，长此以往也并不是没有飞升的可能性。 但……他有心魔。 如此严重的心魔。 他又是如何在这种情况下修炼至这样的境界呢？突破境界时被心魔反噬的蚀骨之痛，没有几个人可以忍得下来。 姜九云却不但忍了下来，反而次次成功突破，甚至现在的修为几乎接近了下凡后压制过的自己。 这确实是一个值得观察的对象，秦知行暗暗下了定论。 他们走得并不算远，不多时便回到了客栈，秦知行思索了片刻，把姜九云带到他自己的房间后还是留了下来。 他需要知道这一切事情的背后发生了什么，他直觉这很重要。 另外……就是那根尾羽。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根尾羽或许正是这些事情的起因。 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推动了一切，而他一无所知。 这种感觉很不好。 姜九云痛苦地倒在了床上，原本明亮的眼眸几乎已经被黑色完全占据，此刻心魔强烈的反噬让他根本无法行动。 秦知行盯了他一会，不知想到了什么，把那根尾羽从锦盒中拿了出来。 朱雀……朱雀…… 这根尾羽是不是也…… 果然，火红的尾羽散发出淡淡的光芒，而在它光芒的覆盖之下，姜九云渐渐了平静下来。 这是一根朱雀的尾羽，而且它的主人至少是半仙级别。 秦知行矮下身子把尾羽放在了姜九云的身边，然后打算退后几步，却在退后的那个瞬间被抓住了手。 “不要走……”心魔被压制住了，姜九云还没有清醒过来，他的声音透着些虚弱，却仍然记得不能放眼前的人离开。 “……”秦知行沉默了一瞬，开口道，“我不走，你先放开。” “这么多年……我……” 姜九云喃喃着什么，秦知行并没有听清，也不打算去窥探，他想了想，顺势坐在了床边，反握住了姜九云的手，向他的体内缓慢地输入自己的灵力。 虽然只输入了一点，但效果却出奇的好，姜九云原本仍然潮红的脸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放开吧，我知道你醒了。”秦知行转头道，“现在我需要知道这些事的真相。” 姜九云睁开火红的眸子，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了握住了有一会的手腕，或许是因为过于白皙，一点点带着力道的触碰都能在皮肤上留下痕迹。 他盯着那道红痕，心情突然变好了些许。 “有人背叛了我。”姜九云抿了抿唇，面色不虞，“本来我得到的消息是那里会出现一件妖族至宝，但却换成了埋伏，我事先也不知情。” 秦知行收起了尾羽，示意他继续，然而姜九云垂着眼沉默良久，还是有些心虚地开口道：“还有一些事情……我没办法告诉你，你等等我，可以吗？很快，很快就好了……很快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 秦知行盯着他，很久没有动作，最终却还是点了点头，“好。” “别的我不问，但那几个妖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是合欢族的……他们应该使用了秘法强行提升了自己的修为，所以我才会中招。”姜九云表情有点尴尬，“酒楼的其他人应该都不知情，是有妖从中作梗替换了原先服侍的人。” “那现在那些人……” “是，没错，他们……都活不了了。” 秦知行垂下眼睫，神色不甚分明，这是他的失误，他应该要想到的。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这是一场不惜玉石俱焚也要达到目的的预谋。 只有自己是这一切之外的变数，是他们不曾料到的“帮手”，不然等待姜九云的……可能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结局。 他们到底要从姜九云那里得到什么呢？ 想到这里，秦知行偏头看了眼姜九云，居然有些庆幸。 庆幸，如此陌生的感觉。 秦知行强行压下了心中纷乱的思绪，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对劲了……像是无情道对他的影响在渐渐消退，之前的几百年，他从不曾生出如此多的杂念。 会不会是压制修为的结果呢？目前还不能看出什么，但愿这不会影响到自己的目的。 秦知行站起身，碧绿的眼瞳在此刻已经初显昏黄的天光之下映出了一点暖色，他回过头，平淡的嗓音中带着冷意，“明日我再来，那些妖不能留。” “我也是同样的想法。”