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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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强制诱入发情的身体即便在休息整整两天之后依旧虚弱。

    见林叙将要陷下去，我忙伸手挽住他一条胳膊，顺道坐在床边腾出一侧肩头让他靠着，就算以我原本的年纪，也是担得起他一句小叔的。

    “身体还好吗？”稍微探了探额头，没有发热，结束了连续两天的低烧状况，算是可以安下心来了。

    林叙双指按着太阳穴，似乎很痛苦的模样，连说话也是断断续续，没有什么力气，“有…有点疼，我记得我应该跟一个Alpha在一起来着…”

    闻声，我下意识跟希斯里徳对视一眼，他站在床前微不可察地点头。

    这应该就是删除记忆的后遗症，毕竟是将那些为之困扰的东西彻底抹除。

    “前...，昨晚我跟你叔父也在这，下楼那会刚好碰到你。”

    好险好险，差点说漏嘴。

    林叙的脸色掺了有一丝惨白，他垂下眸，盯着被子一言不发。

    这让我更加笃定他来会所是有瞒着家里人，边女士尚在国外，这唯一需要瞒着的只剩下边裕文。

    “当时见你状态不好，就先让那个Alpha回去，结果转眼你就昏倒，你从小身子就不好不能常熬夜，这段时间要回去好好休养知道吗？”我扶着他的肩，摆出一副关爱小辈的官方模样，眉目间流露出些许忧心。

    把琢磨足足两天的话给一股劲抖落出来，那股紧张感似乎消失了，如此真情实感，林叙他应该不会怀疑的吧…

    “好。”

    林叙心不在焉地应声之后便将自己重新缩回到被子的包裹里，没有要起来洗漱用餐的意思，反倒拿一双漂亮的眸看着我，那栗色的瞳孔里缀满了旁人晦涩难懂的低沉失落。

    四周的气氛多少有些压抑，我抓了抓希斯里德的手示意他先出去。

    虽说往后会困扰林叙的记忆已经被删除，可让他这样不开心的追其根源是因为Alpha，希斯里德继续在屋里待着的话，说不定会让林叙想起他那个与希斯里德一样有所功名声望的舅舅。

    我伏在希斯里德耳边解释完之后冷不丁被他扣着腰压下来，我一惊，忙攀住他的肩，气呼呼地瞪他。

    这人怎么这样，旁边还有人啊！

    “夫人，你怎么用完我就丢？”

    他颇为受伤地咬着我的耳朵这般细说着，温热的气息落在脸上，弄得我整个人晕晕乎乎的，直到屁股被狠狠地捏了把，泄愤似的啃咬落在唇上，他才心满意足地将我放开，离开时还贴心地关好门。

    草，死男人，属狗的吗！！

    我碰了碰被他咬肿的唇，这一时半刻是消不下去的，脸一沉，在心里如此骂道。

    忽然想起床上还躺着个大活人，身体瞬间不自然起来。

    啊，遭了，刚刚那孩子一直看着我，应该都看见了吧...

    果然，有些事情不能想，越想什么越来什么。

    这个认知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身后即刻响起林叙低低的声音，里头夹杂着他要不来的羡慕与求不得的无奈。

    “小叔，你们感情还是那么好啊...”

    放屁！谁跟那个老男人感情好！！

    我一怔，没有再去碰床，而是转过距他较远的懒人沙发静坐在侧，死沉的寂静流逝在分秒间，不太敢去看林叙的眼眸，那双眸子现在一定沾满了落寞。

    思来想去许久，我是来问清楚来龙去脉的，系统所储存的资料载体囊括万千，却未必能周详到桩桩件件，必须由我来先开这个口。

    “抱歉啊，你叔父他...太不知检点了，我一会去教训他。”我咬牙切齿般说出这番话。

    不过是被迫一起时空旅行的搭档，别无他法才会跟他发生关系，是他信手拈来的柔情造就我对他愈发强的依赖，怎么倒真有几分老夫老妻的感觉了...

    后知后觉我才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我愣了许久，开始对中央系统存有这种想法的文件档案一点一点清除。

    不对不对，我在乱想什么！！

    互惠互利的根本，怎么能...