姜九云笑了笑，轻声道，“谢了。” 秦知行知道他在谢什么，并没有再接话，只推开门走了出去，进到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他在床边坐下，又拿出了那根尾羽，尝试着向它输送自己的灵力。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什么也没发生。 好像它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般，回归了一根普通的羽毛。 但秦知行直觉并不是这样，是他没有找对方法。 他回想起尾羽靠近姜九云时的反应，或许……抛开它的效用，它也可以感应到同族的气息。 换句话说，它可以感应到自身的一部分。 秦知行并不知道这是属于哪位朱雀的尾羽，但有了它，接近真相的方法也近在眼前。 ——只需要，用它来寻找那位朱雀，或是……那位朱雀的其他遗骸。 人间与妖族的灾祸似乎藏着更深的隐情。 秦知行心情不太美妙，以为能很快解决的事情眼见着复杂了起来，让他对背后的那位始作俑者生出了深深的不满之意。 他望向隔壁房间的方向，如果姜九云能说出所有他知道的事情……算了，他不是会逼迫他人的那种人。若真到了能说的时候，他也相信姜九云会立刻告诉他。 就如同他手里的这根尾羽。 这几乎可以说是姜九云拱手送给他的。 真当他不知道么……还是说过于自信？ 秦知行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收起尾羽开始了每天的例行打坐。 此刻的人间已经完全入夜，璀璨的星空掩盖了月光，无风也无月。 这样寂静的夜晚，适合做一些…… 秦知行睁开眼，随手打出了一道攻击。 木属性的灵力瞬间幻化成了纤细却有力的青翠藤蔓，眨眼间便缠满困住了不速之客。 他当然能感受到来者没有恶意，不然这些藤蔓此刻应该已经绞杀了这个人。 “唔，唔唔。”来人被藤蔓封住了嘴，只能发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 秦知行撤去了一根藤蔓，那人才得以出声求饶，“我就是开个小玩笑，好汉饶命啊——” 见秦知行没反应，那人只能继续道：“好吧好吧，是殿……咳，啊，姜九云让我来的。” 应该没有说谎。 秦知行眨了下眼，撤去了所有的藤蔓，这才看清了眼前这人的样貌。 是一个身段不错的妖族少年。 他脸上戴着一张完全覆盖住了大半张脸的银质怪物面具，只留出一张红润的唇和白皙光洁的下巴，乌黑的长发未束，大喇喇地披散于身后。 不难看出，他也是个妖族——他的半边脖子上覆满了细密复杂的妖纹。 秦知行盯着他深蓝色的眼瞳，判断出这是个蝶妖，只是不知道具体是哪族。 “咳咳。”少年清了清嗓子，嘴角上扬，“你好呀，美人。” 秦知行抬了抬眉毛，还是没接话。 “我叫顾广白，我知道你叫秦知行哦～”少年见状也不惧，自顾自地说起话来，“今天只是一个小意外啦，希望你不要告状哦！” “好。”秦知行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很少遇见这种性格有些娇憨跳脱的人，从前在仙界时，几乎有一半是躲着他走的，另一半则是自持清高又装模作样的人。 而姜九云是那种风流不羁的性子，也不同于顾广白。 所以他此时不免觉得有些新鲜，容忍度也大了不少。 “哎呀，答应的这么爽快，那你这个朋友我可交定啦！”顾广白笑起来，清脆的少年音让人心生愉快，“就是不要总这么冷冰冰的嘛！你长得这么好看，就该多笑笑，像我这样！” 秦知行无视了他这句话，容忍度大不代表他就会顺着人来。 他把话题带入了自己的节奏，“姜九云让你来，是因为今天的那件事？” “嗯！没错哦～我最擅长探查啦！保准给你们查个水落石出！”顾广白见秦知行不接话，突然语气诡异了起来，声音也放轻了不少，他朝着隔壁姜九云房间方向“嘿嘿”地笑出了声，“你想不想知道，姜九云现在在做什么？” “不想。”秦知行毫不犹豫，指了指门口道：“既然面也见了，话也说了，阁下请吧。” “唉，那好吧，我对美人总是有很多耐心。”顾广白毫不遮掩地撇了撇嘴，又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瞬间消失了——如同他来时那般突然。 秦知行摇了摇头，又坐回了床上继续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