    “打得过么？”

    诶？

    那是我正处于自我矛盾时听到的一句话。头几乎是反射性抬起来的，彼时，林叙侧脸望着窗外，晨间和煦的光落在那张脸上，逆着光，我捕捉到他嘴角一点微扬的弧度。

    心里的矛盾随着这点光芒消弭，我耸耸肩，笑道：“打不过你帮我啊？”

    ...

    轻松的氛围显然不能一直延续，回归沉静也不过须臾之间。

    闲聊的途中希斯里德给我们送来早餐，他很识趣地拿走属于他的那份离开了，就是临走前又为非作歹了一番。

    微焦的溏心蛋，均匀抹有牛油果酱的面包，火候刚好的肥牛片加上一碗洒满坚果的酸奶，很常见的简餐却意外让林叙有胃口。

    见他吃得差不多，我捧着酸奶歪在沙发上，装作随性，一字一句逐渐向我所需了解的靠近。

    “你告诉我，为什么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会所这样的地方，除去有身份地位的那一批，剩下的不过是来傍个好靠山，不用再过那些难以忍受的日子。

    林叙且不需要这样做，若他喜欢，什么样的Alpha不能找来，不过是一声愿意与否罢了。

    诶，算了，话不能说太满...

    等了许久，不见林叙有回应，我接着继续打好腹稿的苦口婆心。

    “即便你已经成年，也还是个Omega。”

    “尚有诸多长辈替你庇护，为什么要对我们隐瞒？”

    如果不是因为预设轨迹出现误差，年迈的老管家得知林叙出事后只怕会愧疚终生，毕竟他是那样相信他的小少爷真的只是想去友人家通宵过夜，体验一把之前安分守己的十多年不曾经历过的肆意疯狂。

    关于这些，是找到林叙那一晚的清晨，老管家去友人处接林叙惊觉上了林叙的当，边裕文且不在国内，情急之下就联系上了我。

    再看林叙，脸色已经是非常差，是他硬撑着才没将最脆弱难堪的一面暴露在我眼前。

    情绪起伏，呼吸急促，手心微微发汗，这些他所要遮掩的系统已然记录成数据发送至控制中心。

    折磨着他的东西，在我那席话里一点一点散发开来，无形的丝线捆绑住他的七情六欲，让那些情绪都无力反抗，一味向充满负能量的深渊坠落。

    “抱歉，我不想说，小叔你别问了...”

    我的这些话大概困扰着林叙。

    不然怎会那样强忍住即将要爆发的情绪，被单遭到他攥出一条又一条褶皱，关节用力到泛白，为的是要把有可能伤及他人的气焰逐渐收复平息。

    很容易让人心疼的一个Omega，看着他那张脸会不自觉地想要软下自己的铁石心肠，只是今日我必须狠心一把。

    “那行，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舅舅让他接你回去，省得我来做这个保姆。”

    话音刚落，便遭到林叙的抵制。

    “不行！”

    他猛地抬头，双眸紧锁着我，浑身上下满是对我这种说法的排斥。

    很大的反应，他真的很在乎自己在边裕文面前的形象。

    我也不继续为难，“那你如实告诉我，你舅舅那边我来帮你圆谎。”

    “别说我逼你，不然，你今天就给我乖乖回边家。”

    之后，林叙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我揉着眼打哈欠，才听到他十分难过失落的声音。

    “那，小叔你跟他说吧，我最多不过挨一顿骂罢了。”

    “做错事的，是我，不是么…？”

    “不听话的是我，我倒是希望他来骂醒我…”

    明明都难过得要哭了，为什么还能说出这种话…？

    心脏某处被揪着疼。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是边裕文做了什么事让他这样难过，这样落寞…

    仿佛视死如归一般，接受了即将到来的教育与训诫，而好似只有如此他才能跟心心念念之人见上一面。

    才能迎面那一盆透骨寒凉的冷水。

    让奢望永远只能是奢望，让现实冲淡所有真挚纯净的喜欢。